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在亲密长久的陪伴之后，他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不同，只是这份不同在没有正常人的咒术界显得无足轻重。但当这种不同让两人的相处有了错层，似有若无的距离让他的确感受到了焦虑。
这种状态会让他更加探究那份不同，即无数次地向影子窥探，虽然本人觉得只要两人在一起就好，没人能阻拦，但六眼无法察觉的异常和本人的直觉，使人在平时的交往中会出现明显的误差：像是完全无法察觉手机打错字。
这不正常，毕竟有六眼的存在，能够分析并操作接近原子级别的信息，这种错误不是简单的失误就能借口过去的。
【渡边泉并不为任何事感到恐慌和震惊】
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他的直觉。
五条悟摸着后颈。
自从能听到泉的心声，他越坚信自己所得到的结论，但是这项论点无法成为决定性的证据，以至于让他几度欲言又找不到切口。
但是没关系，谁让渡边泉是他在意的人呢，又可爱又善解人意，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说出口的——
——
房间一片漆黑。
今年的依旧是暖冬，但夜晚的福冈绝对不是睡衣就能抵挡的温度。
两人相拥取暖，五条悟下意识地把自己埋在渡边胸前，尽管那里接近什么都没有，但是沉稳的心跳在寂静的夜晚总会有些许安全感。
“幽谷响？”
“嗯”
“幽谷响。”
“嗯。”
胸口传来震荡，是五条悟在笑。“该怎么说？不愧是我？这样。”
“你真的是诅咒？”他贴着渡边，几乎鼻尖相对，对方睫毛微垂，视线不闪不避，近在咫尺的嘴唇抿起，像是不满。
“可以的话手不要乱摸。”
他拿出衣服里的手，这种场面似曾相识，五条悟不愧是五条悟，即使没了记忆，对待相同事物的态度始终如一。
五条悟忍不住星星眼：“好特别！”体温有心跳，一点也看不出非人的身份。
响语气上扬：“那当然，我可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等价原则，完全受肉势必会有非人的痕迹出现在身上，比如纹身或是肢体。我是想以一个正常人行走在世间，所以舍弃了一部分咒力，达到完美的隐藏。”他在黑暗中伸出手，五条悟顺势握住。“还是有点不足，至少你察觉到了。真不容易啊，要瞒过六眼。”以至于发出感叹
一般只有卡普格拉妄想症患者才能察觉到这种异常啊。
五条悟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思量着怎么回答：“怎么说呢，有种甜品贴错标签的感觉。”
很好，非常有五条悟风格的回答。
但这种回答根本做不了分析的依据啊！
渡边抵住脑门，乱蹭对方的头发，想着，不会悟也生病了吧，麻烦了，这种病只有精神领域下的学派才会治疗
“你教给我的，能听到别人心声的技能，有时候模模糊糊能听到好几种声音，正常人可以一口气想好几种事吗？”
不正常人也不会同时思考不同的事，要是外部脑有表情都要死鱼眼互看了。
是这样啊，启，是这样啊。幽谷响豁然洞开
他倒是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即使是上升天全员皆会的技能，但真正能对他使用的也没有几个，更重要的是，作为决策者，他很清楚，让大家都学会这项能力可说不上是善意。
“很长时间了吗？我说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大概吧，一两年？我先说啊，我可没有故意去听，是它自己凑过来的哦。”
一两年啊，幽谷响平躺下来，细细盘算了一下，一两年的时间，强行抢夺肉/体还是有成功的几率的，甚至于将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五条悟会是另一位合适的受肉。
真危险呀悟子，你这么做迟早会成为恐惧的温床的。
启全名【全启异业】，是幽谷响构写出来的术式，它的前身来自‘能预支记忆’的生得术式，只不过当初为了防备人类，特意加了两项限制，一项是以咒力量为评判，实力强的能听到实力弱的当前心声，还有一项——
“长时间，过于投入地对咒灵使用启，术士的身体对咒灵的匹配度会越高，越容易受肉成功。”
响想起书上记载的，术士的身体比普通人更好适应咒力，也不易崩坏，但是其精神力会抗拒受肉，因此，古代术士会使用一种‘浴’的方式消磨本体的精神性。
他没见过这种仪式，但是光看描述便觉得是十分古老的仪式，古代术士是讨伐对象，天生的咒灵也不需要身体，这类知识在那个时代也只是文化祭司活动来研究。
不过这项限制是真的，是他的同僚亲自加上去的，而如今作为通用技能，也没人知道限制的内容。
“算得上是秘密吧，你知道就行，限制还是有时效性的，长期、对专，抛开这些，启不管在哪里都很好用。”
五条悟从啊到哦，枕着胳膊，和他一样望着天花板。“你会怎么做呢？后面会占了我的身体吗？”占掉的话不要干坏事哟。
占你身体干嘛啊，又不是寄居蟹每年换一次壳，就算现在仍有替品流浪在外，也不能代表主人的习惯。
响看了他一眼，也只是笑了一下：“算了吧，你身体的肌肉结构太明显了，只适合享用，当身体的话还是要选纤细没有肌肉的。”最好分不清男女。不过受肉一次就够了。
“有什么说法吗？”
“只是个人爱好而已。”
个人爱好？五条悟琢磨起来，好像是这个样子，他本人虽然吃得动动的多，但身上肌肉只保持正常人的状态，和他们班上那个锻炼达人完全是两方面的水准。
其他诅咒也是这样吗？他仔细回想，然而关于诅咒的信息薄如纸片，见面-祓除-收工，简单的流程让他甚至不会多想祓除对象的等级，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咒术师和诅咒的对应的应对策略。
于是他努力地想，努力地想……
“我说，悟子，要摸摸我吗？”幽谷响说：“是真正的我。”
屋里没有开灯，清亮的月光顺着窗落在地板上，苍白如雪。它将屋子割裂成两个空间，他在这边，他在那边。
他开口过于平常，连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以至于让五条悟觉得只是简单的触摸，而当渡边牵着他的手触摸自己的胸口，突然出现的缝隙引导他向着更深的方向伸去——
那是冰凉的虚影不断变化着形状，渗出的感觉像是不断摇曳的火焰，柔顺的触感划过指缝，从掌心一路向上舔舐，温柔的牵引着他的手臂。
五条悟分不清自己的想法，难耐的痒意如同火焰从心底燃起，将之前的所有好奇全部点燃，但更多的情绪开口难叙，烫的他心口发颤。
他想要更深入的触碰响。
于是穿过月光，轻轻将他鬓角的乱发拨到耳后。
“悟的手，好温暖呀。”渡边流着泪，玫红的眼睛满是碎影，但他又带着笑，扬起的眼角眉梢都染上绯红。“再多摸摸我吧。”
五条悟眨眼，过长的睫毛轻颤，心跳的好快，他想。
【生命是纯粹的火焰】
黑色的火焰在他手心变成了泡沫，而泡沫又让他知道了这样一句话。他立马反应过来，不是只有这一句话，而是纷扰杂乱的信息只有这一句他能理解，更多的东西因未能理解而无法捕获。
巨人洒下渔网捞起四散的阳光，于是天逐渐黑了下来，看似平面的暗涌起潮水，翻滚成骨堆堆砌的高山，这一切进行的寂静无声，要说有也只有远处鲸鱼骨演奏的琴声。
毕竟五条悟是一位强大的咒术师，更有六眼的帮助，他马上注意到要下雨了，一想到雨他就想到巧克力，因为下雨天和巧克力更配，经验丰富的他马上前往了雨林。
果然一到雨林，就能看到鱼群在林中翱翔，甚至还有骆驼在追逐它们，树与鸟交颈缠绕，毒蛇在枝头跳跃，美好的场面让人忍不住欣喜。
但他是来找巧克力的，再美好的事物也要有分别的时刻，觅食的螃蟹被他绊倒，掉落了一堆巧克力，但是五条悟绊倒了它，责任追究这块五条悟拿所有巧克力换取原谅，于是小五又成了身无分文的穷人。
螃蟹感动的告诉他山上有他的恋人。
山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被雨雪侵蚀的碑文，红色的光圈闪烁着【禁止通行】的字样，让他靠近不了碑文。远远望去，满眼的■■。
“遇到什么怪事了吗？”黑影头戴光环，散开的尾巴如同裙摆。
遇到的怪事啊……
“我他么为啥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什么鬼东西？”他震惊。
渡边主动把他抱得更紧一些，一只手努力按住他的舌苔，不让牙齿闭合伤到自己的舌头，另一只手像是在安抚小孩一样用手轻抚他的后背，如此反复，直至他平息了呼吸。
咒灵是负面情绪的聚合体，而六眼又能将咒力转化为信息，像他这种信息的聚合体，把悟拉入生得领域还是太勉强了。
五条悟感到很疲惫，不只是嘴里，还有身体上心理上
他躺在渡边的腿上，手搭在脸上喘息。
动了动舌头，除开最开始被压制的异物，剩下满嘴的血腥味。
“抱歉，你的手不要紧吧。”
“已经治好了。”
他摸摸五条悟的头发。“很神奇吧，即使六眼能让你立马看透敌人的术式，但是大脑仍会帮你挑选自己能接受的东西，并让你意识不出错处。这就是逐渐转化成受肉的过程，将异常转为常识，自我逐渐消融其中。很庆幸你的目标是我，庆幸除了我你谁都不感兴趣。”
五条悟毫不设防，不如说除了本能的排斥，他很愿意接纳响的侵染，这让受肉的可能变成了百分之百。
以真心换真心，连他的底细都不清楚……
果然世界上最好的人只有他了
五条悟带着乏力的语气说：“你手劲太大了，感觉嘴里被塞了好大的东西，有点合不上的感觉。”
“不是感觉，是真的。”
渡边前倾，如此俯撑着地板，从上看着怀中的人，说：“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刚刚，我把触手伸进了你的嘴里，当然不止嘴里，包括并不限于任何一个洞里。”
明显感受到怀里人的突然僵硬，甚至连蜷缩的手指都能看出本人的挣扎。
渡边忍不住笑出声来
“开玩笑的，我没有触手。”他移开五条悟的手，看着对方绯红的脸颊，笑的开怀：“我看到你的搜索词条里出现了好多关于这种关键词，以为你会喜欢。我以为——”
被起身的五条悟拿起枕头无情暴打。
“我们来玩枕头游戏吧，好！谁先夺得对方的枕头就要说一件秘密！”五条悟抢走渡边的被子：“好~是五条选手获胜。”
渡边直接抱起枕头胖揍。“不是说夺取枕头的嘛！”
可惜无下限在根本揍不了他，枕头也不知道被他藏哪里去了，只能看着他裹着两层被子，只留个头出来。“但是没规定不能抢走被子啊。”
“……”渡边不说话，默默拉走被褥，一个人睡在墙角。
“我我开玩笑的啦——”
两人挤在一个被褥里
于是五条凑到他耳边说：“你还欠我巧克力”
幽谷响：什么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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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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