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脸火辣辣地疼，脑袋嗡嗡作响。
闻以寒低头。
看到那条全世界独一无二价值斐然的项链，不知何时被人偷梁换柱成一条剧毒的眼镜蛇。
蛇被当做礼物送给宋羽时还是活的，若不是顾琛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快速制服了它，它就咬到了宋羽纤细的脖子。
后果不堪设想！
闻以寒当机立断弯腰认错，“顾总，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怪我没有提前检查好。”
这是闻以寒十年来在顾琛身边的一贯处事法则——凡事以顾琛为先。
对于已然发生的事情先不要去管为何发生，先要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
闻以寒因为发烧而松散的神经重新绷紧，大脑高速运转。
电石火花之间，他基本可以确定的是，有人不惜担上杀人的罪名，也要破坏顾琛和宋家的联姻。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偷换了项链，但幕后指使之人肯定是荣慎。
现场这么多各行各业的大佬，还有媒体记者，闻以寒果断先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到顾琛和宋家的联姻，坏了顾琛打垮顾廷慎的计划。
顾琛冷声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养你有什么用？别跟我道歉，跟羽儿道歉，请求他的原谅。”
闻以寒听话地给缩在顾琛怀里哭泣的宋羽道歉，“宋少爷对不起，因为我的个人疏忽差点让您受到伤害，真的对不起，您有火气可以对我发，或者需要什么补偿都可以跟我提，我愿承担一切后果，只要您能满意。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您跟顾总两人的感情。”
*
周围人此起彼伏地议论了起来。
顾琛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爬到如今的位置，靠得不是温情脉脉，而是雷霆手段。
他在圈内得罪过不少人，还曾被称为是圈内的煞星。
没人敢惹他，但他谁都敢惹。
那些被顾琛踩下去的人，不敢对顾琛怎么样，只能借机落井下石把气撒在闻以寒身上。
闻以寒听得最真切的一句嘲笑便是，“看他那卑躬屈膝的模样，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啊。”
闻以寒没心思去理会别人的嘲笑和议论。
他比较担心的是，幕后之人可能不止有换项链这一步棋。
果然，下一秒，闻以寒听得尤悠用恰到好处受到惊吓的语气对宋羽道，“羽儿，那可是眼镜蛇，有剧毒的！你差点被咬死，他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就想完事？！这太不公平了，即便要道歉也得跪下来才更有诚意，不然就不能原谅，你说对不对呀，羽儿？”
omega本来就胆小，宋羽被吓坏了，躲在顾琛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说不出话。
宋羽的好友们纷纷附和尤悠，为宋羽出气顺便讨好他，“就是啊，太便宜他了，必须下跪道歉！”
“顾总觉得呢？闻秘书是您的人，您说句话，为了羽儿，他该不该罚？”尤悠看向顾琛，义正言辞，“如果您执意要袒护您的手下人，觉得闻秘书比羽儿重要，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外界传言说尤悠爬上了好闺蜜未婚夫顾总的床，才得以在娱乐圈发展地顺风顺水。
今天现场来的记者里有一部分是娱记，他们就是知道了这个料，想拍一些好闺蜜反目，或是三人情感纠葛片段出来。
可事实似乎跟他们听到的截然相反。
尤悠看起来跟顾琛一点都不熟，好闺蜜受到惊吓，尤悠第一时间站出来为宋羽出气，要顾琛的秘书当众下跪。
完全不给顾琛面子。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尤悠这也太刚了叭！
就不怕得罪顾总，毁掉大好前程吗？
*
尤悠的话，表面是在替宋羽出气，其实是当着大家的面质问顾琛。
在他心里，闻以寒和宋羽哪个重要？
顾琛肩膀宽厚，宋羽在他怀里显得非常娇小。
他单手搂着宋羽的腰，释放安抚信息素，耐心安慰着他。
看也不看众矢之的的闻以寒。
“区区一个秘书，怎么能跟我的羽儿相提并论，办错了事就该受到处罚，请便。”
此话一出，四周的议论声瞬间更大了。
有幸灾乐祸说闻以寒罪有应得的，也有同情闻以寒说顾琛不是个东西的。
京城商圈的人都知道，闻以寒陪着顾琛十年创业，是他的左膀右臂。
他们之前还以为顾琛很看重闻以寒，现在才发现，顾琛是真的不把他这个秘书当回事，关键时刻说舍弃就可以舍弃。
不愧是京圈出了名的煞星，够冷血够无情！
“跪吧闻秘书，你的主子都发话了，”尤悠讥讽道，“你不是最听你主子的话，你主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的吗？”
宋羽的几个好友一起喊道，“快跪快跪！”
吃瓜群众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跟着一起起哄叫喊。
过于聒噪的喊叫声让闻以寒头疼地快要炸开了。
闻以寒想象着自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垂眸忍着下意识想去看那个人的冲动。
慢慢弯下了膝盖。
要跪了要跪了！
周围人集体屏住了呼吸。
*
“慢着！”
闻以寒的意识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还在机械地继续下跪的动作，腰突然被人搂住了。
闻以寒茫然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来人。
付燕晖今晚也收到了宋家的邀请。
他公司有点事耽误了，刚来就看到闻以寒被人刁难，逼着下跪。
付燕晖在人群中站了会，想看看闻以寒会怎么反击尤悠。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付燕晖擅长透过细枝末节来观察一个人。
他看得出来，闻以寒这人看着对谁都一幅温顺的笑脸，跟谁都聊得来的样子，其实都是面子工程。
骨子里的他其实特清冷高傲，对谁都怀有戒心。
就像是今天下午，闻以寒明面上乐呵呵地夸他，但付燕晖知道他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付燕晖原本以为，闻以寒骨子里那么自傲的一个人，必定不会逆来顺受，任人宰割。
而且付燕晖虽然从小在国外长大，但一直有在学习中文和中国的传统文化。
他记得中文中有句谚语是：男儿膝下有黄金，血性男儿只跪父母和天地。
况且a级alpha虽然没有顶级alpha那么强烈的自尊心，但也很要强的。
所以，付燕晖坚信闻以寒肯定会奋起反抗。
谁曾想他在听到顾琛的话后一句都没为自己辩驳，就这样接受了。
只在下跪之前，余光朝顾琛那边扫了一眼。
就在这一瞬间，付燕晖透过闻以寒面无表情的脸，窥探到了一丝他埋在心底深处多年，无法宣之于口的痛楚。
付燕晖心脏莫名跟着一疼。
突然就看不下去了，出面阻止了闻以寒下跪。
*
闻以寒还在发呆，付燕晖空着的手在他鼻梁上刮了下，撑着虚弱的闻以寒站好，“烧傻了？”
这回不用付燕晖去摸他的额头也知道闻以寒在发烧了。
两人接触的地方，付燕晖几乎要被他滚烫的温度烫伤。
人群因为突然站出来的付燕晖再次引起了骚动。
“付总这是打算替闻秘书撑腰了？”没能亲眼看到闻以寒下跪求饶，尤悠心有不甘，“看来您跟闻秘书的关系非同一般呀。”
闻言，四周一片哗然。
“打扰大家了，不好意思。”
付燕晖没有看尤悠也没有看宋羽，更没有理会顾琛带着敌意的视线。
直接对一旁的宋明发道，“宋总，晶奥跟宋氏一直都在争取的那块地皮，鄙人愿拱手相让，就当是我送给宋少爷的成人礼，不知宋总可否看在鄙人的面子上，让宋少爷和他的好友们原谅闻秘书的无心之失呢？”
晶奥总部在美国，付燕晖接手后，致力于开拓国内市场。
付燕晖半年前看中了一块地皮，想买来做新工厂，恰巧宋氏也看中了那块地皮，想买来开发度假山庄。
双方都不肯让步，前后谈判了小半年了，没曾想付燕晖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闻以寒就做出让步。
这一让起码让出了两个亿的利益。
这太荒唐了，宋明发有些不可置信，“付总此话当真？”
“当然。”
“成交。”
闻以寒是顾琛最得力的秘书，日后宋羽是要嫁给顾琛的，宋明发也不想把大家的关系搞得太僵。
可唯一的儿子差点被蛇咬伤，不出这口气他心里又不平衡。
所以刚刚一直没说话，任由尤悠侮辱闻以寒。
现在付燕晖站出来做了这个和事佬，给了宋明发一个台阶，宋明发也乐得把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打扰各位的雅兴了，鄙人就先告辞了。”
付燕晖来去匆匆，不像是来参加宋少爷的生日宴，倒像是专门来给闻以寒解围的。
三两句把事情搞定之后就带着闻以寒离开了宋家。
尤悠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明明只差一步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他就能看到闻以寒在顾琛的示意下，屈辱地跪在他脚下了。
可这一切全被半路杀出来的付燕晖给破坏了。
闻以寒，这次就算你运气好，我们走着瞧！
突然间，尤悠感觉脊背一阵发寒，像是被地上那条没有温度的死蛇爬过。
他惊恐地转过身，看到蛇还在地上。
而那道比死蛇还让他恐惧的视线来自……顾琛。
尤悠心中骤然腾升起不好的预感。
*
闻以寒最近真的太累了。
出差一周高强度的工作没能缓过来，就经历了超负荷床上运动，昨晚睡觉时又受了凉，今天下午开始发烧，晚上又喝了酒……
已经许久没生过病的身体对他发出了严重抗议。
刚出了宋家大门，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
付燕晖是个浪漫的人，看到飞扬的雪花有些高兴，正要跟闻以寒说下雪了，胸膛突然一沉。
被他扶着的闻以寒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脑袋砸在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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