教堂是萨维最喜欢去的地方,图书馆与海边都要屈居其次,而他来教堂的理由与其他人不同,有的人是为了聆听上帝的伟大,有些人是为了赎清自己的罪孽,他们信仰着耶稣,相信天堂,相信他们的主正注视他们。
萨维来到教堂却并不是因为他信仰上帝,实际上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看法,他甚至连神的存在都抱有怀疑——即便他在塞尔彭蒂诺的图书室中找寻到了属于神的痕迹。
他来到这里仅仅是因为他喜欢教堂的彩窗罢了,当阳光透过这多彩的玻璃,斑斓的色彩也落在地上,他喜欢注视着这样的美丽,看着这样的景色,他的头脑中好似什么都不再有,只有他血液的流动,与胸膛中心脏的鼓动。
他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像是干涸的血液,叫人难以升起喜爱,甚至对此感到恐惧。
他照镜子时也总是对这样颜色的眼眸皱眉,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感觉不对——不该是这样的,这张脸上的眼睛,不该是这个颜色的……可是为什么呢?除了这个颜色以外,它该是什么颜色呢?
萨维是塞尔彭蒂诺家主的养子,所有人都在猜测为什么老塞尔彭蒂诺会找一个外人当继承人来培养,有人说是因为塞尔彭蒂诺的血脉已断,还有人说萨维是塞尔彭蒂诺流落的血脉,只有萨维知道,自己确实是塞尔彭蒂诺的血脉没错,但他是被克隆出来的人造人,是延续家族的重要一环。
他自有意识便是四五岁的样子,生活在白茫茫的医院中,虽然是这样的身份,但是没有人苛待他,没有人为难他,只不过每个月会定期有人给他做身体检查而已,也算不得啥。
但是在他脑中总有回荡的呓语声,声音细碎低沉,像是念诵着某种咒文,像是在祈求什么存在的怜惜,而当他闭上眼沉入梦境之中,则只能看见一片血红,而梦境中的那个他奋声高呼,一遍又一遍,即便自己的声音沙哑不清也依旧呼唤,一遍又一遍。
他在呼唤什么?呼唤着谁的名讳?为什么要如此锲而不舍,徒劳无功地呼喊,一遍又一遍?
他不知道,当他醒来,他只记得血色与无尽的呼喊,除此之外只剩茫然。
他试图寻找答案,当他脱离观察期住进塞尔彭蒂诺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翻阅那些书籍,试图寻找蛛丝马迹,可那么多书,没有一个能够解答他心中的疑问,他只能去询问家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与他的来源,那个给予他基因的[原个体],脱不了干系。
但是伊凡德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有透露。
他脑中的呓语声随着他年岁渐长变的越来越猖狂,他还算擅长忍耐,可这样长久下去他也迟早会不堪重负,不过在这些日子里,他也找到了让这些声音安静下来的方法——彩窗、书与大海。
彩窗瑰丽、书本厚重、大海辽阔,它们消失了,不再在他脑中扰乱思绪了,就像是被铁链栓起来被驯服的兽,知晓自己不能打搅主人的要事,知晓自己无法反抗。
可,一旦没了这些,它便又卷土重来,萨维心中疲倦,只能尽量在空虚时间跑去教堂、图书馆与海边。
家附近的教堂不止一扇彩窗,但奇怪的是,没有一扇彩窗与上帝有联系,它们大多都描绘着瑰丽神秘的景象,没有圣母,也没有十字架。
萨维最喜欢盯着的那扇彩窗绘制了彩色的天空与波涛的海洋,太阳不知所踪,只余圣光在海天交接之处闪亮,他望着那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半天。
今天一如既往,他坐在长椅上,盯着他最喜欢的那扇彩窗,看它的五彩斑斓,看它的空茫,看最中央那神圣的光,可今天又注定不会一如既往,他的视线被一个身影遮挡,一个人站在彩窗下,站在那阳光穿过玻璃而投射下的彩光中,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他的位置正好处于那彩窗中央的圣光处,叫人忍不住去看被光芒笼罩着、好似天人降临于此的身影,仔细地,一探究竟。
他长着一张与萨维别无二致的脸庞。
当看清这张脸,看见那双与他截然不同的眼时,萨维的心脏开始猛烈跳动,仿佛是惊讶,又好似是雀跃欢呼,他有些慌忙,又没来由的感到怯懦紧张,他不敢去直视那人平静的目光。
他跟他虽然很像,但也有很多不一样,他没有那般柔顺的长发,没有那双海似的眼眸,更没有那样包容如高天之上神祗的气场。
他在他面前宛如一个低劣的仿制品,被制作出来就是拿来弥补此人的空缺。
他理应因此而对他感到不满,感到不快,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胸口中的鼓动使他根本无法去厌恶他、质问他,他的身体、他的血液、乃至他的灵魂都在告诉他——你没资格质疑他。
他的一切都是对的、他的存在是伟大的、他的所作所为是毋庸置疑的。
你只需仰望、臣服,然后日夜呼唤赞颂——祂那伟大的名讳。
有声音低语:拜服吧!拜服吧!拜服吧!
看着他的眼睛,萨维只感觉自己想要落下眼泪,他的一切都在催促他,可他却因为太过激动,僵直在了原处。
那人轻笑一声,披着满身的光,向他缓缓走来了。
每走近一步,他的心便雀跃一分,他脑中的呓语便转为欢呼高喊一次,那张与他极像的面庞也就更清晰一点,无声地向他宣告——此人乃你的来处。
他是他的原本、他的父母、他的同胞手足、他的种子、创造他的——神灵。
而见到他后,一切的答案便在此刻清晰,他头脑中的声音,梦中的血色与呼喊,都是因为他还未曾见过他一切的开端,赋予他存在的那个人。
就像孩子会去寻找父母,游子会去思念故乡,给予他骨与血的那个人,他不仅从未见过,就连他的名字也不曾知晓,他不仅是他的源头,更是他人生中一个难解的谜题。
现在他出现在他面前,他的血液告诉他一切,他的烦恼不过是庸人自扰,他的存在正是最大的荣耀。
拥有与他相近的面容、拥有与他相同的血、拥有在他那里克隆而来的基因……他被赐予代替他的使命,他早已给了他一切,而他却还是不知足地暗中不满——多么不知好歹!多么愚笨而可悲啊!
他拥有的一切不已经是【祂】投下的哀怜了吗?
当他最终站在他面前,两人距离不过一臂,他的面容无比清晰,他看见他深蓝眼眸中,那一点宛如生机与剧毒交杂的颜色。
恍惚中,萨维看见流动白银般美丽诡异的长袍,色彩在上面混合交杂,金色、绿色、银色、蓝色……它盖在那个人的身上,模糊了他的身影,他的存在,而萨维只想跪下仰望,恳求【祂】自天空与海洋中央轻飘飘落下的一抹注视。
他终于顺从血液,下意识从口中吐出那刻印在灵魂中应对面前之存在的尊称:
“MONARCA……”
君主……吾等追随至死的——君主。
他——不,利斯卡亚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轻轻抚上萨维的额头。
“原来是你……”
猜到萨维的真身是什么了吗?
没错——他就是好久没出场的血团(的人形)啦!
虽然是利斯卡亚的克隆人,但利斯卡亚的血液本身就是一种克系生物,比起像利斯卡亚,他的灵魂和个性都更偏向于另一方,毕竟利斯卡亚有着唯一性,他的位格太高,人类是没办法制造出他的克隆的,只能是模拟了这具人类身体的样貌与基因,剩下的就由血液自带的克系来填充
但毕竟是能够容纳祂的肉身,即便是克隆,容纳一个小小血团也不成问题,于是就构成了萨维——拥有人性被压抑着非人那面的人造人
而见到利斯卡亚就差不多像是被激活了,非人那面开始活跃了
伴随着利斯卡亚对自己真实身份的猜想越多,【祂】的存在也越鲜明,血团——布莱格西们永远不会反抗它们的神灵,这就是它们越来越安分的原因(同时利斯卡亚最近也没受过伤,它们出不来)
提一嘴,布莱格西(血团)这种克系生物是我本人的私设来着
冷知识:
布莱格西(种族名)
■■■■■■的追随者,一般居住于光与影的夹缝中,能够寄生在智慧生物的血液中,拥有自己的聚集地——雅恩古兰诺之河(疑似位于冰岛),初始外观似粘稠的半凝固血色液体(不健康血液),离开宿主身体后立马变化为完全体(利斯卡亚流血后15分半它们才变是因为那是利斯卡亚)——
“从薄薄的一层变成一块,再变成一团,变成一团后又分散,变成一条条似藤蔓的模样。伴随着噗叽噗叽声,它长出了似眼球的器官。
类眼球的器官下是一个黑色的洞,它开合着,那些分散的肢体便蠕动回来,接着合为一体。
它们就像是繁殖期的蛇,扭曲、缠绕在一起,变成一团令观者惊惶的怪诞邪祟之物。”
它们好似没有理智,但在宿主体内会侵蚀宿主的肉身使其与自身同化,它会在宿主脑中持续呓语污染宿主的精神以加速侵蚀。
当离开宿主身体并变化出发声器官后,它们便会高呼,与它们对视会遭受精神污染,它们的声音使听者感到紧迫,而他们的呼唤声在聆听者耳中的含义永远都不会变,不同母语者听见的是不同的语言,但含义只有一个,那就是——【君主】。
他们跟随■■■■■■的足迹,祈求祂的怜悯,呼唤祂的存在,永远信仰并忠诚于祂,它们似乎坚信,总有一日它们的神明会容纳它们的一切,准许它们的随行,永远注视恩赐它们,带领它们走遍整个维度。
据说布莱格西们过去也是拥有自己文明的智慧种族,它们强大、所向披靡,占领了它们的母星,成为了那颗星球上唯一的文明。
使它们变成如今这般苦行者模样的原因仍旧是一个谜。
据说在聚集地,它们会定期举办供奉■■■■■■的仪式,似乎是残余本能的指引,它们不约而同地会在固定的某一日聚集,然后举办名为——“知识燃烧之祭”的仪式,它们会搜寻“知识”,然后将其献给它们的神灵,只为求得其落下的一瞥。
它们呼唤祂一遍又一遍,却从不呼唤祂的名讳,而是唤祂“君主”,就这样寻找寄主、沉眠,苏醒后呼唤它们的主,宛如无法被结束的循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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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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