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占一回宿舍就开始翻找东西，东西乱飞，椅子倒在一边也不管，这架势把跟人打电话的孙作吓了一跳。
他挂了电话，对月占道，“兄弟，这么急找什么呢？我跟你一起找。”
“我的高中成绩单。”
“这种东西一般在家里。”
“是这样嘛？”
“相信我。”
月占一想也对，便把椅子扶正，斜靠着椅背坐下，拉住孙作道，“你觉得我蠢吗？”
孙作认真看了他一会，道，“蠢的。”
就连孙作也这么说他，难道他真的很蠢？
孙作又道，“不过你占了有钱和长得好看两个别人求而不得的优点，要是不蠢点，那真是天怒人怨，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上帝完美的作品，没有丝毫的缺点。”
早知道不该跟他说话的，完全就是雪上加霜。
孙作道，“可这跟你一回来就翻成绩单有什么关系？”
“他觉得我蠢是因为成绩不好。”
“他又没见过你的成绩单，怎么知道你成绩不好？”
孙作疑惑，其实月占成绩挺好的，只是他更擅长绘画，这种事情如果没了解过，不好下判断，他相信能进这所学校的人是有能力做出这种判断的，而且在恋爱中还考虑成绩，只有一个可能，他并不喜欢这个人。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月占？
人家嫌弃的不是你的成绩，而是你这个人。
但这就奇怪了，既然祝吟不喜欢月占，会什么要答应跟月占在一起？为了钱？那继续跟他在一起才是更好的选择，无论是什么原因，总有种顾头不顾腚的感觉。
那种古怪感弥漫着这段感情，偏偏月占还察觉不到，说他蠢，倒也是没说错。
最终孙作选择不告诉月占他的猜测，他要观察一段时间，月占还傻傻地执着于高中成绩单的事。
为了找到高中的成绩单，月占在周末回了一趟家。
“儿啊，你找什么呢？”说话的是月占的母亲庄莓，大多数时候她都不在家，倒不是工作忙，而是忙着世界各地旅游，今天刚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放下行李，就听赵阿姨说儿子在家，还在家里翻箱倒柜。
“我高中时的成绩单呢？还有竞赛的奖状。”
庄莓听后，一脸为难，“这个啊，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事情要从你过年离家出走开始说起。”
“我没离家出走，只是去朋友家玩。”
“诶呀，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我们先说成绩单的事，”月占觉得挺绝望的，照他母亲这个说话节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到正事。
“过年的时候，你不是不在家，你爸忙着工作上的事，我就想啊，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没意思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职业因素，他妈很能说，恨不得把一件日常小事说成连续剧。
“赵阿姨就请假回家了，但家里不能没人打扫，我一想到你们回家，看到家里又脏又乱，就觉得过意不去，赵阿姨不在第一天，我就发现房子里有陌生黑影，躲在窗帘后面…”
等她说到与成绩单有关的部分，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新来的阿姨整理房间嘛，就在你房间整理出一堆高中用的教材。”
好家伙，终于出现关键词了，不过到这里，月占对自己的成绩单的去向也有了猜测。
“阿姨把它当废纸卖掉了。”
渲染十几分钟，关键的地方只用一句话就打发了。
“这件事不对吧？”月占起了疑心，从他房间找出来的东西，就算是废纸也不该卖掉，至少赵阿姨在家的时候，就算是扔张有字的纸，都会报备清楚。
“别想太多，反正是不值钱的东西。”
“那些奖状可是我三年的劳动成果。”
“这有什么的，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买，高中是办不到了，大学现在有什么比赛？全国冠军好不好？”
“买来的没什么意思，”月占感觉很困扰，他的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完全不把努力这种事当回事，因为她出生优渥，又少年成名，从来没为什么事努力过。
明明是个令人羡慕的好母亲，他不需要哭闹，就可以得到别人努力了数月才能得到的东西，可月占感觉到了窒息。
他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种情绪，就好像他也记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看到一双眼睛在凝视着他，有时是在窗外，漆黑的夜里，它贴着窗玻璃，左右转动眼珠，有时是在房间里，贴着天花板，俯视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他不太喜欢住在家里，不仅仅是因为冷清，还因为那个可怕的幻影，他觉得那是住在这个家里的，尽管他明白这是他的幻想，但一进这里，他就开始忍不住去寻找它。
是的，寻找，当意识到它的存在后，月占就忍不住去寻找它。
他被恐惧惊吓，他又习惯了恐惧。
他想找个人聊聊天，让他暂时忘记现在所处的空间。
月占拿出手机，给孙作打了电话，可孙作此刻正和女孩子聊天，没接电话，他又翻出通讯录，一起出去玩过的人不少，但都是很淡的关系。
其实他是想打给祝吟的，可点开号码后，又犹豫了。
他扔掉电话，将脸埋在胳膊里。
手机传来震动声音，他想着是不是孙作那个孙子良心发现了，但不是，发消息来的是祝吟。
“不好意思，我不该说你蠢，我为此道歉。”
月占看到消息，立刻又翻出号码，拨通电话，那边很快接了电话，祝吟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觉得短信道歉没有诚意，那我再说一遍，对不起，你不蠢，是我想当然了，以为你是那种什么都要靠着家里关系，不务正业的废物。”
“发生了什么？”
“你好兄弟找过我。”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为什么不是我对他做什么？”
“你打不过他。”
“我是打不过，可我这边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还能是谁，当然是祝吟和卫玮，本来月占还担心祝吟受了委屈，可现在又胸闷气堵，“你舍友对你可真好。”
“他说如果我被打了，还要照顾我，两个人合作是最优解。”
“你舍友真别扭，你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没有这种事，请不要再把想象力用在这种多余的地方。”
“你亲口承认喜欢擅长学习的，他又是你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一个。”
“每个班都有学习成绩最好的人，难道我要每个都喜欢一遍吗？”
“可那些人你都不认识。”
“这件事情不可证伪，再说我也不需要向你证明，请月占先生认清自己的位置，”说完，祝吟气呼呼挂了电话。
被警告认清自己位置的月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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