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面带笑意之人棕发棕眸,刘海稍长,掠过眉眼,那双形貌有些攻击性的眼睛此刻正盯着泽村,燃烧着兴致勃勃的火焰。
泽村没忍住脱口而出:“御幸一也……”
御幸闻言眉头皱成八字:“喂喂,就算你认识我也别一上来叫人全名啊。”
泽村突然反应过来,御幸一也虽然留给他的印象是厉害的混蛋捕手,以及拥有别人难以企及高度的职业棒球选手,但如果是现在的话,御幸一也还是他的前辈……
等等,前辈?
泽村突然猫眼起来,把御幸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御幸一也,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御幸见眼前的人认识自己,又一幅紧张过度的样子,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再次朝着泽村道:“嗯……你刚刚投的是变速球吧[1],感觉球路挺有趣的,让我接一下呗?”
“可以是可以……”泽村下意识回答。
御幸闻言捂了捂嘴,挡住自己快掩饰不住的笑意,随即接话道:“那就事不宜迟,我去拿下手套[2]。”
泽村看着御幸跑开时的后脑勺,突然杵着不动了,一腔复杂的情绪最后在心中化作三个字:咋回事。
见御幸走回来,但只套上了一个捕手手套而身上没穿戴护具,泽村抿了下唇。
虽然外形上哪里有些说不出的违和……但,果然还是那个御幸一也,那个被棒球眷顾的人。
御幸本想朝着直接前去球网那边的,但戴好手套后他还是先凑到泽村身旁,“虽然我看你刚刚有活动肩膀,但还是先给我投一颗直球吧!”
说罢没等泽村回应,御幸便自顾自跑到“本垒”蹲着去了。
随着那人身影逐渐变小,落定下蹲,泽村怔愣住了。自己眼中的好球带已经不再只是一个视觉方框,因为现在透过那个“框”,距离投手丘18米多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朝着自己张开的捕手手套。
当初刚拿到诊断证书时,他并不想放弃职业棒球,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的病情并不是凭借一腔热血可以克服的东西,只要它在那,便如背后恶灵,一再干扰他的投球表现。泽村意识到了,他真的需要进行更彻底的治疗,否则这不仅只是个人问题,更是会给球团带来麻烦。
为了能恢复健康,泽村结合医生为自己作出的评估,咬牙择了彻底改变环境——远离棒球①。远离了棒球环境的他虽然能够客观上转移注意力,可说到底,对棒球的热情是一天两天的事吗?
脱离棒球环境、不再打棒球并且尽力不关注棒球信息的半年左右,谨遵医嘱的泽村的病情似乎是控制住了,谁知,病情的急剧恶化如同玩笑般轻松降临了。
那一天是青道ob们的聚会,好友们的信息在手机中堆积如山,而他不敢去,也确实没去。
愧疚、麻木、感谢、痛苦?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觉得好想念他们——又或许是他好想念棒球。前一年的夏甲区域预选赛由市大三高夺得桂冠,而这一年预选赛中市大三高被稻城实业打败,稻实与青道再一次于决赛圈会面,ob聚会的内容便是一起为今年的青道选手们应援。
泽村没敢去聚会。
面对昔日好友消息的他手无足措,拼命找别的事物转移自己注意力,这一转就转到了许久未开的电视上——开屏便是西东京预选赛决赛直播。
他没能忍住即刻停止观看,只见一旁的栏目上写着:
决赛:稻城实业vs青道高中。
“啊——触身球!是没承受住压力吗,这一次失投使青道直接迎来了满垒危机,接下来稻实的五棒选手即将上场,稻实最后的希望,青道最后的机会,通往那座舞台的门票究竟会花落谁家呢——”
“暂停之后没有换投,没有换投!选手朝海又上场了,青道选择了相信他们的Ace,喔——青道的守备队员们全在声援他们的王牌!”
屏幕里那名位于投手丘的王牌,双手高举,嘹亮的喊声“Two out!”响彻球场。
第九局上半两出局、二三垒有人、已经两坏球的局面,青道的王牌失投导致了触身球,将稻实的四棒送上垒包。可同样是触身球保送上垒,那名背号为1的投手并没有被换下,而是顶着高压局面继续面对稻实的中心棒次。
这名选手终究守住了最后一局的防守局,为队友争取到了逆转翻盘的机会。
屏幕内,裁判高呼打者出局,稻实的选手们依偎在一块放声痛哭,相互搭肩准备列队,而青道的选手们在观众的掌声中将自家的王牌高高抛起,欢笑声连绵不绝。
“阔别两年,青道高中再次于此处获得胜利,获得夏甲的出赛权——”
解说员激动的声音从球场的广播设备传出,又从实时转播的屏幕里传出。
那一刻,泽村突然痛恨自己为何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渴望,为什么要继续看那场比赛。
从那一刻起,他开始时不时呕吐,开始无端地哭泣颤抖,并逐渐放任房间杂乱无章,几乎每一天在深夜里都无法正常入睡,直至身体自动宕机后才能享有“休息”。
泽村发现了,带给他痛苦的或许不是病症本身。
不知是自救的急切渴望,亦或是是他心中的火焰还未燃烧殆尽,在逐渐忘记了自己球种、精神最脆弱的时候,泽村一意孤行选择了在不发病时重新接触棒球,进行投球训练,哪怕无法参加正式比赛,哪怕没有人为自己接捕,哪怕,他仍然在逐渐忘记如何投出他曾引以为傲的那些变化球。
不能忘记,不能忘记,忘了什么都好,唯有投球——
直球,从最不擅长的球,到成为自己不可或缺的重要武器,再到病后也无法忘记、作为自己救命稻草的球种。
是在青道学会的呢。
收回自己逐渐发散的注意力,泽村摇了摇头,摒弃杂念,摆起了投球准备姿势。他双臂高举,下半张脸被上臂遮挡,视线直射向“靶子”。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
时隔三年的、不受心病影响姿势的、有人接捕的投球!
“啪!”
一颗几乎没有偏离手套位置的直球正中红心!
御幸一也瞪大双眼,眼中流露出了无法掩盖的兴奋——这是颗超高转速的直球啊!
御幸大声朝着对面喊话道:“Nice ball!没想到你控球还不错嘛。”
泽村哑火,当初心心念念的御幸一也的夸奖这再见的第一次就得到了。不过知道自己现在啥水平的泽村还是弱弱回复道:“侥幸……”
“不用这么害羞的哦!”坏笑的浣熊。
“……我没有!”炸毛的猫。
啊……为什么这个人还是这么令人火大啊!
“那颗变速球,也投给我看看吧!”御幸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这个人,也是一如既往地,喜爱着棒球。
回应御幸的,是球落入手套的声音——
————
这次短暂投捕组合的结束,是在泽村失投了一次变速球后。御幸也通过这十几球的接捕也发现了这个泽村控球并没有那么好的事实,但他能从这些投球中感受到一些非比寻常的特质,尤其是变速球,跟常规的变速球有着不小的球质差异,真是,非常有意思。
“你就是今天第一天训练就被代理请假的那个学生吧!呀,你的投球还蛮有趣的嘛,虽然控球没我以为的那么好,第一球投成那样原来真不是你谦虚啊。”御幸一也走近泽村,摘掉手套,干脆毫不掩饰自己恶趣味的表情。
“……混蛋眼镜。”
“哈?”
泽村发现,自己的十年经历放在御幸面前跟无事发生一样,哪怕十年过去了,也还是没办法不被这家伙挑衅到啊。不过实话实说,能不被病情左右投球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泽村在御幸一副“啊,被凶了”的神色下快速跑路了,还在回寝前跑到已经空荡荡的食堂吃了顿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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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是泽村吧,昨天你来得也太晚了,今天又听说你进医务室了,都没好好打个招呼呢。”一位留着寸头、个子高挑的前辈对着泽村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三年级的胜田龙之介,这边这位是二年级的增子。”
“唔噶!”增子应声。
“……诶?”
泽村人傻了。
“我跟你一样,是今天刚入学的仓持洋一。”等待前辈们介绍完毕,仓持也朝着泽村自我介绍起来,“话说你这家伙记得照顾好自己身体啊,一大早直挺挺倒下来了吓死我了!”
空气里如有空气。
“……你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面前这小子一副汗颜的样子,视线在自己和前辈们的脸之间反复徘徊,同一天,又一次把仓持洋一搞得莫名其妙的。
“啊、是!我是泽村荣纯!前辈们以及仓持前、君请多指教!”
“嘛嘛,不用这么紧张的,不出意外你接下来三年都要在这间宿舍里度过的,虽然我高三了,但多少还要在这继续住上大几个月呢,泽村你好好把身体状态调整好,尽快适应吧。”
“别有压力,呜噶!”
此时身体还没有练成高三那般紧实的增子也补充道。
5号寝,嗯没错。没错……
怎么跟仓持前辈是一届!啊难怪御幸一也看起来也是……!
在仓持犀利的眼神射线下,泽村荣纯汗流浃背了。
①处提到的情况,该医生诊断其实无误,但资历尚浅,且精神科医生水平与态度因人而异,所以在第一任医生的言辞中泽村对治病的态度矫枉过正了些,加上自己对患病很迷茫,结果在没有人充分的引导与帮助下不仅只是远离了球队,更是直接自发屏蔽了各种棒球信息。这样极端的行径反而成了滋养病情加剧的土壤,npc医生记大过!
这个病其实很好猜,但还是容我先卖个关子。
大纲设定里荣纯前世的病情变化与治疗情况是完整的,现在拥有健康身体的荣纯其实问题不大,只是因为没以前那样太过乐嘻嘻导致大家反而会更关心他吧(图穷匕见)。
总之他还是很厉害!希望能在后续慢慢体现出他的顽强,我也一直很佩服荣纯这点。
知识点:
[1]变速球:这里指圈指变速球,也是荣纯最初学会的那种变速球,用OK姿势握球,出手看起来跟直球差不多,但是投出去后初始速度(快)与后期速度(慢)形成落差,一般骗打者挥棒好用(打者以为是直球,然后挥棒过早),且比起指叉球对手臂的伤害相对较小,MLB的选手喜欢用。
ps:原著泽村后期变速球也很犀利,下坠明显,不仅容易挥棒早,还容易挥错位置,如果不是猜球盯准球心挺难打好。
[2]手套:这个简单了解即可,棒球选手们的手套其实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捕手手套。(吐槽一下MLB有过手套笑话,什么球卡在守垒员手套里然后守备失败之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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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御幸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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