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熄自然也不知道互联网上传播的消息，就坐着车在十二点前回到了宿舍。
避免信息素相互诱发危险，练习生以按ABO性别划分宿舍，而易感期的他被给予特殊待遇拥有了唯一双人间。和他一间的是走深情温柔路线的vocal，人设互补着给予粉丝遐想（拉郎）空间。
见他回来，徐清也从床上坐起来，兴奋的脸抬高十度让摄像头拍到自己最好看的角度：“顾熄，你回来了，没事吧？”
这种表演在镜头里看还好，放在现实里有说不出的滑稽感，顾熄扫一眼对方，快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没事。”
“是易感期吗？”
“我之前来参加节目的时候也害怕碰到易感期，我易感期的时候会比平时冲动很多，幸好避开了。”
“你呢？你易感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徐清一下子抛出几个问题，盯住对方期待回应，深谙卖腐套路，也知道怎么样才能吸到更多上头的粉丝。
如果一个人，他本身人设单调平凡没有太多魅力点，就需要有会舞的大粉或是cp。粉丝会自动脑补出美好的碎片，偶像只要递出一个拼着破碎玻璃的筒，粉丝就会看到一万朵花。
顾熄当然清楚徐清在期待什么，但他不打算回应对方的期待，他不愿意为了这点关注去违背自己的心。
也不是想做戴虚假面具的偶像。
“我易感期会很烦，会想和人打架。”
顾熄看着徐清，语气平淡但眼睛已经暴露出他不虞的情绪，识趣的人见好就收：“那我先休息，不吵你了。”
躺下盖好被子，翻身钻被窝里掏出备用手机和金主姐姐撒娇诉苦。
【烦死了～和不好相处的练习生在一个宿舍，运气好差，怎么就分到了他】
【不开心，姐姐安慰我】
那边的omega泡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浴缸里，摇晃着红酒杯，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喜欢在浴缸里喝红酒，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吓了一跳。
周龄不悦地把杯子放到另一边，对着撒娇的小朋友极力敷衍，那天一上头的后果就是给对方推了个资源，现在还黏糊着讨好的练习生不但不让她开心反而觉得有点烦。
“怎么了？不想上就退出，我安排的人脉浪费就浪费呗，换个顺眼的alpha上也行。”
在被窝里心惊胆战把语音翻译成文字的徐清心凉了半截，一边恨不得甩前一分钟邀宠的自己一耳光一边大爆手速回信息。
【我不是那个意思……能上这个节目我也很高兴，不会让姐姐的心血白费的，我也想向你证明我自己啊。】
【姐姐不想认识另一面的我吗？】
周龄轻笑一声，拿了旁边的酒杯把酒饮完，那点火气被对方消下去了，毕竟看着年轻俊美的alpha竭尽全力地讨好自己不讨厌。
这次的人，叫什么名字？还算会说话。备注连名字都没有，只一个腾飞文化练习生。
周龄揉了揉太阳穴，懒得理这种像围着主人裤脚转的小狗狗了，把信息设置为不提示，她继续享受漫长的泡澡。
*
没等到对方回信息的徐清一夜没睡好，顶着黑眼圈被化妆师姐姐关切地问候：“怎么了？是不是换了新环境昨晚没睡好？”
“是我体质问题，对环境有很强依赖性。”
走的不是奶狗alpha路线，徐清没趁机在摄像头面前撒娇，维持着笑容让化妆师姐姐在他脸上涂抹。
大家为了营业都和舍友坐在了一起，四处没有空位了，稍晚起一点的顾熄不得不在他身旁坐下。
徐清把昨晚惹恼大佬的原因怪罪到了顾熄身上，此刻见到他神情变换，最后不得不笑了笑：“今天还不舒服吗？”
顾熄却像是毫不在意镜头，过了几秒才“嗯”一声，看他一眼。
徐清觉得很不舒服，直到走出休息室面对镜头，他脸上挂起营业微笑但心里依然梗着。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呢？
不是看不起他的那种嘲讽，是一种刺骨的冷冽，那种眼神让徐清短暂读到对方的内心世界——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凭什么呢？都是在公司里挤破头才拿到的机会，在一百多个练习生绞尽脑汁才不被埋没，每个人都极力表现自己。你凭什么置身事外呢？
更不愿说的是，昨天顾熄的观众投票数是练习生里最高的，那个数字狠狠刺伤他的眼睛。
要做点什么，做点什么让顾熄也手忙脚乱才行。
*
第二天起来，魏时寒先把景宁送到了剧组才去录制选秀节目，景宁一路上沉默得很反常。
没瞎想什么，魏时寒到达录制地点时在镜头面前进行抽卡选择将要带领的班级，把手伸进箱子里时他对着镜头露出期待的笑：“我没问题，哪个班都可以。”
“如果非要选一个班呢？”
唐硕举着话筒，站在旁边笑着看他，年轻后辈被红气滋/养，眉眼里藏不住的意气风发，让魏时寒想起单飞的几个队友。
“D班，我喜欢不上不下的选择。”
魏时寒想起沈宇航好像在D班，就随口报了班级，抽出来的乒乓球上出乎意料地写了一个“A”。
旁边的舞蹈导师周龄抱住胳膊轻笑一声：“魏导师运气很好，把我想抽的抽到了。”当然是撒谎，她没有想和徐清频繁接触的冲动，小狗黏人得有点烦了，何况她没有和对方更进一步的想法。
“恭喜魏时寒导师担任A班的班主任！感觉怎么样，魏导师？”
因为魏时寒手里没有话筒，唐硕索性把自己手上的话筒递到他嘴边，镜头也向他扭转，摄像机的镜头里是一张冷淡衿傲的脸。
“非常荣幸能抽到A班，也就是在节目里最优秀的一个班级，我会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带着大家一起进步，成为合格的优秀的艺人。”
“太郑重了，看来我们魏导师很看好A班的学员。”
唐硕一只手拿话筒，分出一只手到箱子里摸球，轻松地取出了魏时寒想要的“D”。
可以交换吗？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魏时寒看着周龄拿了“F”，另外的两位导师拿了“B”和“C”，手心里的“A”格外烫手。
真的是巧合吗？难道公司良心发现给他临时买了一个敬业好导师的剧本？也不可能。
原本想默默地做衬托红花的绿叶的魏时寒愣住，怀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忐忑心情走向A班教室，推门而入和他对上视线的第一个人就是昨天陪着去医院的顾熄。
直觉告诉魏时寒，这个时候作为班主任就应该关心一下生病的同学，所以他开口问了一句：“今天还不舒服吗？”
“我没事了。”
并不是没事的，在周围都是alpha的情况下，易感期的alpha会如同掉进斗兽场的野兽，时刻磨尖牙齿要出击。但魏时寒走进来的前一刻，他又闻到了雨水气味，一下子盖过一室的五花八门的信息素的气味。
连躁动得要燃起来的松木枝，也在雨水之中浸润了。
“没事就好。”
自称是beta的导师对他笑了笑，笑容也疏离清冷，却好像在顾熄心里放了把火，有什么被燃起来了。
“大家都听过主题曲了吗？我点到名字的人来我面前唱一遍。”
“徐清。”
被叫上来的第一个是个vocal，长相是会被追星族喜欢的类型，魏时寒的目光在对方脸上停留两秒后又看回纸张。
“当你的目光为我停留，天空都变晴朗，当你选择我，世界都变明亮……”
术业有专攻。徐清表现得不错，他看着神情冷淡的魏时寒，甚至想再抖几个技巧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但余光瞥到顾熄的脸，目光锋利地射过来。
徐清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这和昨晚含着不耐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顾熄的不满如同利刃出鞘般抵住他的要害。
徐清的尾音带颤，神色不安得魏时寒也不好意思批评，看了看他：“前半段唱得很好，后面有点太紧张了，你可以自己调控一下。”
魏时寒想让他别像炫技一样地抖包袱，但想到自己不过快过气的湖笔一个，可能会被对方的粉丝挂起来在广场轰轰烈烈地撕几天，就把话又忍了回去。
本来就没几个粉丝，别给撕完了。
魏时寒又叫了几个练习生，名单上的名字就到了顾熄，对方站起来朝他走过来，沉着的脸凶得很有攻击性。
“会唱了吗？能不能唱一遍给我听？”
魏时寒的声音放轻。
顾熄心里压着火，他回来后像豹子被放入狼群，外放的攻击性，也没人敢招惹他。火席卷松树，每一根松枝都冒着烟。
但雨水兜头浇下来，他又闻到了雨的气味，他已经确定对方的信息素对他的吸引力。
顾熄看着魏时寒，没说话，后者和他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举着摄像机的女alpha微微一笑，自觉是一场充满性张力的拉扯，期待着后期放出去的片段会引起什么样的冲动。
肉眼已经能够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漩涡。
但还是有人打破这场沉默，魏时寒转头看摄影师：“先暂停好吗？我看顾熄练习生的表情好像不太对。”
凑近一点，魏时寒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声音离他很近，清亮温柔：“是又发烧了吗？”
火本应该被雨淋熄的，但好像烧得更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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