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Happy, Sugar……Life?

「如果可以，还请夫人这几天继续呆在家里。」

屏幕上，消息界面的最后一条信息让你有些茫然地松开了握在手里的手机。

虽然还无法适应森鸥外口中的“夫人”一词，但此时你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苦恼。

光标在文字框里闪动，触碰键盘的手指落下又抬起，你迟迟无法发送回复。

你迫切地想要找回记忆。

手机里简洁干净的桌面无法透露任何一点「你」的信息。

联系人列表里少得可怜的联系人也被你反反复复推敲了好几遍。

「a悟君」、「a妈妈」、「a森医生」……

稍微往下看，是几个女孩的名字，你猜测可能是之前高中认识的朋友。

似乎一切都很普通，只是……

位于列表最顶端，被打上「？？？」的联系人，无法让人不在意。

按照森欧外的建议，刚刚失去所有记忆的你最好呆在熟悉的环境避免应激，于是宅家就变成了最好的选择。

从和他的聊天中，你知道自己从半年前就找到了他，当时的你已经出现了轻微失忆的症状。

你和男友五条悟，也是在那时候登记结婚。

一想到这个，你就不由自主地想要蹙起眉头。

失去记忆的你，完全无法想象「明知道自己患有失忆症仍然选择结婚」的那个自己。

为什么呢？……

现在的你想破脑袋也无法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你左右摇晃脑袋，还是决定先回复森鸥外的消息。

「好的，我——」

光标还在屏幕上闪动着，你的手指停下了回复。

“我回来了～——”

玄关处拉长尾音的声音让你抬起了头，放下了还停留在消息界面的手机。

你穿上拖鞋，小跑到玄关。

随着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零碎又有些急切的脚步越来越近。

柃乃的体力真的很差，五条悟想。

只是从客厅的沙发到玄关的距离也会让你止不住地轻轻喘气。

小小的呼吸声清晰地穿过耳膜，带动心脏的震动。

嘴角渐渐勾起灿烂的笑容，他在原地张开了手臂。

视线左右游移着，你忸怩地将双手交叠在身后，一步一步投入他的怀抱。

“欢迎回家，悟君……”

今天的午餐是夏威夷汉堡肉排饭。

盖在热腾腾的肉排和白饭上的流心蛋黄让人看了就很有食欲。

悟君真的很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呢。

看着面前在肉排饭上挤上厚厚一层美乃滋的男人，你这么想着。

察觉到你的视线，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酱料瓶，弯腰凑近你：

“柃乃也要来一点吗?”

说话间，他衬衫上的领带一晃一晃的。

唔，在咸咸的肉汁上加上甜甜的美乃滋……

你摆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样的口感果然还是不符合自己的口味。

挖上一勺饱满的吸收了肉汁精华的米饭到口中，你有些出神。

坐在对面的五条悟白色衬衫的袖口被挽到手肘处，手臂的青筋随着他进食的动作微微鼓起，领口的扣子也被随意解开了几颗，隐约露出漂亮的锁骨。

那件黑色的西服外套顺手被搭在了椅背上。

普通的上班西服在他身上倒穿出了肆意落拓的意味。

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总是看到他接起一个个电话，每当这时，他漂亮的眉眼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啧”地一声挂断以后，他会过来安慰似地拥抱你，说着“马上就会回来”之类的话。

之后，这间只有你一个人的屋子会陷入让你恐慌的寂静中。

只是稍微感到有些寂寞罢了……

意识到自己内心一闪而过的想法，你咀嚼的动作停住了。

是这样吗？……自己的想法？

边挖一勺肉排饭放到嘴里，你边猜测着这也许是失忆带来的不安导致的。

仿佛把病灶也一并吞下，食物撑得你的脸颊微微鼓起。

吃完午饭后，一如自己熟悉的场景，他接完电话又离开了。

大门阖上的瞬间，屋子寂静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你看向了挂在墙上的时钟，有些奇怪地蹙起了眉头。

时钟上……数字的顺序是不是反了？

没想到在另一个世界还要天天工作。

五条悟有些烦躁地把玩着墨镜的镜脚，不知何时，眼罩被他戴了起来。

「规则」要求他必须完成先前堆积起来的祓除任务。

修长的手指划拉着手机上长长的任务表，他低着头沉吟片刻，头顶白色羽毛球般的发型一晃一晃，自言自语道:

“所以……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开始呢？”

……

“吱呀”——

卧室门被你悄悄开出一条缝来，你将头向门外探去。

客厅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床头摆放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挂在墙上钟表的时针已经稳稳落在数字“3”上——

已经深夜3点了。

这个点……哪怕是悟君也回来了吧？

手指搭在微凉的银质把手上，你微微歪头，将头抵在了已经打开一条缝的门上，坚硬的触感通过相交的地方反馈到大脑。

暖色的灯光，将你的瞳孔在深夜里染上湿润的光亮。

你并没有和名义上的丈夫睡在同一间卧室。

理由是失去记忆的自己还无法适应这样的过于亲密。

当时紧张地提出这点的你，还惹得五条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夸着“柃乃好可爱”，边摸你的头。

这个决定，让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变成了某种不安的开始。

每当夜幕降临，整间屋子还是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不安就像潜伏在暗处的野兽开始骚动。

太安静了，安静到你无法感知到他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会回来……

无论是开门还是关门，你听不到一点响动。

简直像幽灵一样。

长睫抖动，你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

脑海中无数次划过“人类真的可以不发出一点声音吗？”这样的疑问，最终这些疑问只会被逐渐扩大的恐慌吞噬。

夜色越深，那些驱散寂寞的短信震动声也会变得越发零散起来，直到像夏蝉死亡般趋于零。

对方可能出于不打扰到你的好意，反而成为了你的困扰。

蛋白石一样纯净的脸庞被染上暖色，你头抵着门抿紧了唇。

要找回记忆才行。

这么想着，仿佛是从这个想法中得到了勇气，你打开了卧室门，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卧室依然紧闭着。

和主人离开时一模一样，也和主人还在时一模一样。

在昏黄的越来越微弱的光线中，你走进了黑暗的客厅。

人在感到孤单的时候，总是会寻求陪伴，哪怕只是打开电视。

抱着沙发枕头，将电视的音量调到静音，你拿起了手机，消息界面的最后一条消息仍然是白天看到的森鸥外医生的那条。

你被打断的回复始终没有发送出去。

回复内容也应该改变了吧？

「真的非常对不起……虽然应该遵从医生的建议，可是我——」

删删改改编辑着文字消息的你突然停下了动作。

“小柃乃……？”

犹带着睡意的低沉的嗓音轻轻呼唤你的名字。

此时电视机旁的男人随手撩起刘海，白色的发梢胡乱翘起，他正睁着蓝色的眸子看着你。

大脑仿佛宕机了一般，你的眼睛看着他一步步靠近。

“柃乃酱……不睡吗～？”

“悟君……？”

“这是什么反应～？难道柃乃酱——”

大概是真的太过寂寞了，那双看着你的苍穹般漂亮的眼睛，在电视机晶体管发出的灯光下那么温柔。

让你忍不住，想更加靠近，更靠近一点。

放在膝上的抱枕落地，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这次是你，主动抱住了五条悟。

你闭上眼睛，在他的怀抱里说出了像是撒娇又像是掩饰的话：

“柃乃只是感到害怕了而已……”

轻轻抚摸着你的头发，他拉长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柃乃应该学会依靠Gojo……”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你再一次听到五条悟的声音：

“现在……我们可是夫妻哦。”

有人轻轻把下颌搁在了你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