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在……”华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那太好了。”美利坚恢复正常的音量，看上去有几分欢喜，“那他真的是彻底相信你失忆了？”
“我想是的。”华抿唇一笑，美利坚不知道的是，这其中他功不可没，如果不是华对他的态度那么果决，苏联也不会那么快信任他。
“那你究竟有没有失忆过？”美利坚晃了晃华的手，似乎有些好奇，又有几分不满。
“……”华无奈地笑了笑，“因为担心自己演的不够逼真，所以……”
“那你岂不是把你自己也算计进去了？”美利坚眨巴眨巴眼睛。
“这很正常，美利坚。”
“是么？我怎么只觉得只有你们亚洲会这么做？”
华这时候就不说话了。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的？”美利坚一直很疑惑这个问题，既然一开始确实是失忆了，那恢复的时间呢？
“在你来找我的那天晚上。”
美利坚:“？！”
“为什么？我当时也没做什么啊……”美利坚冥思苦想着。
唔……华尽量委婉地和他解释，“当天晚上，我找到了还没失忆的我给自己写的日记。”
“哦——”美利坚似乎想通了，“上面写了你可能遇到的危机吗？你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完全没有呢，华心想，那本日记里通篇都在描述美利坚怎么样，只字未提他自己呢。
不过也幸亏这样，那看似隐晦却又十分**的炫耀让失了议尚且青涩的华一时无语，坚定了要找回记忆的想法。
“可是……”美利坚停下步伐，“你不可能看了一眼日记就恢复记忆了吧？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的眼睛又到底……”
美利坚一直都知道，华那只红色的瞳孔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转动，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可美利坚就是一直在盯着他看。
华也只得跟着他停下，“我的眼睛吗？没关系的，和失忆相比，只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根本不算什么。”
“什么叫不算……”美利坚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俄罗斯乌克兰他们的枷锁只会更重。”华语气平静地打断了美利坚，“相比之下，我只需要付出一只眼睛不是么？”
对他而言，只用一只眼睛就能记起美利坚，实在是一种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可是痛苦从来都不应该拿来比较。”美利坚甩开他的手，“我告诉你，华，如果你都不在意自己的话，是不会有人在意你的，我，我也不会。”
华安静地凝视着他，片刻后垂下眼眸轻轻叹气，上前两步将美利坚带进怀里。
“唔？”美利坚懵逼了片刻后冷哼一声，“喂你干什么？现在是拥抱的时间吗？你还没说你的眼睛怎么了，少糊弄过去。”
“你可以推开我，美利坚。”华轻笑两声，他知道美利坚不会的。
事实上美利坚也确实不会，他感觉到华身上微苦的茶香索绕在自己周围，头一次感觉原本因为小时候给英格兰泡茶而不太喜欢的茶香也挺好闻的。
“想知道我的眼睛怎么了，就自己来检查一下，好不好？”华的嗓音轻悦微哑，不知道为什么，美利坚听着他这么在自己耳边说话，感觉耳尖泛起热意，让他不太适应。
“别，别在我耳边说话……”美利坚稍微侧过头，将那种奇怪而酥麻的感觉归结到不喜欢有人碰他的耳朵，包括在他耳边说话。
“好。”华笑盈盈的，也不逗他了，轻轻松开了他。
美利坚踮脚就想像上次检查一样用亲吻的方式检查，被华连忙制止了，“美利坚，用手就行，没关系的。”
美利坚闻言也不坚持，伸手轻轻碰了碰华的眼睛，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他的心里仍不免一沉，“你的右眼……坏死了？”
“没关系的。”华重复了一遍。
“不疼吗？！什么没关系！你又不像日本一样没有……”美利坚猛地反应过来，他闭上嘴，却依然愤愤地瞪着华。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呢？美利坚，好聪明。”华抿着唇笑了。
“你管我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装假的？你明明会做的！已经坏死的眼球不能这么留在眼眶里……”美利坚焦急道。
“我做的再精巧，也比不上真的。”华眨了眨眼，而他要杜绝被苏联发现的任何一丝可能。
美利坚轻轻摸了摸华那只已经坏死的眼睛，按理来说华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可他莫名地就是感觉到了美利坚轻柔的抚摸，小心翼翼的，比风吹得还轻，生怕伤着他。
“咳咳咳！”京重重地咳了两声，幽怨的目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京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华很淡定地将美利坚还搭在他眼皮上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扭头看向敢怒不敢言的京。
“？爹我五分钟之前就在了！而且是你让我来接你们的！”京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么？”华仔细回忆了一下，“下次记得弄点动静出来的。”
京:“？！我叫了你五次啊爹！！！”
“你干嘛偷听我们说话？”美利坚一脸不爽人。
京:“？我？”
“不是，这TMD是沙漠！而且我叫过你们……呃，没事了……”在华的凝视下，京明智地选择不和美利坚顶嘴了。
在一起回去的路上，美利坚最关心的还是英格兰的情况，他无意识地重复询问关于英格兰的情况，华没有打断他，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回答他。
“苏联那家伙能行吗？”美利坚表现出了十足十的怀疑，“他能救得了英格兰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华表现得很无奈，“老师他其实也没有很弱吧……”
美利坚冷哼一声，“他都想控制你了，你还认他做什么老师？”
“他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这就足够了，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这很正常，美利坚。”华温声开口。
爹你这怎么还哄上了？京在心里腹诽，他感到一阵深切的无力感。
听美利坚念叨了一路苏联的坏话，京看向自家爹，但华似乎没有什么发挥尊师敬道的精神制止美利坚的意思，只是时不时让美利坚喝点水润润嗓子。
爹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教我的……京眼角一抽。
“我们先不说他，沙漠上日本有对你做什么吗？”华在天上看见飘飘晃晃的美利坚时就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他的一番，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刚才握着美利坚的手那么久，华也可以肯定他没受内伤。
只不过保险起见，华觉得还是很有必要问问美利坚的。
美利坚迟疑了片刻，摇头，“没有。”
这微小的迟疑没有逃过华的眼睛，“他对你做什么了吗？”华停下脚步，神色严肃，“美利坚，说实话。如果你受了连我都感觉不到的伤势，那会很麻烦，英格兰和华盛顿会很担心你。”
美利坚扭过头，“你突然这么严肃干什么，我都说了我没事了……你不信自己的医术吗？我看你给我开那种苦苦的中药的时候挺相信的……”
美利坚边嘀咕边把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放到华眼前晃了晃。
京看他们谁也不走了，只能被迫停在旁边等他们，对京来说很折磨。
华轻轻抓住美利坚的手，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他只是不想也不敢拿美利坚去赌。
美利坚的手光滑白净，像皇宫里上好的羊脂白玉，华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对待它，美利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撇撇嘴，“就是食指的骨头错位了，现在已经好了，没事了。”
“你确定是不小心而不是日本故意的吗？”华抿着唇，他的眼帘垂下，美利坚看不清他的神情，“另外你确定是错位而不是碎了吗？”
“都说没事了。”不知为何，美利坚久违地有些心虚起来，他目光稍有躲闪，“又没什么区别，好了你确认完了……？！”
看着温文尔雅的黑发黑眸的男子执起美利坚的手轻轻一吻，京的眼睛都瞪大了，更别提美利坚这个当事人。
“……咦？”美利坚从喉咙你挤出气音，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疼吗？美利坚。”华看着他，断骨之疼，可是钻心之疼。
美利坚想了想，上前亲了华的脸颊一口，“那你给我做蛋黄酥安慰我。”
京:……你们非得在我面前亲来亲去的吗？
华轻轻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蒙混过去，美利坚。”
“那好不好？”美利坚稍有些不满。
“……好。”
“哪怕在那么混沌的情况下，他也会把仅剩的物资给你吗……”华手上拿着青翠的茶具泡茶，眼眸中闪过了些许情绪。
“咦？你早就看出他的记忆不对劲了？”美利坚惊道。
“大概是因为……那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吧。”华将一杯颜色清亮的茶推到美利坚身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之前他也能很快发现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不是吗？”
“哦……”美利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静地品茶。
会遗憾吗？美利坚想问他。
会的吧，毕竟他们曾经是最靠近彼此的人。
不会的吧，毕竟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所以美利坚选择不问。
“如果东京的目的是借此消磨你的意志，那日本宁愿把自己的物资给你，呵，是他会做的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美利坚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华的思绪，“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东亚的国家到底想怎么样？”
“因为不想让你有负担。”华坦言，“如果你知道物资只有一份，你会吃吗？不会的。”
“那平分不行吗？”
“如果比起他能不能坚持住，他更想让你能好受一点呢？”
“那你呢？你会怎么做？”美利坚沉默了很久之后问他。
“我会做出和日本一样的选择。”华毫不回避美利坚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目光。
美利坚咬住唇，“你们还真不愧是师徒。”他将手上的茶杯一扔，转身离开了。
看来是有点闹别扭了，华心道，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当然知道美利坚在想什么，美利坚希望他们能更在意自己一点。
可对他们而言，数百年的漫长黑暗中，忽然跃动在他们生命里的火苗，要让他们怎么忍得住不小心呵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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