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阿卡姆精神病院发生了小型事故，嘈杂的枪火和爆炸声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多。与奈何岛一水之隔的驯鹿公园也因此受到了影响，当天就因为配合警方搜查而宣告歇业两日。
驯鹿公园自开业以来还没有什么时候这么安静过，从商圈到赌场都是静悄悄的，各商户门窗紧闭，地面上除了警方的工作人员再看不到其他人。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巧合，这已经是驯鹿公园近一个月以来第三次出现意外。第一次是海滩旁边最大的自营餐厅被人举报食品安全问题，后来食安部门的人来检查，虽然最后的结果是没有问题，但还是影响到了海岸游乐场的客流量；第二次是在负一层的赌场，某天下午在营业时有人在离入口处不远的区域毒瘾发作——这一点虽然没有明说，但在现场的很多人都能看出来，现场又闹得很糟糕，虽然工作人员处理的动作很迅速，但还是被不少人拍下来传上了网络。
这些事情说大不大，只是光要处理好后续的负面影响就已经足够让不少人头疼。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蝙蝠侠——如果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驯鹿公园，那对他来说还更好。韦恩先生之前在圣诞对账用的赌场里闹了一场，拖慢了那个区域送货的速度，后来跟着从赌场出去的财务一路往海边走，找到了圣诞的大仓库。
驯鹿公园坐落三门大桥北岸出口不远处，圣诞的仓库却在深红海角附近，一东一西几乎横跨整个上城岛。这一片灰色的建筑物在地面上只有矮小的两层，但如果去注意守卫巡逻的范围，地下的平面建筑面积可能有地面上两倍不止。
蝙蝠侠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走的是通风井。
地下建筑建有完备的通风和供电设施，从外面就可以看到比地面高出一截的通风井，通风系统的管路四通八达，也因为管网足够发达，内部拐角和交叉的位置装有温度和动作传感器……但总的来说走得还算容易。
40分钟后，机房天花板上的一块盖板被轻轻移开，一双手抓住通风口两侧边缘，男人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在通讯机房电气设备运作的规律嗡鸣声中，他的动作轻巧得像一片流动的乌云。
他进来之后几乎没有迟疑，转身在机房里着手解决这里的传感器、警报以及各类监控系统。圣诞在各个仓库内的保全配置大多相似，应该是同一时期一批建造的。这已经是他拜访的第四个仓库——最多也只是炸开两扇门、破坏几路监控，他一般称这种程度的损失为“友好拜访”。
地下一层有中控室和半个区的办公室，打电话和敲击键盘的声音充斥着这片区域，保全人员只在最外围活动，如果不去注意这里的位置，整层楼看上去和外面普通的办公写字楼也没什么区别；再往下一层是普通物资仓库，无人的时候亮着寥寥几盏灯，只在楼梯口设有一间小型的仓管员办公室。地下三层才是这里最大的保险库。到了这里，一切混乱的人声都消失了，只剩下通风系统叶片转动的轻微响声。
保险库的守卫室设在楼道的入口处，今晚值守的有4个人，座位基本都正对着楼梯口。除了结算的特殊日子，平时真正能够下到这层楼来的人太少了，就连值班的门卫都想不到有什么人能畅通无阻地从地面来到这里。他们和平常一样只留在房间里，偶尔抬头扫一眼桌上的监控屏幕。
绕过转角、眼前是一扇沉重而冰冷的金属大门。
他将解码器装在电子锁上，解码器接入门锁系统，开始破解保险库门九位数的密码。这一步花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长，但好在设备在这个门上也能够起效。不久，解码器的屏幕亮起、锁芯转动，金属门内部微微震动，随即向外滑开一截，露出窄窄的一道细缝。
他收起解码器，伸手去拉动门把。
因为是非法进入，保险库内部的灯没有亮。
蝙蝠侠走进一片漆黑的圆形金属门后，把门恢复成虚掩未锁的状态，接着打亮手电——
仓库左右两边整齐地摆放着成排的货架，进门左手边一层一层地摆放着深灰色的货箱，那是圣诞的筹码箱，每一个装满的这种尺寸的货箱单拎出去都可以兑出上百万元；右边则是作悬挂式收纳的字画作品，材质、种类、风格繁多，逐张保存在密封柜内；字画的后面是整片的珠宝展柜——因为房间里面的灯没有通电，这些陈列珠宝的台面上方的射灯都没有点亮，但就算只看手电扫过的部分，都能想象到灯光全部亮起之后的玻璃柜台会是如何流光溢彩，熠熠夺目。
这些货架和筹码箱之间有一堵防弹玻璃墙，原本还隔着一道门，但由于整个门锁系统失效的原因，内门已经自动开启了。琳琅满目的架子粗略一数有几十排，最末端的架子淹没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这是一个巨大的金库。就像是哥谭地底巨龙堆满宝藏的洞穴。
他视若无睹地穿过这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和珠宝，继续往黑暗深处走去。再走过五六排货架，不远处侧边的地面上摆着一件什么东西，上面盖着一层结实厚重的防水帆布。
那是什么？
男人走过去，伸手提起盖布的一边——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迅速地闪过几个念头，但深色的帆布刚揭开一角他就发觉不对，底下的东西看起来不是丢失的那件武器。
他直接抬手掀起盖布，里面是一个空置的货架。
黑暗的角落里，空荡荡的货架沉默的立在仓库深处。
金属货架的第二层歪歪斜斜地落着一张纸，就像是仓库里被人遗落的提货单。他伸手拾起那张纸，翻过面，纸上有一行字：“have found what you want?:)”
纸张离开货架，不到三秒，货架上原本被打印纸遮住的位置突然“嘀”一声亮起一个红点；下一秒、男人反应极快地熄灭手电、瞬间拧身闪向另一侧的货柜后面——
但是附近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爆炸、陷阱和埋伏的任何人。仓库里依旧是一片沉默的黑暗。
与此同时，身后远处的大门传来干脆的“咔嚓”两声：弹簧松开、锁芯复位，保险库的大门锁死了。
这并不像是真正判断出今晚的行动而作出的应对方案。如果一定要说，这种情况更像是为了验证某种猜想而随手留下的测试：蝙蝠侠也许真的能找到这里、也许永远也找不到。
仓库的主人因为被频频打扰而烦躁、又还不至于仅仅为了验证一个猜想而投入设陷阱的人物力成本；但如果只是加一道锁门的程序又不一样了，“重新上锁”，没有任何损失。
如果保险库的门重新锁好，不用管都能把里面的闯入者关到死；如果门锁损坏，能惊动整栋楼的守卫。
他重新拧亮手电。
这里没有他想要找的东西，他往回走、重新穿过那些货架，灯光扫过，层层叠叠的阴影在他的身后融合，仿佛像是在孤身穿越一片黑暗里的森林。
回到金属门边，这扇门现在已经彻底锁死了。他大概确认了一下门锁的位置，动手在门上设置铝热剂，随后点燃了镁条、然后向旁边退开几步。
黑暗里陡然亮起一串极其明亮的火花——
铝热剂熔毁了金属门上的锁芯，很快，金属门隐隐有了开始松动的迹象。
但是剧烈的化学反应带来大量的热和烟雾，天花板上的警报器感应到烟雾，仓库里的防火系统立刻开始动作。这里存放了大量的艺术品，其中不少是易损材质，所以防火设施采用的不是普通的喷水装置。
保险库的墙壁上设置了大量的卤系阻燃剂，火灾警报被触发之后只要几秒钟的时间就可以排尽仓库里的空气，把整片区域都灌满卤化物气体——火很快就会熄灭，但是这里也不会剩下任何氧气。留在里面的所有耗氧生物都会窒息。
男人抽出一支呼吸器，这原本是平常为了下水准备的，却在这个时候用上了。他在铝热剂反应结束之后又补了一枚微型炸弹，把本就摇摇欲坠的锁芯彻底炸断。
另一边的门卫室里，警卫正在内线电话里被骂的狗血淋头：保险库里进了人现场的人不知道，反倒是里面的保险措施动作之后被老板先知道了消息。
保险库的门的巨大响声终于惊动了门口的守卫，其中两人抓起武器走出门卫室，不远处巨大的金属门锁处亮起大片的、仿佛电焊弧光一般灼目的火光，很快、金属门被向外推开一条缝，他们刚抬起枪口，门缝里突然滚出几个什么东西，接着突然爆开，整个走道里顿时烟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一层的火灾警报被触发后直接封锁了电梯，楼道口和保险库之间的防火门也上锁了。这种设计原本是为了防止火灾从外面蔓延到保险库，这下却直接把这里的所有人和蝙蝠侠锁在一起了——
不到三分钟。
蝙蝠跨过躺倒在地面上的几个人，一直走到最里面，弯腰将地上唯一戴着袖标的人翻过面来，伸手拆掉他别在领口的耳机，把整个通讯器从衣服里抽出来。
“……——找人看着。”通讯还没有挂断，他接上耳机的时候频道的另一头话音刚落。那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因为失真，听的人几乎不能清楚分辨出语气和语调的变化，但是说话者又是个冷静的人，说起话来四平八稳，使得这短短的几个词之间透出一种毫无感情的机械质感。
“想看什么？需要帮你看吗？”
听出说话人不对，对面没有声音；
“企鹅上一趟入关的船上少了一件货物，我想知道东西在哪里。”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吗？”那个声音终于说话了，“现在？”
“你可以这么认为。”
“我会同意？”
“你会的。”蝙蝠侠平静地开口，“因为我会炸掉这里。”
对面停顿了一下：“你想死吗。”那种冰冷的机械音听起来还是一成不变，说出这种本该情绪激烈的句子时反而泛起一种非人的诡异。
“触发火警之后这里的电源会切换到故障保护，把外门锁死。你的人要20分钟后才能进来。”他说，“……现在还剩下12分钟。他们到达之前的时间足够让我把这里烧的什么都不剩。你可以试试——我的死不会让你得到任何好处。
“如果我今晚没死，那么三天之内就会有人到这个地方来找麻烦。哥谭市地检署里有的是人做梦都想把你关进去。
“你当然可以选择同意或者不同意，这是你的自由。——像你这样的商人不会做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亏本买卖。在你猜到我会进来的时候就该想过这些了。”
耳机那边蓦地笑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静，通话被切断了。
十几分钟后，因为火警而严密闭锁的防火门重新开启。持枪警卫结成队形缓步从通道里进来，但现场只剩下倒地的门卫和损毁的、向外洞开的保险库门，其余什么都没见到。他们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上面的人只通知他们把文职人员送下来验损和盘库。
按照流程确认过这片区域的安全之后，将消防系统复位，手提设备的文员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在等待的时间里，有人往回走时路过楼道口，看见墙上通风口的盖板有些松动，看上去就像有人刚把盖板拆下来过一样。
一生要强的韦恩弟弟今天也很倒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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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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