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往三年后,卡尔开始有点忧心他和诺伊尔的关系。
这种话说起来可能很矫情,毕竟在他们多年的相处里,他才是那个一直状态不佳、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的人,而诺伊尔耐受程度或者说豁达程度很高地接受了这些事。
就算是他们关系最不好的时间里,迫于卡尔是队长的淫|威(?),诺伊尔在工作里也一直依然沉默地服从他,生活外也没有对他开展任何报复或攻击,甚至很快就用以他的性格来看相当ooc的姿态和好了,把往事一笔揭过。
直到他们变成恋人后,他还是本能地有点欺负人。
很多时候他甚至过一段时间才能意识到自己不够好,而后惴惴观察恋人,发现很多事诺伊尔一开始就抱怨过,但卡尔总没认真记住,还是那么做。
比如这个月月初诺伊尔就一边站床边穿衣服一边和他抱怨过“你是王子吗卡尔?为什么你现在彻底不去超市买东西了,都是我周日早起去?”,而卡尔正赖床的卡尔把枕头砸向他,用被子蒙住自己,牛头不对马嘴地喊:“你自己吃饭!”
等他再醒时发现枕头已回到自己的脑袋下,被子也被塞得好好的,屋里香气四溢,诺伊尔已全买完东西回来了,正在做午餐。
他以前完全不会做饭,和卡尔在一起后才学的。
卡尔愧疚地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换往常诺伊尔应该会大大地冷哼,然后和他冷战,然后他们俩胳膊大战,然后卡尔在沙发上或者床上或者随便哪里哄好对方才对。但那天诺伊尔却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轻轻推开卡尔的手腕和胳膊:
“小心别烫到你。”
过着这样的生活,现在他还担心起恋人不够喜欢他,多少有点像资本家叹息我不要很多钱只要爱,像之前的他自己一样捧着金球奖想这让我痛苦,放在吃不上饭的人眼里应该会矫情得想往他脸上打一巴掌。
但卡尔确实担心起了他和诺伊尔的关系——更准确一点,担心对方可能在出轨。
或者单纯感情变淡了,可能要倒过来和他提分手了。
卡尔不得不承认对于这种事,他其实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豁达。他端着架子死活不和人在一起,最多处处py,嘴上说的是我没精力开展那么正式的关系,没法负责,对不起你的喜欢云云,事实上呢这固然是一部分原因,但他没说出口的另一半真心话是他没法接受“接受了别人后又被反过来放弃”。
如果旁人只是追他追着追着不追了,这还挺好的。
但如果是谈着谈着不谈了,那真是相当坏。
卡尔不愿意承认他之前唯一的严肃关系是以男友无情甩掉他、而他蹲在卫生间里大哭到干呕结束的。虽然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可还像在昨天一样,让他对恋爱这事本身都有种悲观的感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巴拉克一样同样无法脱离,还折返回头来道歉,算是给多年前同样痛苦的他们一个释怀。
大部分人的告别都很粗暴,因为粗暴才断得利索,利索结束后就是新的关系。
而卡尔已经不想要诺伊尔有什么新的关系了,他感觉自己心眼变小了,他祝福不了的。
这确实是卡尔的矫情之处,他不太喜欢别人不喜欢他,固然在理智上知道人的情感涨落再正常不过,可感性上,他的情绪会急转直下,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很多事。
就是因为不够好才会让人失望,才会不被爱,才会需要独自一个人的。
这种逻辑都不会浮到大脑表面来进行思考,而在潜意识里就自动完成了,浮到卡尔认知里的就只有自尊心受挫、愧疚、自责和焦虑,最后它们通通变成自我厌恶。
虽然已经稳定做咨询好几年,但他依然没能彻底根除掉这种本能的反应,很多时候都是去和心理医生聊天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钻死胡同了。
不过总体来说他的情况还是好了很多的,不再是从前那种麻木躲避大半天,然后又猛然爆发、把所有事果然都如预想中一样弄坏的状态了。
但这一次又有点坏,因为恋情是他现在生活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不太相信类似于“恋爱时就爽玩,分手很干脆”这种话,因为如果投入了很多时间精力和心情在一段亲密关系里,分割时却在情绪上也无所谓的话,有一点点反人性。
而且考虑到他真的做错了很多事,卡尔就更不安了。
他不安时总会加倍投入工作。
卡尔知道这也是某种逃避机制,虽然是略带建设性的,但实际上过度工作无法放松会毁掉一个人的幸福。但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知道可依然做不到,他在今日的训练里不光出了两百分的力气每一项都要刷到,还加练了点球,练完还去教练组那里逗留。
新上任的主帅纳格尔斯曼简直有点应激了,看着面无表情坐在他对面低头看文件的卡尔,焦虑到下意识屏住呼吸,一直在抖腿。
这少帅长得虽然不帅,但确实是个帅,而且确实少。
他甚至比卡尔还小点月份,就已经在德甲踢出名声,现在直接被拜仁买来了。可是没有外仁在拜仁的生活会容易,纳格尔斯曼过得比那种嫁入豪门的小女孩还水深火热,他刚来的夏天穆勒就直接在ins里发帖子开他玩笑“教练,你能给我修脚指甲吗?”。
Nagels是指甲的意思,Mann是男人,所以他的姓氏字面意就是指甲男。
几十万球迷点赞。
而这个带着玩味的梗也在俱乐部里飞速传遍。
大家仿佛没有拿他当教练看,而是真把他当修脚工了。
虽说有多大的恶意也算不上,但反正这不是个捧着的姿态。要换瓜迪奥拉来试试,加泰人能直接原地坐飞机回家,表示赔钱不要合同了也拒绝受辱,可纳格尔斯曼摆不起这个谱,也就只能跟着哈哈两声。
豪门难嫁。
现在比他还稍微大一点的拜仁队长坐在他面前,他的助教竟然找借口跑了,十分钟没接回一杯咖啡,就留他一个人在这儿脑子发懵。
穆勒公开调侃他,他都不敢吱一声,更不要说对卡尔怎么了。
纳格尔斯曼一边假装也低头看材料,一边焦虑抖腿,满脑子都是不知卡尔来干嘛。他犯了什么错自己不知道,管理层派卡尔来敲打他了?上场比赛赢得太踉跄?还是单纯卡尔自己对他有意见?觉得他的战术像蠢蛋?该死,他就知道今天的训练课排得不对,那些球员的叹气声比哈欠都大——他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眼前的德语简直像在跳舞……
工作镇定法也开始失效了。
卡尔在自己走神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一直不说话低头看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战术图,是为了让自己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起来,但这失效了。他现在其实很累了,他已经好久没这么“自我惩罚”过,但此刻比累更难捱的是波动的心绪。
加练点球,他抓的是二门,诺伊尔当时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利索地把手套摘掉就揽住穆勒的肩膀一起往更衣室走了——卡尔和诺伊尔刚在一起时,穆勒当然也是难受了好一阵,可他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从前的状态,只是界限感明确了很多。
例如在比赛结束卡尔搭着他的肩膀忘松开时自己轻轻低头走开,不动声色地换诺伊尔过来。
他们三个继续若无其事当更衣室金字塔的塔尖。
卡尔当时心里很不好受,他也不习惯和穆勒在私生活里往来减少,仿佛要像旁人一样渐行渐远,可现在想起来,他的那种不好受对诺伊尔来说应当更不好受。
比起退让的穆勒,显然还是他优柔寡断的恋人更可恶吧。
今天诺伊尔都没等他,加练完回到更衣室里时,有磨蹭的人还没走呢,比如在那儿硬是红温和袜子作对的基米希,卡尔进去时他生气地说不管怎么样他就是穿不正袜子。
卡尔点点头说那你加油,就把视线挪开了。
而诺伊尔的柜门却已合上了,他从来不贴东西,冰冷冷的,非常干净的金属表面,仿佛在和卡尔说看什么看。
虽说他们俩是开两辆车来上班……但对方总是会等他的。
不是恋爱后,而是一直一直。
从十来岁刚认识时开始。
他记得有一次他丢球后哭了,在球场上没忍住又练了很久很久,假装自己没有错过那一球后脏兮兮地回到更衣室,万万没想到诺伊尔还在那儿。
而且上下打量他之后,还嘲笑他:“哈哈,你真哭鼻子啦?”
纵然是一直像小大人一样的卡尔,在那一刻也慌张地抹着脸,破防到忍不住跳脚:“关你什么事?”
“我特意等你,你还这么凶。”诺伊尔跳下来,一把强行把他勾过去:“走了,吃晚饭啊。”
原来他在特意等我。
小卡尔眼泪挂在眼眶里,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还要顽强地去扒拉住门框抵抗:
“可我还没洗澡——”
“吃完再洗了!马上没有东西吃了!”
“你早点去吃不就好了……”
“我就要和你一起,你管我。”
他们俩穿着宽大到晃荡的国少队的球衣,把脏兮兮的足球放进编织网里提着,一起穿过黄昏下的长廊。
后卫和门将天生是互相帮忙互相坑害的,天生容易做朋友。
青少年队里好中场比什么都少见,这种需要六边形战士的位置是最难出真天才的,克罗斯那样的极少见。大部分情况下,前场进球也漏球,像个没扎口子的大马路,到处都是野马在奔跑。
他们替前头擦屁|股。
明明加练就是在下意识躲男友,但此刻看到对方真消失了,卡尔的心脏还是仿佛忽然就塌陷下去一块,感到特别委屈和郁闷。
这种委屈不是对对方的责怪,他没脸怪对方,只好责怪自己。
他觉得自己很不好,一切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卡尔啪嗒一下把手里的纸张全合上,纳格尔斯曼吓得手一抖,茶全洒了,差点没尖叫出来。
而没头没尾造访了一圈的队长像是已实现了他的目的,一点也无所谓他的窘迫,仿佛就是要这个效果。
他只是站了起来,高挑的个子在灯下桌前投出长长的阴影,冷淡地点点头和他说:“没什么事了,抱歉打扰你,再见,先生。”
卡尔其实是心烦意乱到根本没注意主教练什么样,但不妨碍纳格尔斯曼已在心里完成了一整个“他是来敲打我!”的独角戏,抓住在卡尔离开后才又鬼祟溜达回来的助教,崩溃地说:“我就说上天的比赛后主席看我的眼光已经变了!他们就是不满意!”
卡尔不晓得他一下子把赛贝纳的好几个办公室都搅和得四脚朝天急得哇哇蹬腿了,心事重重地在停车场寻找诺伊尔的车——当然没找到,而后坐到自己的车里,沮丧地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乱。
都说祛魅的最佳方式就是拥有。
看样子诺伊尔已对卡尔全面祛魅。
卡尔简直有点不敢开回家了,就顶着鸡窝头,像个窝囊的中年男人一样在这儿趴着。
他有点怕回家后发现诺伊尔依然不在家,还担心对方托着脸表情冷淡地坐在桌子边,忽然张口和他说:“卡尔,我们谈谈。”。
人真的很好笑的,谈恋爱时说的都是“别谈了,亲我亲我亲我”,分手时反而要说“我们谈谈”。
诺伊尔今天又狠狠地刺了穆勒一通。
卡尔练点球却不要他,而是抓了乌尔赖希,他的心就立刻沉了下去,知道卡尔又有点躲他,气鼓鼓地把手套脱掉攥在掌心,加速了几步狠狠抓住穆勒的肩膀,质问他知不知道什么事?
还质问他是不是又勾引卡尔去看小马。
穆勒:???
这当头而来的指控让他恨不得大呼神经病。
因为愧疚的缘故,卡尔现在对穆勒是什么都答应的。
但穆勒自己已极其克制,克制到友情都发苦了,却只能含笑咽下。
现在他也用尽全力才忍住不要往诺伊尔的脸上打一拳。
“没有!”穆勒极少地脸上没笑意,低着头边走边说:“滚吧你。”
知道没有他搅和在里头,诺伊尔松了口气,和他拌了两句嘴就各自分开。但笼罩在他心头的阴云还是没有完全散去,卡尔不光是今天忽然对他有点别扭,而是最近一直有点……原因嘛,虽然很不爽,但诺伊尔多少也知道,那就是他有点太needy了。
他自己都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像什么被卡尔包|养的小男孩似的,但实际上他和这九个字一个也沾不上边,前天比赛里他还在天神下凡三连扑,然后在沸腾的安联球场里举臂大吼。
他被所有衣服的袖子都裁掉了,但以前只是为了胳膊活动不受束缚更舒服,然后才是臭美。但现在他看到镜子里自己惊人的臂围和往下收紧的腰就会很爽,转着角度默不作声地得意看,然后在卡尔路过时一把把他抓过来,把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腹肌上,让他摸。
他忍不住要去看镜子里卡尔可能染上一点红的耳尖。
但卡尔就是卡尔,害羞也不会落在下风,很快就会烦起来,随便摸两下拍拍他的后背,环着他的脖颈说你也不怕冷。
诺伊尔哼一声,啃他一口。
到了球场上他又把球衣脱了露出自己的无袖背心,然后要在千万人注目下用力抱紧恋人。
谈恋爱就是要炫,诺伊尔觉得不公开当然是不公开,但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事需要避,越是光明正大别人越会捂着眼一个字都不敢说,这就是他的生活哲学。
但卡尔肯定不太喜欢这样的他吧。
又比如本来他们不需要自己去超市买东西的,最起码食物不需要,因为天天都得吃新鲜的,天天去买很麻烦。
卡尔的习惯是家政帮忙买,但诺伊尔硬把这一项砍掉了,表层理由是他担心被家政窥探生活,深层理由十分尴尬无聊,那就是他喜欢和卡尔一起去超市,然后把冰牛奶贴到卡尔的脸上,看他口罩上的眼睛瞪大,发出强烈的谴责视线,喜欢卡尔把冰牛奶夺走,狠狠地隔着衣服掐他一把。
喜欢装作被掐疼死了生闷气,然后卡尔又不安地过来轻轻揉两下哄他。
那他就得寸进尺,回家还要抱怨痛,要亲,要摸,要……
卡尔不来哄他就继续生闷气,直到卡尔来哄为止,然后得寸进尺。
卡尔一周能陪他六天,就周日或别的休息日要翘掉一次睡觉,他都要不高兴。
上次卡尔刚把枕头冲他砸过来,他轻松接住还下意识按在怀里完成了一次完美扑救后就后悔了,把它重新放回床头,把昏沉的恋人重新安顿好,抚摸他的金发,亲了一会儿他的额头,自己出去了。
坐在车里时他就在叹气,感觉自己挺可悲的,回头卡尔醒了还要来抱着他无声哄,他就更难受了,只能沉沉地叹一口气。
不要说两个三十几岁、工作繁忙的成年人了,就连他们俩小的时候,都不是那种需要和朋友紧紧贴在一起的类型。
他们俩性格像得很,都是宁愿独处也不想应付社交的,所以当时教练分宿舍才把他们两个酷guy分在一起,指望着好歹有个屋子能安安静静的,不要抹着鼻子撒拉着拖鞋找他断官司。
那个时候他都没那么想时刻和卡尔待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还没那么喜欢卡尔。
可是很快他就喜欢和卡尔一起玩了,而卡尔完全没有同样的喜欢,回家后就和他断联,回到国少队又眨巴着他的金色睫毛、蓝色大眼睛,微笑着亲热地和他打招呼,自在地默认和他住同一间屋子。
第一次诺伊尔觉得可能他们慕尼黑的时髦男孩交朋友就这样吧,第二次卡尔又搞这一套他就生气了,跑到另一个人那里去和他换宿舍,但到了晚上他还不回去,卡尔抱着枕头来敲门怯生生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眼角微微垂下去,嘴唇微微抿紧,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坏蛋,诺伊尔心肠又软了,而且他不愿意承认卡尔一来找他他的心情就起飞了,顿时把那个和他换房间的男生团吧团吧塞了回去,自己也回去了。
但第三次卡尔还这样。
诺伊尔是真崩溃了,大半夜爬到他床上去把他晃醒。
后来过了很久他才迟缓地意识到那时卡尔真的没有很喜欢他,最起码没把他当成一个特别的朋友。
卡尔是个表面温度比实际温度高很多的人,不明白这一点的人都会被冻感冒。
但卡尔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诺伊尔一边阴沉着心情一边去买花,家里的该换了,去莉拉的墓地里兜了一圈,暂时不想回家——他知道卡尔肯定还没回去。
他对莉拉的印象其实不深刻,深刻的只是她的葬礼上哭到仿佛血液都被抽空的卡尔,但现在反而常常来,大概是因为墓地很安静。
他会把车停在远一点的地方,自己走一段路,在散步里平静思绪。
最近尤其是。
“如果你还活着,他能更开心一些。你太小了,莉拉,你的人生都还没来得及开始,你本该做个新闻主持人的,卡尔给我听了你以前录的播报,要我说比慕尼黑三台那个卡尔天天看的傻笑男好多了。”
他会一边心不在焉地把莉拉墓边冒头的野草全揪掉,一边说话:
“现在一想你知道巴拉克,”
他看着墓碑上莉拉的照片,忍不住叹气,感觉自己真要成疯子了,好好一个大球星,这时候不说去花天酒地,好歹可以在家里明亮的灯光下翘着脚看电视,可现实却是在将黑的天色下,在萧瑟的风和寂静的墓园里变成一个昏黑的剪影。
这不像他。
他也不是没谈过恋爱,没和人上过bed,不是没搞过浪漫,但他觉得这种事应当是日常生活里的一部分,而不是让日常生活脱轨那么强烈。
诺伊尔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他觉得卡尔也不会喜欢。
他觉得男人最大的魅力就是潇洒,默默地轻而易举地做好一切,不要觉得吃力,不要当场就求回报,准备好巨大的房子,车子,鲜花,完美晚餐,硕大的钻戒,等对方在某时某日发现时惊喜感动时勾起嘴角笑一笑拍拍大腿让人坐到怀里来就好了。
而不是非要在周日早晨晃着恋人的肩膀让他起来和自己一起去超市。
他觉得和卡尔相处有点难,因为卡尔不太会说他需要什么,但又从来不会拒绝和生气,于是他很难分清卡尔到底是真的开心,还是只是在惯常地表面温热。
还有一个人也许也会让卡尔更开心一些,但诺伊尔绝不愿意想他。
我不是残次品,不是planB,不是超市打折区的面包,回家的路上他想。
但他也想,哪怕我就是残次品,就是planB,就是打折的面包,就是一个替代品……那又怎么样呢?
进家门时他带着一种幼稚但也强烈的倔强心情,他死也不要让卡尔再甩他一次。他现在宁愿对方不幸福了,他希望他们俩变成那种怨气十足的怨侣在家里互殴纠缠,在法庭上吵架,但反正不是分手,他才不要学胡梅尔斯搞什么心碎打包暗淡回娘家(这娘家还是二手的!),也不要学穆勒搞什么深情忍让。
不要看卡尔现在对他们俩怜惜得很,诺伊尔知道,他就单纯当好人当习惯了,真让卡尔分手去和他们相好,卡尔一辈子也做不出这种事。
俗话都说要找本来就好而不是对你好的仁,诺伊尔算是找到本来就好的仁了。可这个仁就是不够爱他,这实在让他挫败。
卡尔,你自己选的我这种心眼很小的坏熊!而且你之前那么狠毒地欺负我,现在就算对我不爽了,也到你还债的时候了。
他停好车后把后视镜掰下来,对着里头的自己瞪眼睛,试图找到一个阴郁的、气势十足的德男架势。
此刻诺伊尔脑子里想的确实是小时候看的那些反战电影里的反派德**官就是了。
他掰镜子酝酿时,卡尔已在家里等了一会儿。
他烤了披萨,榨了奶昔,又拌了两份虾仁沙拉。这些食物虽说自己做热量也不会太低,但比外头购买好多了,最起码不会导致发胖,完全能接受。
诺伊尔是门将,饮食不用太严苛,卡尔跟他在一起后吃饭也松散了,不过这远远没到不自律的地步,毕竟球员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这么点热量下肚不过是刚刚好。
足球圈里也不乏“自律”到焦虑的人,视碳水脂肪还有红肉为洪水猛兽,但其实挂着自律人设的那几个饮食并没有可怕到这种地步,他们私下里也是有适当享受的,只是没人信罢了,反而是跟风的入魔了。
卡尔现在觉得这些事就适度就好,人和人的上限不一样,不要太苛待自己了。
晚餐准备好了,他给心理医生打了电话,希望能把下一次咨询的日期提前。对方对于他这种超级vip客户总是非常有耐心和爱心的,在通话里就像朋友一样询问了他眼下有没有什么为难的事,卡尔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了求助,弯下腰,手肘撑在膝盖上,扶着额头难熬地说:
“我爱人最近好像对我有点淡淡的……然后今天,她不等我一起下班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也没告诉我她去哪了……我知道这很正常,但是,但是我们之前可能不太正常,我们总是几乎一直在一起,因为我们工作也在一起……不要对恋人有过分的控制欲?好好谈谈?对,我知道,我也在等他了,但是……”
卡尔焦虑得本能身体紧绷,差点学新来的主教练一样去啃自己的手指甲,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
“我好像……有点怕他喜欢上别人了,怕他想和我分手。”
医生安慰他不要设想最糟糕的情况,也给他发了一个表格,让他照着填填,理理自己的思路和情绪。
卡尔于是就把晚餐该保温的保温,该冷藏的冷藏,打印出这个表开始写。这像那种婚姻咨询里会用的表,第一题是“你觉得在亲密关系中,你的伴侣身上有哪些你喜欢和依赖的特点?”,他不知不觉就写了很多,但紧接着第二题就难住了他,问题是:
你觉得在亲密关系中,你的伴侣最喜欢和依赖你的哪项特点?
卡尔不知道了,卡尔真的不知道了。
他又想到了他对诺伊尔那么没礼貌、因为见了一面巴拉克就迫不及待把他甩掉,而后对方又重新回到他身边的事,那一刻他就忍不住在想,你喜欢我什么呢?
如果旁人想和他做py,卡尔还是能理解的。但这样认真的喜爱,就完全不懂了。
穆勒和克罗斯的那种心情还能理解成是少男心事,初恋情结没处理好,但诺伊尔,他是完全不懂的。
他常觉得诺伊尔应当是娶个十八岁的金发碧眼的美貌妻子,牵着她在慕尼黑的大教堂里不太虔诚地下跪的那一类人。
卡尔不觉得诺伊尔是没爱情的类型,但更不觉得他是恋爱脑。在对方的人生里,唯一长久干扰过他做出理性选择的就只有他对沙尔克04的热爱,不过在转会后这一巨大的干扰项也被排除了,卡尔就基本没见过他做出感情驱动的什么选择了,他是很成熟的、生活很愉快的一个人,总是做充满了正反馈的事。
所以很难理解他到底为什么要在卡尔这里自讨苦吃,他又不是胡梅尔斯。
卡尔觉得胡梅尔斯多少还是有点被虐待的xp在,但诺伊尔显然没有吧。
……因为卡尔很难追,所以诺伊尔把这当成某种调剂生活的游戏吗?就连这种答案,卡尔都觉得对方恐怕没那么无聊。
他卡到昏沉,被这个之前一直在回避、但此刻直击灵魂的问题挫伤到,甚至没意识到恋人已进屋了,当一只手按住他的右手,在纸上勾画起来时,他才猛然惊醒,差点下意识地回身给来人一拳,左手也被按住后才在熟悉的味道里镇定下来。
“你怎么……”卡尔刚要说他走路没声音,猛地想到自己在填什么,立刻要把纸抽走,但诺伊尔紧紧拥抱住他,把他往沙发上压了下去,就着这个变扭的姿势夺过笔,在灯下点点纸快速看了几眼,而后就把第二题里卡尔犹豫着填的几个零散单词,例如“我是队长?”“金头发?”划掉了。
他们两个相当重量级的高大成年人,把昂贵的沙发都压出了细不可闻的一两声嘎吱。
他一边按住恋人,一边好气又好笑:“什么啊?你觉得我是什么金发队长狂热爱好者吗?那我怎么不去喜欢奥利弗·卡恩?我真服了你了。”
卡尔被他偷袭了才一时被控制住,此刻已撑起来把他推开,又惊慌又恼怒,皱巴的衣服都没注意到,一下子扑到小茶几上盖住这张纸,放掌心里团成一团:
“你回来了不喊一声?直接偷看做什么?——好了,不要管了,心理医生发的奇怪作业,我无聊了乱写的,你别当真……”
“你自己就坐在客厅,都没听见我开门,还怪我。”诺伊尔重拥抱他,摊开掌心:“给我。”
卡尔已经在思考把纸吃下去的可行性了,反正肯定死不了人的,最多恶心点。
“你去心理医生那里做婚姻咨询了吗?我倒是不知道……在你心里我们已经结婚了。”诺伊尔问。
放你爹的屁!谁结婚了,是这倒霉医生糊弄我,拿错的表敷衍,而我病急乱投医……卡尔垂着睫毛,看起来强硬得很,实际上已开始僵硬着想数到几秒把纸放嘴里?
“我有点高兴,卡尔,我没生气,也没在欺负你,给我,我不骗你。”
诺伊尔轻轻按住他的手掌,语调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揶揄和偷笑:
“你别藏了,上面的东西我都看到了,你还说你不喜欢我穿无袖,你明明就把穿无袖很漂亮写上去……”
一听到他真的看到上面内容了,卡尔顿时有点崩溃:“我是在想你的所有优点啊,但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和你在一起的……”
“那我来写为什么我和你在一起。”诺伊尔说:“松手吧,纸给我,笔也给我。”
此时此刻,卡尔可以打着哈哈或假装闹脾气逃走,回避这个可怕的问题,但他抬起睫毛看了一会儿诺伊尔的眼睛,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后,到底还是轻轻松开了手掌。
诺伊尔把皱皱巴巴的纸重新铺平,卡尔扭过头不想看他写的过程,这太羞耻或太危险了,而且还有种在和人当面对峙的眩晕感,他觉得等会儿睁开眼看着结果就够勇敢了,但诺伊尔捏住他的脸颊说笨蛋karli快睁眼,而后三下五除二,笔尖在纸张上划过清脆的沙沙声,他就说已经写好了。
卡尔都想叹气了:“别嘲笑我了,曼努。”
两个绝对世俗意义上的toxic男子汉体系里长大的中年男子在这儿填这个真的好滑稽啊……他们不可能像充满真挚感情的小女孩一样执手相看泪眼把话说开什么的……甚至可以说成年人爱情的保鲜剂里极少有这种东西,大家不是不知道彼此也许有着或大或小的问题,而就是无力解决它而已。
语言和情感能提供的帮助也是有极限的。
此时不谈论反而是一种仁慈。
不是矫饰,是真的仁慈,因为不谈论,不意味着不爱,不付出。
事实胜于雄辩,疗愈也需要时间,这种真切的、现实生活里的动作比天天坐在灯下流泪辩论管用多了。
就算诺伊尔真的感情态度发生变化了,卡尔也知道,其实对方真的替他付出了很多……能做好友相处这么多年,同居都三年了,怎么也不是靠一点新鲜刺激猎奇或脑袋抽风,他们确实还是有感情的。
这感情出现了变化,也不代表一定有谁错了。
卡尔觉得这一切太乌龙了,他本来哪怕填个什么表,也不想让诺伊尔看见的。
此刻他不由觉得诺伊尔肯定在玩什么恶作剧,或是带着某种愤慨/遮掩的情绪胡乱画了两笔,然后他们就可以把这一茬尴尬带过去,一边心知肚明他们出问题了一边假装问题不存在,然后在某一天忽然爆发——但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只是很简单的两条杠,诺伊尔把他写的东西划掉了,答了一个大大的Karl,横亘在整个空间里。
“我要是能想清楚我为什么喜欢你就好了,卡尔,那我就能找到另一个金头发蓝眼睛的人,另一个胸很大的人,另一个说话严肃的人……反正就是把你拆开的人,然后喜欢他或者她就行了。”
诺伊尔把纸重新攥成一团,揪住卡尔的侧脸肉,感觉他有点可恨,于是叹气:
“这话真矫情,我光在脑子里想到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了,但我觉得事实确实如此——很多年前非常可恶的你走入我的房间,你说你叫卡尔·海尔曼,伸出手和我握手,冲我微笑,我觉得你人真不错,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上当受骗了,到现在大脑也没有转过弯来。我就是很喜欢你,这没有什么好害臊,也没什么可深究的,你自己不是也数不清我的一二三四五六。”
卡尔顿了很久才能找到思绪,他忽然意识到此刻是一场如此隆重的告白,胜过他们回忆里的每一场。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喜欢我的你不像你……”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在躲你。”
诺伊尔烦心得恨不得咬住他的咽喉,可他们俩在bed上的规矩一向是卡尔随便在他身上弄出印子,反过来却不行,因为诺伊尔会把这些痕迹当成无伤大雅甚至有点光荣的事在更衣室里随意展示,卡尔却是一个哪怕被人打趣或窥探一点都受不了的老古板人了。
他只好收住牙,只换成紧紧的拥抱:
“我知道你觉得我烦,但我已经在改正了,你不要就急着做什么婚姻咨询或者想着把我甩掉了,我告诉你,这不可能的——”
“什么?不是。”卡尔赶紧说:“我没有。”
“你不是在烦我太烦人吗?所以才要写一大堆我的好处来催眠自己别生气?”
“……不是。”卡尔都害臊到说不出口了,但他不愿意那种扭扭捏捏像蚊子一样说话,所以硬撑着音量的话,声线明显都抖了:“我还以为你想分手,或者喜欢别人了呢 ……”
诺伊尔:?
他们俩大眼瞪大眼,莫名其妙地互相瞪了一会儿。
诺伊尔恨不得跺脚:“那我这个月都在受什么罪啊?你早说啊!——”
“去看莉拉就是受罪啦?我还烦心呢,我以为你跑出去和别人睡觉去了——”
“所以我们这个月才不做的吗?我还以为你又在想巴拉克了,我都快恨不得开车创死他了!——”
“什么?这关他什么事?——”
“都怪你以前伤害我,你不喜欢我了,我当然觉得你是又为了他要抛弃我!”
“什么?我,我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了,我一直都很后悔了……”
“哼,那我还是受伤了。你懂不懂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伤害?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卡尔,我十三岁就替你守球门了,二十年来当牛做马——”
“不要难过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卡尔拥抱过来红着脸亲吻他的脸颊时,肯定不会知道他看起来认真得像个苦恼的小男孩。
诺伊尔的心欢喜到快爆炸了,同时快爆炸的还有勾八,烦心事一甩脱掉,禁欲了快一个月的抓狂感就占领高地了,他这一秒内已连两小时后卡尔的表情都想到了,但对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拉开,带着高兴表功:
“我做好晚餐了!——快吃快吃,你一定也饿了。”
诺伊尔:……
卡尔看他犹豫,第一反应就是嘴唇微微抿起来了,唇角的痣都微妙地移动了位置,眼角仿佛也往下掉了一些:
“你不喜欢吃我做的饭吗?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开始学下厨的吧……”
诺伊尔认栽了,赶紧起来说才没有,顺带思考卡尔养胃的可能性。
也思考难道胡梅尔斯新晒的那种衬衫解开扣子到最后,若影若现鬼迷日眼的照片里的的状态才是卡尔更喜欢的?他给胡梅尔斯点赞了。虽说现在他给很多人都点赞,尤其是穆勒和胡梅尔斯和克罗斯的,条条不错过,但鬼知道这礼貌一赞里是不是藏了真情实感!
该死,谁家好人才会在ins上发这种照片啊?胡梅尔斯真是痒了就拿拖鞋拍拍,没处烧了开only风扇去,发这种照片离间很多情侣的感情他就满意了是吧?
诺伊尔气到差点没吃出晚饭味,在卡尔再度失望垂眼轻轻撇嘴后才举起手发誓自己认真尝,而后在食物的芬芳里稍微缓和了一点情绪。他们俩一起把碗放到洗碗机里,卡尔还要不紧不慢地擦台面,诺伊尔从背后抱着他,懊悔起了刚刚没在第二题那里写“我们俩bed上超合拍”。
等一下,卡尔也没写。
他难道在bed上一直没那么爽吗?
在他又开始思绪飞出天际前,卡尔按着他的手臂转过身,吻住他的嘴唇:
“你烫得像都忍不到上楼去……”
这灶台擦得好啊。
诺伊尔觉得这和妻管严没有任何关系,纯客观,不带一丝个人感情,他也知道卡尔果然是那种永远不会错的超级英明的男人。
而且表情比他想象里还棒……这么久不*的话,对他们俩来说好像都是一种超敏感的buff。
哼,累得不行睡觉前诺伊尔想到卡尔填的许许多多“喜欢的事”里,没有一条提到巴拉克,没有一条能和他扯上关系,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哈哈,你有我这么漂亮的无袖背心身材进入慕尼黑吗?
他们俩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安心幸福地睡着了,就算有点热、胳膊有点麻也不分开,反而贴得更紧、更幸福了。
就像热乎乎狗崽子似的青少儿时期一样。
今天写更新的时候下雨了……不知道为什么雨点打到玻璃上的样子就会让我很想打开文档hhh所以就开啦!请吃新卡!
今天还想到了很多关于奥缇的事,算个和正文无关的小碎片吧,不想看的妈咪可以撤离啦!爱你们,啾啾。
之前和妈咪们讲过了嘛,奥缇大名是Octo奥克托,octo这个词根的意思就是8,比如octopus就是八爪鱼,octagon是八边形,所以我们奥缇的大名反而比小名像小名,而且很搞笑,换成中文大概就是八八。
是的,我们的男主奥八八挥舞着八个手手闪亮登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奥纳纳的亲戚呢。
除了谐音可以是爸爸,在踢得好的时候应该会被球迷们抱大腿,be like就说他叫爸爸了,但别的时候怎么想怎么搞笑吧?谁懂啊我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朱元璋,朱元璋是他自己给他自己重起的名字,他原名叫朱重八,其实就是朱八八,大概是元代老百姓都是贱名字,随便拿出生日期或者什么拼一下就是人口册上的大名了,所以朱元璋原名叫这个,可是啊啊啊啊这种巧合不要啊……
然后我还想到十月的单词October从前其实是八月的意思,因为在最早的罗马历法中,一年只有10个月,就是从现在的March(那时候叫Martius)到December,拼写基本没动过。后来随着人对自然的认知更准确,罗马历也变化了,知道一年是12个月了,但非常好笑的是他们不从尾巴后面加两个月,而是从头开始加,加入了Januarius(1月) 和 Februarius(2月),使得一年有12个月,新年也从原来的3月(Martius)移到了1月(Januarius),往后一切都顺延了,October也从8月变成了10月。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古老的小细节很可爱,我想奥缇在故事里会试图做一些古怪复辟,例如试图伸出小触手洗|脑别人把August忘掉,让October回归八月宝座(喂),纠正此等倒反天罡之事,然后被大家笑话。某日某个文盲脚球男终于会笑着问他干嘛这么坚持,他会气成河豚,把八条触手都甩成小圆球,把古罗马人干的好事告诉某个文盲脚球男,后者当然拉丁语课上了像白上一样,就像中国的九漏鱼也绝学不好文言文一样,第一反应就是瞪大眼睛说“骗人”,并无聊到听睡着了。但等到奥缇离开后,他也许会在夏休期的聚会里站在海边悬崖上摆满白玫瑰的餐厅里看着晚霞忽然和周围人都说起你们知道吗,其实八月应该叫October,而周围人的反应也和当时的他差不多,男的觉得无聊又莫名其妙,架着二郎腿喝酒抖腿说什么玩意,坐在沙发边上的超短裙美女模特绕着头发不晓得这冷笑话用意如何,觉得此男在踉踉跄跄讲什么拉丁语和古罗马历法啊,是新型装逼手段吗,完全不搭,性缩力满满,此文盲自己也背不清那些拉丁语单词了,于是摇摇头笑笑说算了,我喝头晕了说傻话——这才对嘛,大家一起哈哈大笑,重新兴致勃勃地讲起终于到十点了,天也黑了,深夜做什么,试试夜里冲浪?唱k?请dj来跳舞蹦迪?……
此男脱离热闹,走到稍微僻静处吹海风,看着变深的海浪洁白的月亮,在暖黄的小串灯下拿出手机给虽然每天都在新闻里能看到但已很久很久没有私下联系的奥缇发去短信,问他“那个十月是八月,八月是六月……”反正很啰嗦很奇怪的奇葩绕口令是怎么回事来着,没过几秒奥缇就回了电话过来,此男心脏如雷打,紧张得差点把电话挂断手机扔进海里,深呼吸后接通电话,听到那头第一句就是又脆又亮、超级委屈的:“你终于听懂了?我就说罗马笨笨人偷走了我的八月——”
他脸上刚无缘由地挂上可能有点傻和完全不应该出现的微笑,但下一秒手机里就传出吵嚷嚷的声音,那头显然也在什么热闹的party上,有人在用幸福的破落嗓子大喊奥缇你别玩手机了快过来,而还和16岁时一样有着亮亮嗓子的奥缇声音也低了下来,像想起了他现在的生活才是关键,对昔日纠缠万分的事早已失去兴趣,此男有点迟疑地问了一句呃,好久没联系,你最近还好吗,而奥缇并没时间听下去,只是简单地和他告别:“什么?不说啦!我要全心全意陪xx玩。”
他确实是全心全意的,爱也是,忘也是,于是恨好像就全留给旁人了。
天幕是藏蓝色,灯塔亮起来了,那月亮在海面上投出一整道扇形的波光,很大的月亮,和奥缇抱着他的腰、抱着他的腿、抓住他的衣袖、抓住他残存的衣袖碎片一定要和他说绕口令的夜晚一样大。好蠢的月亮,好蠢的话题,好蠢的心绪,好蠢的电话,好蠢的他自己,他回到party上唱歌跳舞哈哈大笑,很快喝了个烂醉,不知道有没有搂着人躺倒在床铺里,偏头看落地窗,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
好想奥缇。
好想那些在赛场上并肩奔跑的岁月。
足球场22码,但进球时跑起来时聚光灯晃动在身边人的眼睛里,欢呼构成海啸,发丝飞扬,心脏跳动,大腿有力,笑容大到能看见对方尖尖的牙齿,会感觉好像永远跑不到尽头,会感觉好像跑到了世界的尽头。
这世上难道只有他一个蠢货吗?
为什么连他这样的蠢货都会流眼泪,那个在球队困难时冲着看台挥手表示我永远不会离开这里,含泪亲吻队徽的奥缇却不会呢?
这世上竟然能有这样薄情寡义的骗子。
好恨奥缇。
好恨,好想,好恨,好想……他翻倒到床下,发出巨大的扑通一声,面朝下窒息着,以为自己掉进深海里。
而此时奥缇正在月亮下和人亲吻,脸红红的,眼睛弯弯地微笑,超级亮闪闪地盯住对方,手手脚脚都要缠上,像用整个生命活在此时此刻,全世界所有的爱凝结在此刻,最爱最爱眼前人。
再铁石心肠的人类也经不起这样的眼神,现任脸红着咳嗽一声问他怎么会忽然接一个电话,谁打来的?说什么事?奥缇张口就想说十月是八月,八月是六月……但又想到除了在AC米兰应该不会有人那么溺爱他了,现任可能会嫌他烦的,就只好委委屈屈地把嘴巴闭上了。
他拿出手机给对方看短暂的通话记录:“打错了而已。”
“对不起,他有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别管这些人。”现任抱紧他,和他说:“我知道你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之前只是意外,我知道你会留在这儿,大家会看到他们说的都不对,我们还会一起拿很多很多个冠军……”
趁着拥抱正好在半空里用头发点点浮空面板,正美美确认这段俱乐部也快刷满的奥缇:……
不好意思,那个……嘿嘿……
两只手手扣扣,六只脚脚逃跑,尴尬和开溜两不耽误!
我感觉这个故事不一定会写到正文里了,毕竟只是个没头没尾的小情节hhh完全是绕着对October的奇怪思绪展开的。对正文我的想法其实还完全不完整,最纠结的是英超去哪些俱乐部,服了英超了,他们英国佬屁大点地这么多狗血劲爆的事,感觉都不用转会,在这一个联赛里玩连连看就能写出惊天动地的剧情来,但我留给英超的名额不够(嘟嘴)(翻翻捡捡)还有之前想到毛和横在逻辑上很难衔接到一起的事我也想到解决办法了,不过不能剧透所以先不告诉妈咪们了,开文就晓得了。关于是大英章还是小比章,我现在比较倾向的是小比,因为我没写过比人……而这一个宝宝终于是非常会说话的那种……但也不能完全确定啦,今天就到这里啦,希望妈咪们新卡吃得愉快,也希望妈咪们喜欢奥缇小剧场嘿嘿嘿。我们下一篇番外再见,啾咪啾咪~
爱[红心]来自依然在论文里挣扎的nina[爆哭]和热闹过日子的新卡[鼓掌],还有偷偷挥舞脚脚们试图出镜的小奥缇[让我康康](警告:此章非常粘人!如果妈咪们逮捕到一只请立刻甩掉!不然他就会一直绕在你的手指头上不愿意松开!非常可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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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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