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内弥漫着死亡与新生的诡异气息。吉尔斯的“石像”矗立在血腥的中央，空洞的眼神凝固着最后的疯狂，成为我们身份最刺眼的“认证”。奥伯龙正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指尖跳跃着微光，几只小蝴蝶轻盈地环绕着那尊石像飞舞，似乎在布置着什么。
“奥伯龙，”我开口，声音带着杀戮后的微颤和一丝冰冷的质疑，“你的计划很‘完美’。我们继承了位置，留下了‘认证’。但有一个问题。”
“哦？”他停下哼唱，转过身，蓝眼睛里闪烁着纯然的好奇，“什么问题能困扰我聪明的Master？”
“时间差。”我指向地上那些尚未完全凝固的、属于流浪者的血迹，以及周围散落的、吉尔斯“艺术创作”的恐怖痕迹。“这些罪行，是吉尔斯和龙之介在我们到来之前犯下的。但其他御主和从者，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当他们探查到这里，看到这具‘华丽认证’……”我顿了顿，直视着他，“……他们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造成这一切的，是现在占据这里的Caster组——也就是我们。这口黑锅，我们背定了。”
我紧盯着他，试图从他完美的面具上找到一丝破绽。“留下这具尸体，固然能证明吉尔·德·累‘死了’，但也坐实了‘Caster组’（现在是我们）就是制造这一系列恐怖事件的元凶。你费尽心机留下它，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更快成为所有人的公敌？这和你之前说的‘融入规则’、避免成为众矢之的，似乎背道而驰？”
奥伯龙脸上的好奇瞬间融化，换上了那种熟悉的、带着狡黠和恶劣的灿烂笑容。他轻轻鼓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Bravo！桑默！你看到了第一层！”他像夸奖一个解出难题的学生，“但是，亲爱的Master，你要明白，‘成为公敌’和‘成为众矢之的’，有时候是两回事哦？而且，谁说留下它，只是为了证明‘他死了’这么简单？”
他踱步到“石像”旁，亲昵地拍了拍吉尔斯冰冷僵硬的手臂，动作像是在拍一个老朋友的肩膀，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讽刺。
“这具‘尸体’，它不仅仅是一个‘认证’。”奥伯龙的语气变得如同吟游诗人般悠扬，却又暗藏机锋，“它是一个‘锚点’，一个‘诱饵’，一个……‘故事’的完美开端。”
他转向我，蓝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充满了编织谎言的狂热。
“想想看，桑默。圣杯战争是秘密进行的，但Caster组近期的‘高调’——那些残忍的杀戮和失踪——已经引起了注意。时钟塔的代理人正在调查，其他御主也必定有所耳闻。他们知道有一个疯狂的Caster组在冬木市制造恐慌。”
“而现在，”奥伯龙张开双臂，像是在展示他的舞台，“调查者来到了这里。他们发现了什么？一具被强大魔法瞬间‘石化’的、穿着Caster标志性法袍的尸体——吉尔斯·德·雷，现场残留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魔力痕迹：一种污秽、疯狂、属于已死的Caster；另一种……嗯，属于你的黑魔法，冰冷、纯粹、带着湮灭的气息。”
“他们会怎么解读？”他引导着我，笑容愈发深邃，“解读一：有两个Caster组？不，圣杯规则是七组。解读二：这是Caster组的内讧！一个强大的外来魔术师，你，桑默·奈特，击败并杀死了原本的Caster吉尔斯，夺取了他的职阶和阵地！多么合理的解释！圣杯规则允许御主更换，虽然罕见，但从者位置被‘继承’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尤其是在这种‘弑主夺位’的情况下！”
“所以，”我顺着他的思路，感到一丝寒意，“我们不仅不会被当作第八组，反而会被认为是‘合法’的Caster组，只是成员发生了变更？而吉尔斯之前犯下的所有罪行，也自然由我们……这个‘新’Caster组来承担？”
“Exactly!” 奥伯龙打了个响指，笑容灿烂得晃眼，“这就是‘认证’的妙处！它完美地解释了我们的存在，并将所有的‘历史包袱’——那些令人作呕的罪行——无缝地、天衣无缝地转移到了我们头上！其他御主会认为：‘哦，那个疯狂杀人的Caster虽然换了人，但依旧是Caster组，而且看起来更危险了（能瞬间秒杀原Caster）。’ 我们不仅融入了规则，还自动获得了‘最优先清除目标’的‘殊荣’呢！”
他顿了顿，笑容里多了一丝冰冷的算计：“至于为什么要承担这些恶名？很简单，桑默。我们需要这份‘关注’和‘仇恨’来作为我们行动的掩护和最终的舞台。”
“掩护？舞台？”我皱眉。
“想想冬木大桥下的围剿吧。”奥伯龙的声音压低，带着恶魔般的低语，“在原定的‘剧本’里，所有御主和从者因为Caster组肆无忌惮的恶行而暂时放下成见，联手讨伐。这是圣杯战争中罕见的‘大场面’，也是……浑水摸鱼、观察所有参与者实力、甚至借刀杀人的最佳时机！”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但现在，Caster组（我们）虽然‘继承’了恶名，但我们有做过那些事吗？没有！我们只杀了吉尔斯和龙之介这两个垃圾。那些绑架儿童、制造大规模恐慌的罪行，是吉尔斯干的，但时间点是在我们到来之前！然而，谁会去仔细分辨时间线上的微妙差别？当愤怒的御主们决定联手清除‘罪恶的Caster’时，他们针对的是‘Caster’这个职阶所背负的恶行，而不是具体哪个人干的！我们，作为现任Caster，就是最完美的靶子！”
“所以，”我彻底明白了，心中对奥伯龙的算计感到一阵悚然，“你留下这具尸体，坐实我们的身份和‘继承’的恶名，就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当其他组忍无可忍决定联手时——让我们成为那个吸引所有火力的‘Caster’！这样我们就能‘被动’地参与到那场大围剿中，在混乱中观察、布局，甚至……引导战局？”
“Bingo again!” 奥伯龙优雅地行了个礼，眼中闪烁着阴谋得逞的愉悦，“我们实力‘弱小’，魔力贫瘠的我，和‘消耗巨大’的你，被愤怒的联军围攻，这是多么‘合情合理’又‘引人同情’的处境啊！谁会怀疑两个看起来快完蛋的‘恶徒’能在这种绝境中搞什么大动作呢？这就是最好的掩护！至于舞台……冬木大桥下，众强云集，魔力碰撞，生与死的绚烂烟花……还有比这更宏大、更美妙的背景板吗？为了达成最终的目标，这点小小的‘污名’和‘风险’，不过是必要的代价罢了。而且……”
他凑近我，声音带着蛊惑：“背负着‘最恶Caster’的名头，行事起来不是更方便吗？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也可以推给‘前任’的恶劣影响或者我们‘被逼无奈’的反击，不是吗？这可是天然的‘免责金牌’呢，我亲爱的、未来的黑魔王大人。”
疯子。优雅、美丽、算无遗策的疯子。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完美无瑕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奥伯龙·伏提庚的本质。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善恶，不在乎承担恶名，甚至乐于利用这份恶名。他追求的，是混乱，是戏剧性，是利用一切条件，包括牺牲名声，去达成他那不可告人的终极目标。留下元帅的尸体，坐实恶名，都是为了将他精心策划的“剧本”推向最**——那场注定血流成河的冬木大桥围剿。而我们，既是演员，也是导演，更是他剧本中最重要的棋子。
“你真是个……天生的阴谋家，奥伯龙。”我缓缓说道，语气复杂，既有警惕，也有一种被同类的疯狂所吸引的战栗。
“多谢夸奖，这只是妖精王的一点小小‘爱好’。”他退开一步，笑容依旧无懈可击，“那么，Master，准备好迎接我们的‘新身份’和即将到来的‘盛大演出’了吗？首先，我们需要布置一下现场，让‘内讧夺位’的故事看起来更真实一些。比如，增加点‘战斗痕迹’？或者，让这位‘前Caster’的遗言显得更……‘怨毒’一点？”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吉尔斯的“石像”，指尖再次亮起微光，几只小蝴蝶停驻在“石像”的嘴唇和法袍破损处。
我握紧了魔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不再受束缚的黑暗魔力。背负恶名？成为众矢之的？在绝境中寻求破局？
这听上去……似乎正是“黑魔王”登场所需的、最刺激的开幕。
“开始吧，‘Caster’。”我嘴角勾起一个与他同样虚假、却带着疯狂跃跃欲试的弧度，“让我们把这场‘弑君夺位’的戏码，演得足够逼真，足够……华丽。”
工厂的阴影中，新的“Caster”组开始精心布置他们的谎言舞台。吉尔斯·德·莱斯的“石像”静立中央，空洞的眼窝仿佛凝视着即将到来的、由奥伯龙一手导演的血色风暴。而冬木市的上空，名为“Caster”的恶名，已经牢牢地、不可逆转地烙印在了奥伯龙·伏提庚与桑默·奈特的名字之上，只待那场大桥下的盛大围剿，将其推向毁灭与重生的顶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