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车上坐好,维克启动引擎,车子顺着道路不断前进。我不等塔拉先关心,张嘴第一句话就是:“变种人是什么?”
“一种人的基因突变之类的吧,大概占据人口的1%。小时候跟普通人没区别,青春期时开始显化,大致分为伊普西隆级(Epsilon)、德尔塔级(Delta)、贝塔级(Beta)、阿尔法级(Alpha)、欧米茄级(Omega),拥有的变种能力由弱至强,最弱的变种能力类似于在眼睛后面生长牙齿,或者面孔变成绛紫色,长出无能的触角,有害而无益。最强的据说拥有可以轻易摧毁一个国家的力量,推动大陆板块,又或者单纯的在某个特殊才能上达到了极致。”
塔拉随口解释,说话的时候还吹吹自己有点刮花了的指甲,露出心疼甲片的表情,说完了才抬眼看我:“你问这个做什么?有人跟你说你是变种人了?好像也没问题。不过没什么可怕的,大陆酒店有不少变种人杀手呢。有名有姓的杀手基本都被指认为变种人过——当然,其他人我不清楚,维克肯定不是,他只是太强了,所以弱者们为了不那么丢脸而自发给他按上了这个谣言而已。人就是这样,性别,外貌,身材,头发颜色,特殊能力……我们彼此歧视,又互相对立,只有暂时的团结,从不可能永远心心相印。你看,不管是人还是变种人,都差不多。”
这之后,塔拉又说了一大堆有关变种人的情况。我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之前塔拉是把我当成了变种人,而不是外星泥巴和变态怪胎,所以她才看起来那么从容镇定。也许她以为我之所以吃人,是因为某种增强自己能量的方式,或者单纯有食人的癖好。
基于目前变种人在社会上的风评褒贬参半,有些青少年时期觉醒的变种人会被家长藏起来,或者被赶出家庭在外面流浪,又或者加入泽维尔少年天才学校,进入兄弟会——其实这几个组织什么的我一个都没听懂,好多名词,头都疼了——而我这具属于卡珊德拉的少女身体正是个青少年,我所表现出对世事的茫然,跟正常人迥异的脑回路,怪诞的逻辑,都可以解释为“我觉醒能力后与世隔绝只有最近才出来疯”,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哇哦,有趣,我决定了,我要装作自己是变种人!从此之后,请别叫我外星泥巴,我可是地球人,就是基因突变了而已!嘿嘿,我真机智。
下定决心之后,我愉快地继续问塔拉:“你刚才说,‘大陆酒店有不少变种人杀手’……大陆酒店是什么?”
“哦,亲爱的,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了。大陆酒店是一个杀手组织,全球性质的,大致分为金字塔式的结构,这里最高的象征符号是【长老】,不过他只主持大局,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并不真的管事。真正掌握权利的是【高台桌】,总共十二个人,分别是来自不同国家的大势力头目,就如同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他们决定了组织的种种大事。然后是各类附庸组织,在野组织,松散联盟,以及各位会员制杀手们。”塔拉悠然道,“维克就是其中一位杀手,只是我现在用钱买他做我的保镖而已。”
维克轻笑:“做保镖的工作可比其他任务轻松得多,下次还有这种事情请记得叫我。”
“哇哦,好严谨。”我一脸惊讶,特别配合地贴住塔拉,抱着她的肩膀摇来摇去,“塔拉,你是不是很厉害?”
“容我卖个关子,以后再告诉你。”塔拉神神秘秘。
“怎么这样!我可好奇了!”
我俩打闹了一阵,中途我有点困了,就枕在塔拉的大腿上睡觉。维克在我把脑袋压在塔拉丰腴的大腿上时好像有点震惊,表情虽然平静镇定,但在后视镜里看了我七八次。至于吗?塔拉这么惹人喜欢,她还温柔地抚摸我的脑袋呢!
迷迷糊糊睡醒之后,我感觉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外面的天色也从黑暗变成了明亮——太阳升起来了。塔拉的手搭在我的额头上,小指柔软的放在我的鼻梁上,掌心温热滑腻。我蹭了蹭她的手,她才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鼻尖,拿开的手让我看清了她含笑的脸。睫毛下垂,瞳孔是一汪明亮的碧色,仿佛一池蕴着荡漾水草的清泉。
“我们到了。”她说。
我一骨碌爬起来,抱上哼唧的幸运。车门被一个穿燕尾服的男人从外面打开,塔拉率先走出去,然后扭身朝我伸出手。我空余的手拉住她,手牵手地跟塔拉站在车门口。维克跟着下了车,车钥匙和两枚表面雕刻着奇特符画的亮闪闪金币在他手指间翻转、飞跃,跳进燕尾服男人戴着白手套的掌心,说:“洗车服务,给副驾驶座位上那个男人治疗。”
“好的,维克先生。”燕尾服男人深鞠一躬,钻进车内,开着布满了弹痕、玻璃上碎裂明显、灰尘遍布、座椅上还残留着硝烟气味与鲜血痕迹的维克的车子离开了。
燕尾服男人走了之后,一栋装饰典雅而奢华的高耸建筑映入眼帘,“大陆酒店”几个字相当醒目,占据了两条繁华街道之中最热闹的地带,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普通人,但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我们这边——不是因为我们看起来脏兮兮的好像刚从战场上下来,单纯是因为在塔拉的高跟鞋踩上地面的一瞬间,大陆酒店的门突然敞开,里面如沙丁鱼般游出了数量惊人的服务人员。
左右男女各一排,容貌皆如雕刻般俊美,脸上带着分毫不差的微笑。男性服务员全部黑发蓝眼,肩宽腿长,身穿笔挺的白色西装,领口露出洁白如雪的翻领衬衫,胸口的口袋上有一枚金色雕花的别致纽扣。女性服务员全部金发碧眼,身材火辣,女士西装特地加了些迷人的暗纹与掐腰设计,腰带上雕刻着金色雕花的纹路。
他们站在一起犹如两排完美的高耸栏杆,一头是大陆酒店的大门,另一头是塔拉与我——准确来说应该是塔拉。因为这些男女一起恭敬地垂下头,抬起一侧手臂,如波浪般层叠纸向大门位置,做出了“请”的姿势。
塔拉一边拉着我往里走,一边语气平静地说:“我是【高台桌】12个席位之一,【光耀会】目前负责人的女儿,第二顺位继承人。塔拉·丹东尼奥。”
“不,现在您已经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了,塔拉小姐。”
一位身穿淡蓝色华丽礼裙的女人优雅地走上前,手中折扇缓缓合拢,宽大帽檐之下,娇艳如血的红唇微微弯起,吐出的字眼柔滑如盘曲的蛇:“恭喜您,您的妹妹吉安娜因为一次令人悲伤的意外不幸身亡,她死于药物过量。”
塔拉微眯起眼睛,她的手在轻轻捏我的手指,好像是她思考时的小动作:“‘蝰蛇夫人’,没想到是你来迎接我。吉安娜死了?那确实让人遗憾……桑廷诺呢?”
“您的弟弟现在正在酒店里等您,他的桌号是18号,他希望与您面谈并共进晚餐。”响尾蛇夫人的嘴角拉扯弧度越来越大,露出洁白而锋锐的犬齿,那尖尖的牙齿比正常人的更细窄纤长,仿佛真如蛇的毒牙一般。“顺便一提,您的屋子在顶层。”她的视线粘腻地滑过我的脸,在我咽喉和腹部露出的黑色链条上停顿一瞬,“不知道这位是……?”
“她是我的人,她和我住在一起。”塔拉直截了当地说,抓紧了我的手,指甲压住我柔韧的皮肤,“替我告诉桑廷诺,我乐意跟他见面,但我会带着她。以及,我的金币让他给,既然他要请客吃饭就别那么小气。”
好耶,马上可以吃饭了!啊,这次是真的吃饭,不是吃人。我眼前一亮,心情大好。
蝰蛇夫人身姿轻盈地转了个圈,折扇一寸寸遮住雪白面孔:“我会转告桑廷诺先生的。”
我们走进大陆酒店,里面的景色比从外看更显得整洁而明亮,光可鉴人的地板,深红色天鹅绒的地毯,墙壁上悬挂着我说不出名字的画和雕塑,巨大的枝形吊灯下,一切肮脏污秽都隐藏在这璀璨的光下。
“我的任务完成了,塔拉小姐。”维克停下脚步。
“你想要什么?”塔拉问,“十枚金币,还是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维克毫不犹豫地回答。
塔拉微眯起眼,笑容灿烂:“哦?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身处危险之中?你难道不觉得我会是第二个吉安娜?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如果我死了,你可什么都得不到了。”
维克表情平静,经历过战斗之后,他柔软的黑色额发垂下来,搭在耸立的眉骨上,眼窝里蛰伏的一团阴影让他黑褐色的眼睛更黑暗,仿佛一条不见底的深渊。他说:“我只是对我认为会赢的一方下赌注。如果我赢了,我得到的东西远比十个金币多得多。这个生意,非常划算。”
“但很不明智。”塔拉接话,嘴角微扬,笑起来如一朵怒放的玫瑰花,格外明丽娇媚。她看向我,询问道:“你怎么想,我的小怪物?”
“维克的选择非常明智!”我扬起下巴,理所当然、斩钉截铁地说,“塔拉不会输。因为她有我,我就是她最大的底牌!”
塔拉和维克都不禁微笑起来,塔拉伸手揉了揉我成缕的金发,声音柔和了几个度:“当然,我绝对相信你,亲爱的。走吧,我们去洗个澡,再换身漂亮衣服。该去见见我那野心勃勃但又格外无聊的好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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