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吃完早饭后，小小的克劳德提着母亲给予的餐盒走上了寻找艾拉的路程。
自从克劳迪娅知道儿子在村里有了朋友后，每次都会让克劳德为那个过于活泼的小女孩带一些她亲手做的派。
克劳德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解释。
事实上，在派凉掉之前，他总是找不到那个黑发的孩子。
艾拉就像风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
他先是去了村口那棵老橡树下，那是他们偶尔会一起爬上去看风景的地方。
巨大的树冠投下浓密的绿荫，晨风吹过，叶片沙沙作响，但树下空无一人，只有几片落叶在打着旋。
“艾拉，不在这里。”
克劳德小声对自己说。
他并不感到意外，这很正常。
随后，他又绕到了村子后面那片开满了野花的草坡。
阳光下，五颜六色的小花精神抖擞地绽放着，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忙碌。艾拉很喜欢这里的花，有时候会编一个歪歪扭扭的花环戴在头上，或者追着蝴蝶跑。
草坡上，几个比他大一些的孩子正在互相追逐嬉闹，发出阵阵欢笑。克劳德从他们身边默不作声地走过，没有停留。
他知道艾拉不常和他们玩在一起，她有她自己的“冒险区域”。
最后，他来到了村外小溪边的那个秘密树洞。那是他和艾拉的“秘密基地”，艾拉是这么称呼它的。
树洞很隐蔽，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面，洞口不大，刚好够他们这样的小孩子钻进去。
里面铺着艾拉收集来的干草和柔软的苔藓，还有一些她捡来的亮晶晶的小石头和奇形怪状的树枝，被她当作战利品一样宝贝地藏着。
克劳德拨开最后一丛挡路的灌木，树洞静静地待在那里。
他探头往里看了看，依旧是空空如也。只有几缕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钻进来，在洞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最后，在快接近正午的时候，小克劳德回到了尼布尔海姆的街道。
他安静的坐在荡秋千上，打开布巾，用干净的小指轻轻戳了戳派。
派已经凉透了，母亲烤制时那股香甜温暖的气息，如今只剩下一点淡淡的余味。
金发的孩子慢慢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越过空荡荡的秋千，投向不远处街道中央那群孩子。
在那些身影中，一个戴着过大草帽的黑色短发小女孩格外醒目，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克劳德也能认出那是艾拉。
艾拉正和几个孩子围着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孩说着什么——
蒂法。
蒂法是村子里最受欢迎的女孩，无论她走到哪里，身边总会围绕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伙伴。他们会因为蒂法的一句话而哄堂大笑，会争先恐后地想和蒂法一起玩耍。
他不太能理解那种热闹有什么意思，那些围着蒂法的人看起来傻乎乎的。
克劳德的视线重新落回艾拉身上。
她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引得蒂法和其他几个孩子都笑了起来。
今天，她好像没有注意到他。
以往，只要他出现在附近，艾拉那双明亮的红色眼睛总能很快发现他，然后像只小鸟一样欢快地奔过来。
艾拉，跟蒂法他们一起玩了吗？
“……”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艾拉似乎讲到了什么得意之处，她兴奋地一挥手，那顶不安分的草帽终于彻底地从她头上滑了下来，骨碌碌滚到了一旁。
“哎呀！我的帽子！”
艾拉惊呼一声，弯腰去捡。
也就在她直起身的瞬间，双明亮的红色眼眸，不偏不倚地对上了正望着她的克劳德。
“克劳德！”
艾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那份惊喜完全不加掩饰。她根本没管还在和她说话的其他孩子，就像一颗出膛的小炮弹，迈开小短腿就朝着克劳德这边冲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着。
“克劳德！你在这里呀！好巧啊！”
克劳德看着艾拉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怀里还抱着那顶捡回来的草帽，他下意识地从秋千上站直了身体，小手捏紧了餐盒的布巾。
并不是巧合
“我，一直在这里。”
克劳德开口，声音依旧不大，但比之前自言自语时清晰了不少。他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身后的秋千。
“啊？真的吗？”
艾拉眨了眨眼，她那双红色的眸子在克劳德和秋千之间来回扫视，然后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下手。
“估计是我刚刚做完三个任务，耐力不够，只能对话了吧。”
没等金发孩子回过神，艾拉就不由分说地拉起了他的手。
柔软，温暖，带着点汗——在指腹有着这个年龄的孩子一般不会有的，厚厚的茧子。
草帽被她随手一下摁回头上。
“我们走吧！”
“等……”
克劳德和艾拉与孩子群擦肩而过。
风吹过耳畔的发丝。
那顶草帽随着她的动作一颠一颠的，帽檐下，几缕被汗水濡湿的黑色短发不听话地翘着。
克劳德有点担心它会再次掉下来。
“艾拉，我们要去哪里？”
克劳德终于在颠簸中找到一个间隙，问出了口。他的声音被风吹散了一些，但艾拉还是听清了。
“嗯——去个好地方！”
艾拉回头对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双红色的眼眸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光。
“我刚刚发现了一个新的地点，说不定有好东西呢！”
她压低了声音，好像在分享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嗯……”
“……你刚才，和蒂法她们在说什么？”
克劳德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他的目光落在艾拉小跑时微微起伏的后脑勺上。
“哦，那个呀！”
艾拉的语调依旧活泼，
“我们在讨论最新的‘活动公告’啦！蒂法说村长爷爷那边好像发布了新的‘委托任务’，奖励很丰厚呢！”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不过我觉得那些任务都太简单了，没有挑战性。还是我们自己去‘探险’有意思！”
克劳德还想再继续问一些什么，但艾拉又拽着他加速了。
金发的孩子捏紧手里的餐盒。
艾拉拉着克劳德一路小跑，很快就离开了村子的主要街道，拐进了一条通往村外树林的小径。
这条小路克劳德不常来，两旁是茂密的灌木和高大的树木，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来。
“就是这里了！”
艾拉在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树丛前停下了脚步，她放开克劳德的手，兴奋地拨开一人高的灌木，露出了后面一个被藤蔓半遮半掩的小山洞。
洞口不大，黑黢黢的，透着一股阴凉的气息。
“你看你看，我新发现的‘副本入口’。”
艾拉指着山洞，得意洋洋地对克劳德说。
“我昨天追踪一只稀有‘精英怪’到这里，它钻进去就不见了！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她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往里钻。
克劳德看着那个幽深的山洞，又看了看艾拉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手中的餐盒递了过去：
“艾拉，这个。”
“嗯？这是什么？”
艾拉好奇地接过餐盒，她掂了掂，然后打开了布巾，露出了里面已经凉透了的派。派的边缘有些碎裂，看起来不那么诱人了。
“哇！是派！”
女孩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起一块派的边缘，那块派因为长时间的颠簸和放置，边缘有些许的碎屑掉落，但艾拉毫不在意。
大大的草帽又要掉下来。
克劳德点了点头，看着艾拉的动作，他轻声说：“嗯。妈妈让我带给你的。”
她的手上还有汗。
金发孩子正想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女孩就已经大快朵颐了起来。
那块凉了的派霎时间就消失了大半，他顿了顿，一块完整的甜派被对方抵到他的唇边。
浓郁的果酱甜香混合着黄油的醇厚气息，直往他鼻子里钻。
派的边缘虽然有些碎裂，但中间金黄色的馅料看起来依旧饱满诱人。
那双暖红色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克劳德，啊——”
孩子的声音带着点食物的含糊。
金发的男孩微微一顿，他能感觉到艾拉手指上传来的微弱温度，还有她身上那股混杂着阳光、汗水和青草的独特味道。
“……”
他微微张开嘴，轻轻含住了艾拉递过来的那块派。
派皮因为凉了，没有刚出炉时那么酥脆，但依旧带着烘烤后的香气。里面的果馅甜而不腻，带着水果的清爽，是他熟悉的味道。
又有那么点不一样。
“嗯，好吃吗好吃吗？”
艾拉立刻追问，间隙中，她又抓了一块塞进自己嘴里。
“唔。”
克劳德小声地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细细地咀嚼着。
金发的孩子刚刚解决自己嘴里的东西，她就又递了一块过来。
“这个也给你，这个边边烤得最脆了，特别香！”
艾拉的声音因为嘴里还包着食物而有些含糊不清，但兴奋的语气丝毫未减。
克劳德默默地咀嚼着，这一块派皮确实烤得更焦香一些，带着微微的酥脆，与甜软的果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偷偷看了一眼她，她正眯着眼睛，一脸幸福地品尝着，那顶过大的草帽随着她的咀嚼动作一晃一晃的，孩子的脸上沾了些许金黄的派屑和红色的果酱。
“……”
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擦拭着艾拉的嘴角。
手帕柔软的布料触碰到艾拉温热的皮肤，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依旧沉浸在美食的喜悦中。
艾拉的温度，总是比他的要高一些。
暖暖的。
“别动。”
克劳德轻声说，他的动作很轻柔，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耐心。
艾拉这次倒是乖乖地仰着小脸，任由克劳德帮她“清理战场”。她的目光好奇地在克劳德专注的脸上打转，突然笑了起来。
“克劳德，你好厉害哦。”
克劳德拿着手帕的指尖微微顿住。
“……我，只是帮你擦干净。”
在艾拉口中，自己好像做什么都是值得说个不停的。
“克劳德你就是很厉害呀。”
艾拉却没有放过这个话题，她咧开嘴笑着，露出一口细密的小白牙，脸颊上的派屑已经被克劳德擦掉了，只剩下一点点果酱的红印，像一抹红晕。
“你看，我刚才怎么都弄不掉呢！你一下子就擦干净了！而且你好像总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把帽子弄掉，还会帮我捡！”
艾拉蹦跶了一下，那顶被她重新戴好的草帽又不安分地晃了晃。
“还有还有，派要趁热吃才好，但是你带给我的派，就算是凉了，也超级无敌好吃！这肯定是因为克劳德你保管得好。”
她仰着小脸，寻求认同般地看着克劳德。
克劳德被她一连串的夸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垂下目光，看着自己脚尖前的一小块青苔。
“派，是妈妈做的好。”
他小声反驳，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坚持。
“哎呀，克劳迪娅阿姨的手艺当然是一级棒啦！”
艾拉立刻点头，语气非常肯定。
“但是呢，克劳德你也是‘贡献者’呀！没有你把派安全送到我手上，我就吃不到了！”
两个孩子将餐盒收拾好，就叽叽喳喳的往山洞里去了——
主要是艾拉在说话。
大概下午三点，克劳德手上拿着餐盒，艾拉捧着一堆亮闪闪的古怪石头从中走了出来。
“克劳德，你看你看！”
艾拉一出洞口，就迫不及待地将怀里的石头往克劳德面前凑，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和献宝的急切：“这些全都是我刚刚在‘副本深处’找到的‘稀有材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或者合成出厉害的‘装备’！”
“……”
克劳德默默地看着她捧着的那堆石头，他认出来，大多是些普通的鹅卵石和几块颜色稍显特别的石英，上面还沾着湿润的泥土和青苔。
但在山洞里，她却宝贝的一块块捡起来。
“克劳德，你快看这个，这个蓝色的石头，我管它叫‘冰晶石碎片’，摸起来凉飕飕的。我觉得如果把它镶嵌在武器上，肯定能打出‘冰冻伤害’！”
艾拉拿起一块略带青色的半透明石英，在阳光下晃了晃，石头表面反射出斑斓的光点。
克劳德的目光从艾拉兴奋的小脸上，落到那块被她称为“冰晶石碎片”的石头上。
在他看来，那只是一块普通的、在河边经常能捡到的石英，因为山洞里的湿气而显得有些冰凉。
“还有这个，这个红色的，你看它上面还有金色的纹路，像不像燃烧的火焰？”
艾拉又拿起另一块颜色偏红、夹杂着黄铁矿的石块，语气更加激动了。
“这个我叫它‘炎魔核心的残渣’！用它磨成粉末，说不定能制作出超厉害的‘火焰爆弹’！”
“嗯。”
克劳德轻轻应了一声，他的视线停留在艾拉沾着泥土的小手上。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那些“宝贝”上。
艾拉完全没察觉到克劳德的沉默，她自顾自地继续规划着：“有了这些‘稀有材料’，我们就可以去拜访村里的铁匠大叔了，说不定他能帮我们‘锻造’出传说级别的‘神器’！到时候，我们就是尼布尔海姆最强的‘冒险者小队’！”
她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从那堆石头里挑出一块最小巧、也最圆润光滑的灰白色鹅卵石，小心翼翼地递到克劳德面前。
“克劳德，这个给你！”
艾拉的语气郑重其事。
“这个叫‘守护之石’，据说佩戴它的人可以得到‘幸运女神的祝福’，免疫一切‘负面状态’！你一定要好好收着，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克劳德看着艾拉递过来的那块普通的鹅卵石，又看了看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红色眼眸。
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接过了那块还带着艾拉手心温度的石头。石头很光滑，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艾拉，”克劳德开口，声音很轻，“这只是普通的石头。”
“！！！”
黑发的孩子瞪大了眼睛，那对暖阳似的眸子眨了眨。
“哎？！”
她微微垂下脑袋，一下耷拉下来，那顶本就摇摇欲坠的草帽，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落到沾着泥土的脚边。
“……真，真的吗？”
原本高高捧着的那堆“宝贝石头”也失了力气，稀里哗啦地从她怀里滚落下来，散了一地。
那块被她称为“炎魔核心的残渣”的红色石头，滚到了克劳德的脚边，停住了。
克劳德看到艾拉这副样子，心里头一次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金发的孩子有些笨拙的俯下身，替女孩捡起草帽，轻轻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尘。
“艾拉……”
“可恶，果然还是智力太低了！我就知道新手村不会出这么多神装，鉴定结果出了问题……”
“……”
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思索时，黑发的孩子瞬间重整旗鼓了，她俯下身，像是灵活的小动物一般，把脑袋凑到克劳德怀里捧着的草帽下，稍稍一顶，就又穿戴好了“装备”。
……好近。
金发的男孩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但幅度很小，更像是一种身体本能的微调，而不是刻意的躲避。
他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看来，冒险果然不能少了克劳德啊！”
她说着，弯下腰，迅速地把地上的那些“宝贝石头”一股脑儿地重新拢了起来，胡乱地塞进自己那件本就鼓鼓囊囊的衣兜里，动作麻利得像一只忙着囤积坚果的小松鼠。
“虽然它们只是普通的石头，”艾拉拍了拍塞得满满当当的口袋，它们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但是呢，它们也是我们这次‘副本探险’的纪念品！说不定以后会有什么用呢！比如，可以用来砸野怪。”
“那，这些石头，你要怎么处理？”
克劳德问道，他看着艾拉鼓囊囊的口袋，有点担心它们会掉出来。
“嗯——好问题！”
艾拉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红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直接扔掉太可惜了，毕竟是我辛辛苦苦从‘洞穴深处’搬出来的。要不，我们把它们带回‘秘密基地’怎么样？”
她眼睛一亮，拍了下手：“对呀！我们可以把它们堆在树洞门口，就当是‘防御工事’！或者，克劳德你不是很会画画吗？我们可以找些颜料，在石头上画上符文！”
克劳德想象了一下艾拉描述的场景，那些五颜六色的石头堆在他们那个小小的树洞口，上面画着艾拉所谓的“符文”，大概是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和圆圈。
“我，不会画‘符文’。”
克劳德诚实地回答。
他只是偶尔会在沙地上用树枝画一些小动物或者食物。
“没事，我可以教你！”
女孩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所以，克劳德，”艾拉拉起克劳德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往村子的方向走，“我们现在就回‘秘密基地’，开始造符文石吧！”
克劳德被她拽着，踉跄了一下，但还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他手里依旧提着那个空了的餐盒，另一只手被艾拉紧紧握着，能感觉到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还有那些细小的、因为经常帮忙干活而磨出来的茧子。
“……要画什么符文呢？”
男孩的声音里有隐隐的期待。
“能实现愿望的符文！”
实现愿望。
一个对他而言有些遥远又模糊的词汇。
他握紧了艾拉塞给他的那块光滑的鹅卵石，石头上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暖暖的，很实在。
“……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吗？”
他想到了母亲，想到了那些凉掉的派，想到了自己总是找不到艾拉的那些早晨。
如果符文真的能实现愿望，那是不是就能让派一直热着，或者，让艾拉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呢？
“那当然啦！”
艾拉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另一只空着的手在空中比划着，画出一个又一个看不懂的形状。
“不过现在不能画很多，只能画两个，距离太远了嘛。”
“艾拉。”
“为什么，只能画两个呢？‘距离太远’是什么意思？”
“……唔。”
女孩跑步的速度慢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思考。
“克劳德，能实现愿望的，一般是什么存在呢？”
克劳德想起了母亲有时的祈祷，还有那些书籍上描绘的画面。
“……是神明吧？”
艾拉原本因思考而微微皱起的小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红色的眼眸重新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她用力点了点头，那顶草帽又不安分地晃动了几下，差点又要掉下来。
“嗯……为什么只能画两个，是因为我们距离神明太远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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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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