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伏地魔的最后一战的开始和结束充满了戏剧性——字面意义的“戏剧性”。哈利甚至不想用“战”这个词，因为相比于战斗，这更像是一场在严格部署下的剧本演出，只不过是全员冒生命危险的那种。
那是圣诞假期刚刚开始的时候。
可能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又或者是因为万圣节后学生们就一直被拘束在城堡里，今年圣诞留校的人特别少，绝大多数同学（包括备考的五年级和七年级）都选择了回去和家人们待在一起。
不过几乎所有任课教师都留下了。
哈利也跟着西里斯选择了留校，和他一起的，还有暂时无家可归的德拉科。
由于之前曾经答应过如尼纹蛇想办法带他们一起过一次圣诞节，假期第一天，哈利就高高兴兴地拉上板着脸的斯内普去了禁林，离开策划城堡的路上还捎上了一脸不情愿的德拉科。
他把缩在山洞里冬眠的特里克拉斯特刨了出来，让对方缩小身体，在他手上盘成了一个环——这是他跟斯内普软磨硬泡了一整周的成果，当然也得到了邓布利多校长的默许。
然后，在他们回去城堡的路上，伏地魔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了，带着他缩小了不少的追随者们（巨人们在他袭击霍格沃次特快那次走了一部分，在他逃离魔法部后就走光了），以及看起来完全是被胁迫的十几个霍格莫德村民。
就在挨着禁林边缘的，霍格沃茨通向霍格莫德的小路上，他们在格林德沃那道幽蓝色的火墙前不期而遇。
“主人！是那个男孩，是波特！”其中一个食死徒尖声喊道。
“亚克斯利，我能看到。”伏地魔的声音很轻，像蛇爬过地面时发出的声响，阴冷而潮湿。他的两只手臂都很完整，看起来已经给自己找到了新的胳膊。
“还有你，我亲爱的西弗勒斯。你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孩子而选择背弃我。”他的目光穿过火焰，死死地钉在那个穿着一袭黑衣的男人身上：“是啊，是啊，我忘了，当初你也是为了他的母亲而在我脚下苦苦哀求。”
“得不到母亲，便想办法得到儿子？真是好计策啊，西弗勒斯。可是邓布利多那个死板的老家伙会同意吗？”他露出残忍的笑意，像蛇吐信子一般，舌头快速舔过嘴唇：“而我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把波特交出来，我可以保证你能得到他。并且只要你愿意，你还会是下一任魔法部长。”
原本沉默的食死徒骚动起来。
有一个圆滑的声音小声道：“您曾经答应过我的，主人，你说过——”
“闭嘴，辛克尼斯，”这次开口的是卢修斯·马尔福，“主人已经给过你太多次机会。”
刚刚那个声音圆滑的人瑟缩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卢修斯继续说，语调格外恭敬，似乎还带着一丝妒忌：“主人，当务之急是进入霍格沃茨。”
伏地魔看起来对卢修斯非常满意，他的声音高亢而柔和：“你说得对，卢修斯。我们需要越过这道火墙，或者让邓布利多请我们进去。”
他得意地向后瞥了一眼，几个食死徒把那群被绑住的霍格莫德村民推到了前面。
“德拉科，对吗？马尔福家的背叛者……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允许你去通知邓布利多，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伏地魔用他蛇一般的嘶嘶声说，语气中带着卑劣者的沾沾自喜：“如果他不希望这些人因他而死，就尽快赶来吧，我只能给他半个小时的时间。”
“你是脑子里少了点什么还是多了点什么？你说的这些，除了再次充分表明你的肮脏和卑劣外，毫无用处。”在两个斯莱特林都陷入沉默时，哈利没忍住开口：“你瞧，火墙还是火墙，而你那些所谓的忠诚的追随者，似乎连一个愿意帮你来试验下这道火墙威力的都没有。”
“啊，还有一点，知道吗，我们正常人一般不会这么自说自话。”他毫不客气地补充道：“不过或许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毕竟从严格意义上，你已经不能算作人了，你现在只是一具炼金造物。这就是你把自己切得破破烂烂的目的，不是吗？”
“你懂什么！”伏地魔尖声叫道，他高昂着脖子，“没有人、没有人比我在长生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我真正征服了死亡！”
“而你，一个霍格沃茨在读的学生，也胆敢质疑伟大的黑魔王？”他轻蔑地笑着，魔杖尖射出一道亮光：“钻心剜骨！”
哈利敏捷地闪身躲开，而斯内普斜跨一步，沉默地站到哈利前面，并挥出一道铁甲咒。
钻心咒没能穿过火墙——它被幽蓝色的火墙吸收了，火苗蹿得更高。
“西弗勒斯，”伏地魔轻声说，“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背叛我了。”
“他从没站在你那边过！”哈利在斯内普身后喊道，“就像你身后那群人也从没全心全意信奉你过！”
食死徒们再次骚动起来，有人在惶恐地解释，有人在狂热地表白，也有人在默默哭泣。
“停下！”伏地魔叫道。
几乎是在同时，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下来。
“我需要人来穿过这道火墙，把哈利·波特和那两个背叛者献给我。”他用平淡的语调对身后的食死徒说。
没有人响应他。
他眯起了红色的眼睛，指名：“卢修斯。”
“主人，我愿意为您效劳。”马尔福家主说。
“不，不要你，让你的妻子去。”伏地魔冷酷地说：“纳西莎，到了你为你的丈夫和家族奉献的时候了。”
“如果一个泥巴种都可以做出‘牺牲’，你作为高贵的纯血统，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吧。”他看不出唇形的嘴咧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卢修斯似乎僵住了，但很快，他对着后面喊道：“纳西莎！”
一个女人缓慢地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她摘下兜帽，露出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和过分苍白的脸。她看起来极其虚弱。
“妈妈！”德拉科在哈利身旁尖叫道。
“走过去吧，走过去你就可以和你的儿子团聚了，”伏地魔红色的眼睛中满是恶意，“我保证，死亡也无法把你们分开。”
纳西莎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走几步路就会摔倒，她走得非常慢，但她平安穿过了那道火墙。
德拉科迅速扶住了她，暖白色的治疗咒语不断从他的魔杖尖涌出，在注意到哈利的手势后，他揽住自己的母亲迅速往城堡方向走了。
“看起来这道火墙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伏地魔大声笑了起来，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德拉科带着纳西莎离开的行为——或者说，在他看来这才是正常的反应，马尔福家的背叛者早该逃回去城堡了。
“那你不妨试试，伏地魔。”斯内普轻声说。
这句话看起来比哈利之前的诸多挑衅都更加能挑动蛇脸男人的怒火，他的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但他又明显犹豫了，似乎有很多名字在他无声开合的唇边划过，“多洛霍夫。”他最后唤道。
多洛霍夫迅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缩着肩膀、低着头：“主人。”
“去火墙另一边把他们带回来。”伏地魔嘶嘶地说。
多洛霍夫缩得更厉害了：“主人，我还有用，我很有用……饶恕我，主人……”
“别废话！”伏地魔呵斥道，他的目光像毒蛇一般落到自己的仆人身上：“你连一个虚弱的女人都比不过吗？还是说，你的忠诚都是虚假的……”
“不！不……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多洛霍夫颤抖着说。
或许是纳西莎之前的顺利给了他勇气，在他火墙边停了几秒，然后闭上眼，踏入其中。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等他被伏地魔用咒语拉出火墙时，已经奄奄一息，而那些蓝色的火苗依然在他身上安静地跃动着。
伏地魔挥动魔杖灭掉了那些火焰。
这种从未见过的、仿佛有意识攻击的魔法显然让他感到震惊。
“看起来你们的主人不太行啊。”哈利对着食死徒讥讽道。
没有人敢抬头看他。
伏地魔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他的声音倒是很平静：“你会付出应有的代价的，和我曾经的魔药大师一起。”
“多洛雷斯。”他很快叫了另一个名字。
这次畏缩着站到火墙边的是乌姆里奇。
“一定还有别的方式可以杀死那个男孩，还会有别的路可以进入霍格沃茨。”她半是乞求半是劝说道。
“走过去。”伏地魔不带感情地下令道。
又是一串惨叫。
“你不会单纯到以为着火焰是靠性别来区分攻击对象的吧？”哈利发出大声的嗤笑。
【收敛点！】斯内普在心中提醒他。
哈利无辜地回望：【不狠狠刺激他怎么知道还有没有后招】。
“主人，让我来。”卢修斯主动请缨。
“不，这次我亲自来。”伏地魔用极轻的声音说，“看好人质。”
他走到了火墙前，缓慢地、谨慎地探入了一点指尖。
火苗“呼”得袭卷上去。
伏地魔迅速退后，灭掉了手上的火焰，很快露出成竹在胸的表情：“不过是一道附加了火焰的铁甲咒，再额外加了点摄神取念而已。你们的邓布利多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他把魔杖直直插入地面，大声喝道：“万咒皆终！”
蓝色的火墙慢慢地熄灭了。
食死徒中发出大声的欢呼声。
“真不知道你们在高兴什么，高兴自己不用被你们的主人送去赴死？毕竟他看你们去死的时候可从没有这么谨慎过。”哈利再次发出讥讽。
食死徒们像是被什么掐了喉咙，欢呼声骤停。
“闭嘴，波特！”伏地魔用高亢而尖锐的声音大声喊道，然后他又放轻了声量：“现在轮到你了，波特。阿瓦达索命！”
一条巨大的、银白色的衔尾蛇挡在了哈利和斯内普面前，它松开咬着尾巴的嘴，吞下了那道不详的绿光。
伏地魔的脸上露出了更加明显的震惊，他的瞳孔缩成了两条细细的窄缝——考虑到他的眼睛本来就很细长，这让他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
“又发现了一个你不了解的咒语，对吗，汤姆·里德尔？”哈利高声喊道，他用轻蔑的口吻说：“你也就这些本事了。”
伏地魔看起来在暴怒和惊惶中摇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像是要给哈利来上一打阿瓦达索命，又像是要立刻逃走。
但最后似乎是理智压过了那些激烈的情绪，他不再理会哈利，而是对着自己的喉咙用了扩音咒：“阿不思·邓布利多！你还不来见我吗？你是想要这些人都因为你这个号称最伟大的白巫师而死吗？”
哈利此时倒是拉着斯内普后退了两步，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起来，你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了。”
伏地魔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他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近在咫尺的邓布利多的声音惊得倒退一大步。
“我其实一直在这里。”邓布利多和蔼地说。
他身边是以挑剔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伏地魔的格林德沃。
“我还是难以相信，你们竟然管这东西叫‘黑魔王’？”他慢吞吞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阿不思·邓布利多……”伏地魔一字一顿地喊道，他又咬牙切齿地喊出了另一个名字：“盖勒特·格林德沃！我早该想到，还有谁能有那么强大的魔压，又能那么轻易地伤到我。”
“在下戈哈德·沃德，”格林德沃转了圈手里的魔杖，轻快地说，“霍格沃茨的一名普普通通的魔法史教师罢了。”
“那么文达·罗齐尔呢！谁能让昔日格林德沃的第一助手去当一名麻瓜研究学的教授，除了……格林德沃本人？”伏地魔嘶嘶地说，他似乎认为格林德沃的身份将是他攻克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一个极大的突破口。
“如你所见，是我邀请了罗齐尔教授。而所有上过这门课的学生都可以证明，她对麻瓜社会和麻瓜科学了解得非常透彻。”邓布利多平静地说：“至于你，汤姆，我很早就拒绝过你的申请，霍格沃茨并不欢迎你和你的追随者们。”
“我可以不打扰霍格沃茨。我对霍格沃茨的教师十分尊敬，我从不想让巫师流血。”伏地魔像是重新找回了重点，他说道：“把拉文克劳的冠冕交给我，我知道你已经找到了它。”
“否则，你会先看到这群无辜的羔羊在你面前死去。”他冷酷地说。
“你说这个吗？”邓布利多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锈迹斑斑的冠冕。
“给我！把它交给我！”伏地魔急切地喊。
于此同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动静，像是骨骼生长，又像是什么东西用力撕破衣物，在一片沉寂中显得格外醒目。
“噢，我也不想的，但该死的看起来时间到了。”金斯莱无所谓地耸肩，他和这个位置上原本的那个矮小女巫相比像是翻了个倍，只能说幸好他身上还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
“不止是你的。”哈利听出了西里斯的声音——蜂蜜公爵的老板在众目睽睽下变成了他的教父。
随着手里人质的陆续变形，食死徒乱套了，他们几乎立刻被准备齐全的傲罗们反制了。
“什么——”伏地魔愤怒地看向唯一没有被制住的卢修斯，“我封锁了他们的魔力！”
“是的，”铂金色头发的男巫彬彬有礼地说，“感谢您教会了我封锁魔力的咒语和反咒。”
“你背叛了我！”伏地魔不可置信的表情实在有些滑稽，“阿瓦达索命！”
卢修斯用旁边苟延残喘的多洛雷斯挡住了索命咒，他迅速退到了傲罗们的后面：“我以为您早该知道，马尔福只忠于马尔福。”
“真令我惊讶，汤姆，你竟然还有闲心关心别的。”邓布利多说。
与他称得上温和慈祥的语气相反的是，他举起格兰芬多的宝剑用力劈在了冠冕上。
就在下一秒，哈利轻声说：“去。”
他手上那个橘黄色带黑斑的腕饰瞬间落到地上，一条巨大的如尼纹蛇扬起了三颗脑袋，最右边的那颗狠狠地咬上了伏地魔的脖子。
连哀嚎都没有，伏地魔就这样倒在了地上，紫黑色的血液从他脖颈上的两个大洞里汩汩流出。
他在上一个圣诞节前因蛇复活，也在新的圣诞节前死在同一条蛇的口下。
我尽力了……
顺带，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早就在了（地图上看到伏地魔一行人进入霍格莫德起，他们已经就位并布置下火盾了）。没有直接动手是在看伏地魔还有没有底牌——他们必须一击致命，并且确保伏地魔不会再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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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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