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哲也是特殊的，佐代苍真在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时候，他就知道未来有一天他会在奇迹世代身上栽个大跟头。
他的天赋是无色无味的，强大也是无色无味的，黑子哲也和奇迹世代的其他几人是不一样的，他不需要击碎一切的胜利，而是伙伴，只有在温暖的光下，才能孕育出强大而温和的影子。
不管黑子哲也愿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他的朋友，佐代苍真都不想放任他不管，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去看清楚才行……
在篮球部，虹村修造是佐代的前辈，毫无疑问的国中第一大前锋，可即便是那样的人也无法在篮球上超越那几个人。
有奇迹世代在的时候他很少上场，佐代也是，甚至校内不少人都不知道一军除了奇迹世代还有其他人。
佐代的存在感不如爱找事的灰崎，在黄濑凉太没有加入篮球部之前，灰崎对一军的重要性要远远排在佐代之前。
但因为有虹村修造在，即便佐代没怎么上过场，灰崎逃训打架，也能被好好的保护下来。
“他是个天才”
“他一定会成为球场上的焦点的”
这些话都是虹村在白金教练面前说过的，那位看起来很慈祥的魔鬼教练并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佐代。
但可能虹村修造也没想到，他刚毕业，灰崎和佐代就都被退部了，只是他人在国外，也已经不再是帝光的队长，想说的话到底也不能说出口，只是默默给佐代发了一条邮件。
‘你不比他们差，我相信我的眼光。’
合上手机，佐代抬头看向了对面书桌上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虹村一只手扣着灰崎的脖子，另一只手摸着佐代的脑袋，虽然照片没有声音，却依旧能从其中感受到吵闹。
虹村学长离开了日本，灰崎自从退部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他。
即便佐代没有主动跟篮球部的任何人联系，可在开学前，他们还是很凑巧的遇到了。
让人不禁感叹东京还真是小的可怜啊！
福永带着佐代到东京几家比较有名的店买排球鞋，他们的父母都是公司职员，平时都是他们相互照顾，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栗田勇一写了两份清单交给两个人。
佐代手中的清单上写的满满的，而作为排球老手的福永缺的东西并不多。
福永数着钱包里的钱，表情有些呆，抬起头看向身边背着挎包双手插兜的佐代。
“请借我点零钱。”
佐代把自己的零钱包递了过去，福永取出自己要用的数量，又把零钱包还给他。
佐代站在一边等着福永结账，隔着一道玻璃橱窗，他的余光大抵是能看到外面，只是他并不会注意街上来往的行人，要不然他绝对会看到那几个十分惹人瞩目的家伙。
佐代和福永除了要买各种东西，中午还要去佐代妈妈订好的餐厅吃饭。
等福永结完账，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发去餐厅好的时间了。
“招平，有遗漏的吗？”吃完午饭他们要去坐电车去其他地方的店铺看看，这边应该是不过来了，佐代担心他遗漏，就出声问了问。
福永又看了一遍清单，然后朝着佐代竖起了大拇指：“圆满。”
佐代点点头，跟着福永出门，只是刚走没多久，就在一家爆火的可丽饼店铺门口遇到了篮球部的人。
“佐代。”赤司叫住了想假装没看到他们的佐代苍真。
他站在那里，肉眼可见的风度端庄。
只是那双眼睛却带着令人恐惧的色彩，就连嘴角的完美弧度都像是树桩上留下的古怪纹路，不清楚的人谁见了不要夸一声气度不凡。
但是佐代不喜欢现在的赤司，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赤司身上的侵略性，即便自己离开了篮球部依旧能在见到他时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针对自己的侵略性。
很让人不快。
黑子站在最后面，神色有些暗淡，除了紫原吃的很开心，其他几人的神态多少都有些低沉。
“有什么事吗？”佐代其实想说的是“我们很熟吗”，但看着赤司的样子他还是有点害怕的。
“没什么，想问问你要吃可丽饼吗？”赤司将手上的可丽饼递了过去，他没有动过的，因为他对可丽饼没有任何兴趣，但佐代要比可丽饼更有趣一些。
“抱歉，我讨厌甜食。”
“真可惜。”赤司知道他在说谎。
福永敏锐的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眼前红发少年的样子本能的让他感到害怕，而佐代明显冷淡下来的态度也让福永有些意外。
佐代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温柔的，就算面对陌生人也很有耐心。
赤司的视线落在了福永身上，与他对上视线的福永一个激灵，下一秒直接抓着佐代就跑了。
黑子的视线落在佐代的背影上，看到了他背着的运动挎包，低沉的神色算是好了一些。
“招平，已经看不到了。”
佐代按住福永，指了指身后，他们早就离开那条街道了。
福永松开手，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膛，脸上的表情有些好笑，眼睛看着佐代认真的说：
“很危险。”
“现在有点，但以前以前还是挺好一个人的，你肯定会喜欢他的。”佐代想了想以前的赤司，抿了抿唇。
福永很聪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篮球部的其他人，那种微妙的氛围再结合之前佐代退部的事实来思考的话，隐约也能想到一些。
福永这次没有用说笑话的方式安慰他，只是静静的跟着佐代的步伐。
“明天，一起打排球吧，我给你传球。”福永觉得扣球的时候会很舒畅，特别是能得分的扣球。
佐代停下了脚步，看向福永。
“招平……”
“嗯？”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学。”
“假期……没了？”
“嗯，结束了。”
两个人停下脚步站在东京的街道上，莫名伤感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
*
国中三年级的节奏要快许多，大多数人都是为了能上一个好一点的高中。
帝光没有高中部，但也有可以直升的合作高中，大多数都在东京，有一所在京都，一所在宫城，但无一例外都是私立学校。
二年级的时候会有一批优秀学生拿到直升资格，三年级刚开学还有一批学生可以拿到直升资格，一共两次机会，如果提前拿到则会在难熬的三年级里格外轻松。
能拿到直升资格的学生都是帝光里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如果佐代没有退出社团的话，二年级的直升名单里就应该有他的。
不少一开始就来到帝光的人不仅是看中帝光的师资和名气，更是冲着这两次直升来的。
一旦拿到了直升，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有名的大学，国内也好，国外也好，只要拿到资格之后就会省去很多麻烦。
只可惜第一次的机会佐代错过了，在审核的最后环节，他退出了篮球部，在社团活动上，他存在着一处可大可小的污点。
赤司征十郎拿到了洛山的直升名额，自然也知道佐代苍真在第一次直升审核中被刷下去的事情。
如果佐代是个更普通一点的庸人，大概会把这件事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赤司身上，然后来找到他发泄自己的怒火，或者隐忍不屈的请求他高抬贵手……
赤司征十郎看着那份未通过的直升资料，上面印着佐代的照片。
他可以将这份资料重新递上去，再以帝光篮球部队长的身份写一份书面说明，这样佐代的资格就会重新回到他的手上。
但是赤司并没有直接就这么做，他想通过这次机会知道一件事情，一件困扰他许久的事情。
佐代苍真的篮球，究竟是什么样的。
才能的绽放，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十年后的某一天，从含苞待放到满开，舒展着过去积累的所有，然后在烈日下被灼伤。
青峰已经许久没有来到篮球部的体育馆了，就像是曾经的灰崎一样，他在应该训练的时候肆意妄为的挥洒着时间，然后用这种什么都意识不到的模式来麻木自己。
头顶的阳光格外刺眼，即便闭上眼睛也无法摆脱那落在眼球上的刺痛。
他将写真集盖在脸上，任由阳光暴晒。
桃井发的消息青峰一条都没有回，站在走廊下的桃井失落的合上手机，转头看向了站在一边吃饮料棒的佐代苍真。
“佐代君，你很早就发现了吗？”桃井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声音有些闷，她想起了之前佐代说过的话，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似乎比自己更了解他们。
佐代正在跟那根怎么都咬不开的饮料棒斗争，此时此刻根本没闲工夫去理会桃井五月。
桃井失落的说着篮球部的各种事情，越来越厉害的大家、越来越乏味的比赛，还有……离的越来越远的大家。
“你说，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这一切啊？”桃井回头看向身侧的佐代苍真。
佐代苍真终于把饮料棒咬开了，视线也总算是落到桃井身上，眼中迷茫。
“抱歉，我没听。”
桃井：……
桃井深深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了，大抵是继续去找某位逃训的人了。
佐代看着离开的桃井转过身也慢悠悠离开了，在学校不用参加社团活动的日子真的很悠闲，只不过……
佐代叼着饮料棒，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臂的肩膀上捏了捏。
只不过总感觉自己的精力多的没处使，果然放学去跑圈吧，或者排球足球都可以……
只要不是篮球就好。
帝光篮球部每年会给帝光拉来不少投资，奇迹的世代在的这几年尤其，所以每场比赛奇迹世代的出场并不只是一种球场上的震慑，更是一种资本的青睐。
不过除了篮球部之外的其他社团也并不差，比如游泳部、吹奏部、棒球部和排球部，虽然比不上篮球部那样人尽皆知，但也是各个领域有名的强者。
今年夏天的IH，以上几个社团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只是在奇迹世代的光芒下很少有人去关注罢了。
课间佐代一个人在教学楼外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足球场外的拦网前，铁丝网内是算得上奢侈的草皮，场内有人踢着休闲足球，佐代双手插兜站在网外看了一会，侧仰着的视线落在那颗远远的黑白球体上。
嗯……足球啊……
佐代收回了视线，悠闲的继续向前走。
要不要重新拾起来呢，两年没踢了，大概已经生疏了吧。
不知不觉佐代走到了篮球部的室内体育馆附近，只是他并未在意旁边的体育馆里传出来的篮球与地面撞击的声音，而是走到了旁边的排球体育馆。
体育馆里没什么人，因为是午间休息，场上也只有偶尔两三个来训练的人。
“你是走错了吗？这里是排球馆哦。”抱着排球靠着墙壁站着的吊梢眼少年扭头看向站在门外伸头进来看的黑发少年，出声提醒道。
“我知道的。”佐代说道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鞋。
川西太一随着他的动作看向他脚下的室内鞋，视线移了移：“如果是来参观的话，穿室内鞋也没关系。”
闻声佐代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走了进来，但在他进来之后川西太一还是小小震惊了一下。
身高相当优越啊，是新生吗，这个时候来排球部……
川西太一摸着手中的球仔细想了想，要是新生的话最好还是留下比较好，他们排球部今年的新成员并不是很理想。
他看着在场内走动的佐代，抱着球走了上去：“喂，你是几年级的？”
佐代回过头，身上的西装穿的整齐，只是看起来表情惺忪寡淡，像是刚睡醒的黑猫。
“三年级。”
诶，三年级？
川西太一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佐代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
川西只能掩饰性的咳了咳：“……真巧，我也是三年级。”
“嗯，真巧。”佐代收回视线，看着川西手中的排球，抬手指了指：“能借我玩一会吗？”
川西看着佐代的眼睛，他眼睛的颜色是某种清透的灰蓝色，灰色居多，然后才是蓝色，像是阴天时海面上泛起的雾气。
“可以是可以，但你一个人要怎么打？对墙？”川西把手中的排球递给他。
“嗯。”佐代点了点头。
川西太一看着他的样子心神动了动：“要不我们一起吧，对练。”
川西太一看起来并不是很热情的人，那双吊梢眼中带着一对稍小的猫瞳，五官端正，看起来有些冷淡，棕色的发丝偏硬，些许发尾凌乱的支棱着。
如果有人的话大概能练习的方式就多了许多吧，佐代点头，将球扔给他。
川西太一不知道眼前的人水平怎么样，既然没有加入排球部，那很可能排球也只是体育课水平了。
手中的摩腾被轻轻扔起来，川西太一的动作很利落。
佐代的眼神在触及到他的动作时，表情动了动，脚步微不可查的移了移。
川西太一的手掌接触到排球的时候会下意识用视线去寻找落点，只是这次可能是巧合，那个恰到好处的地方就站着那个黑发少年。
佐代的动作很标准，动作看起来很轻盈。
排球触及到他的手臂时恰到好处的被卸掉了并不强烈的旋转，然后是柔和的传到了川西的面前。
川西下意识的抬起手，看着飞过来的球，再次将其扣了过去。
从手掌接触到排球的那一刻一股无法言喻的违和感如蛛网一般攀附到他的手臂，迅速蔓延全身。
佐代看着被川西拍回来的球，他再次将球规规矩矩的垫了起来，川西看着再次飞来的球，他的脚步动了动，拉开的肩膀幅度也大了许多。
这样的球来来回回几十次，全部都是川西扣球，佐代接球，没有一球失误的，佐代的接球无懈可击。
佐代看着川西的动作，那双眼睛睁清楚的倒映着他的动作。
肩膀的幅度拉大了，脚步也移动了，从手臂的准备状态来看，应该是这个方向——
佐代的脚步迅速移动，这次他的动作更果断了，而他的动作也被川西太一的余光看的清楚。
川西没有扣球，伸出双手抱住了落下的球。
佐代看着他的动作，站直身子：“怎么了？”
“你一年级的时候为什么不加入排球部？”川西太一看着佐代，表情有些僵硬。
“一年级我加入了篮球部。”
“啊？你排球打的这么好为什么要加入篮球部？”川西太一完全不理解，他们排球队这几年的后排一直都不太好，今年加入的新人里更是一个有经验的自由人都没有，如果眼前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的话……
“佐代，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佐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赤司征十郎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看着站在排球部体育馆里的佐代苍真。
川西太一也看了过去，他认得这个人，是篮球部的部长，也是学生会长。
“在打排球。”
赤司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他，那种笑落在川西太一眼中却像是在谴责眼前人的堕落。
“那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排球。”佐代看向川西太一，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而那位站在门口的红发少年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投到川西的身上。
看着离开的佐代和赤司，川西太一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那个人的名字。
有机会再见的话，一定要问问他的名字，以及高中要去什么地方。
川西太一看着手中的球，作为三年级的他还有时间在这里打球，完全是因为他已经拿到了宫城县白鸟泽高中的直升资格，那里的排球部听说也很不错。
川西太一专注着手中的排球，此时的他大抵也没想到，国中剩下的日子，他居然再也没在学校里见到那天跟自己打球的黑发少年。
但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倒是很让人印象深刻，也许高中时会再次见到吧。
佐代的余光注意到了跟自己并肩走着的人，缓缓停下了脚步。
“赤司，你有事吗？”
“嗯，有点事情想问你。”
佐代转过身正对着他，像听听他所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毕竟他不认为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赤司抬起头，一深一浅的赤瞳里倒映着佐代的样子。
“我想看看你的篮球，尽全力的篮球。”
“我已经退部了，也并不想回到篮球部。”佐代皱起了眉，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甚至有一种自己在被当做猴子戏耍的感觉。
赤司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的光愈发的幽暗，他身上的那股气势宛若帝王，只不过如此的气势压制并没有让佐代退步。
“赤司君，我没有理由像其他人那样溺爱你。”
任由风暴盘旋，平静的海面依旧平静。
佐代最后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他的步伐一如既往，背影也一如既往。
赤司看着离开的佐代苍真，笑了笑。
“溺爱……吗…”
也许对于佐代苍真来说，篮球只算是他认为自己做的还不错的事情，至少赤司没从他身上看到多么浓厚的喜爱。
就像是吃饭睡觉散步，平静的开始，平静的结束。
佐代的直升名额通过了，并且还是第一批，只不过一直在审核，最近才给他结果。
佐代在办公室看着老师交给自己的文件袋，耳边是他喋喋不休的嘱咐。
“文件要拿给父母阅览，签字的部分一定不要遗漏，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打电话问我，佐代，你的名额能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退部这件事情要不是赤司君愿意给你写说明书……”
佐代抬起头看向办公室窗外的树枝，秋日的风吹过，浑黄的树叶簌簌的落下。
放学之后，篮球部外来了一个人，黄濑凉太看着来人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不是已经被退部了吗？”自从佐代离开之后，黄濑对他的称呼似乎没有以前那般亲密了，不过这也挺好的，至少不用看一个大块头哭唧唧的进行无意义的撒娇活动。
“赤司呢？”佐代并未理会黄濑的话，而是询问那个人的所在。
他站在门前，背着门外的光，脸恰好有一半隐匿在阴影中，灰蓝色的眼睛安静的注视眼前的一切，远远望去，模糊的像是一部严重失焦的英国黑白电影，带着伦敦的雾气和潮湿。
苍真长得有点阴湿，但性格还蛮好的（嗯我保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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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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