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卢平一言不发地坐在魔法部审判厅的陪审团里,弧形长凳的右侧第三排。紫红色长袍上绣着的银色字母W在昏暗的火把光线下微弱地亮着。一排排逐渐升高的长板凳上,许多黑乎乎的人影在窃窃私语。
黛西只是紧紧盯着拐角处的门。
“带进来。”没过多久,坐在前面一排板凳最中间的巴蒂·克劳奇大声道,充斥整个审判厅。
屋角的门被打开,两个摄魂怪缓缓朝屋子中央带着铁链的扶手椅走去,腐烂的双手紧紧抓着那人的胳膊——正是西里斯·布莱克。他面色苍白的被拖着,身上沾满了血迹,衣服已经被炸的破碎不堪。眼睛完全被凌乱的头发遮住,只能依稀看见线条分明的脸颊上有一道还滴着血的口子,和那抹痴狂的,空洞的笑容。
一种不详的沉寂笼罩下来。
“西里斯·奥赖恩·布莱克,”他吐字清晰地说,“你被带到魔法法律委员会面前听候宣判。你的罪行如此恶劣,在本法庭审理的案件中是少有的。”狼狈的男人呵呵笑了两声,他始终垂着头,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般瘫坐在扶手椅上。尽管克劳奇先生的声音洪亮,黛西的耳朵也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只是不可置信地望向西里斯,抱着他能向她的方向看一眼的希望,然后说他没有背叛波特夫妇,没有炸开整条麻瓜街道,也没有杀害彼得·佩德鲁。可他只是低着头,听着没有温度的最终判决,没有做任何挣扎。
“现在我请陪审团表决,”克劳奇先生大声说,“和我一样认为这些罪行应当被判处在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请举手!”
一只只手举了起来,人们又开始了躁动。“布莱克家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可不是嘛,那个用钻心咒折磨隆巴顿夫妇就是他的堂姐。”“梅林!真是毫无人性。”这些话一句接一句地传进黛西的耳边,她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捏成拳头,一动不动地坐着。
“克劳奇先生!”几乎在审判记录员开口宣布指控成立的同时,黛西高声道。她的声音在颤抖,但充满力量,使整个大厅又恢复一片死寂。
黛西?被铁链拴在椅子上的西里斯忽然僵住了身子,他不敢相信这不是幻觉,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看向了声音传来的位置——她的目光对上自己的,西里斯压根看不清她的表情,他甚至都无法确认她是不是又在哭了。
但是他此刻明确地知道,她是站在他这边的。
“我反对判决。”黛西说。
一九七四年九月一日。
在热闹的国王十字车站里,黛西·卢平跟在哥哥身后推着行李,一前一后穿越了九站台和十站台中间的那堵墙。随之而来是人们喧闹的交谈声、一些宠物的怪叫声和刷着锃亮油漆的列车不断喷出蒸汽的阵阵轰鸣声。
“到时候跟紧我,这里人多。”莱姆斯·卢平低声咕哝着,身板高瘦的他正在尝试一个人拎起自己和他妹妹的行李箱,这显然不容易。黛西想过去帮他一把,不过被他拒绝了,“没关系,这些不重。”他喘着粗气走在黛西前面,这使她能轻易地穿过人群。
“很抱歉,先生。”走了没多远,莱姆斯忽然停下脚步,黛西一个踉跄差点跌在他身上。她想探出头看看到底是怎么了,不过站在前面的莱姆斯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怎么了?”黛西拍了拍莱姆斯的后背,小声问道。
她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便惊喜道“嘿!月亮脸,伙计!”
“西里斯!”
月亮脸?黛西疑惑地想,从莱姆斯身后探出了些身子。梅林,身边的人们终于散开了些,她瞧见了这个叫西里斯的人长上么样:他看起来甚至比莱姆斯还要高一点儿,一件讲究的长袍和随意落在脸颊旁的黑色卷发看不太合适,但那张俊美的脸让这些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看来他就是那个布莱克家的儿子了,黛西默默想道。
“想不到你来的这么早。伙计,快看看我这身可笑的袍子——”男孩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发觉了站在莱姆身边的黛西的,及时止住了话语。“这是黛西,我妹妹,你知道的。”莱姆斯干巴巴地介绍道,“黛西,这是我的朋友,西里斯布莱克——”
“兼室友,谢谢。”布莱克懒洋洋地插话道。
“好吧,是的。”莱姆斯笑笑,转头看向黛西,“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相处。”
“你好,黛西·卢平。”布莱克对着黛西挤出一个笑脸,灰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比他矮一头多的黛西,“你和你哥哥长得还挺像。”
同样的浅棕色头发、苍白的皮肤和深绿色的眼睛,就连老旧的袍子都如出一辙。黛西的那件补丁甚至更多,因为她穿的是莱姆斯一年级时的旧衣服,不过这对她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卢平夫人是个麻瓜,自从莱姆斯四岁被狼人报复咬伤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父亲莱尔卢平在魔法部的工作也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卢平一家因为巫师的特殊身份在麻瓜的地盘过得并不好,再加上得罪过狼人社区的头领,巫师们也是对他们避之不及。要不是邓布利多的意愿,莱姆斯可能连在霍格沃茨念书都是个问题,毕竟没有父母想要他们的孩子和狼人做同学。而作为一个狼人的妹妹,黛西只希望莱姆斯能在每个月满月那晚不那么痛苦。她能为他做的就只有在其他孩子向他丢石子的时候把他们厉声呵走,或者没日没夜地翻看魔药书籍,企图帮他缓解痛苦。
“你好,西里斯·布莱克。”黛西没有笑。他才不会理解莱姆斯的苦楚呢,她毫无缘由地想道。
没什么礼貌的公子哥是黛西对西里斯的第一印象。列车包厢里,西里斯翘着腿,把脚搭到坐在对面的一个矮个子男孩的座位旁边,这让他不是很自在,黛西一直默默观察着。“黛西,你根本不用紧张,分院仪式只是坐在那几秒,等待那顶帽子公布结果就是了。”莱姆斯的另外一个朋友,詹姆·波特正喋喋不休地说着关于霍格沃茨的事情,她丝毫不感兴趣。之前听莱姆斯说,波特家上个世纪靠魔药致富,几乎所有巫师家里都用波特家研制的洗发膏。依她看,他和那个傲慢的西里斯布莱克很是登对。“噢,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可能会被分进斯莱特林了。那儿可没什么好人,你说是不是,西里斯?”
西里斯干笑两声,语气笃定地说道,“拜托,尖头叉子,她哥哥可是莱姆斯,我们的伙计莱姆斯呀!她怎么可能会去斯莱特林。”黛西觉得他有些自信过头了,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斯莱特林世家的格兰芬多呢。
“好啦,不说这个了,那是黛西自己的决定。”黛西庆幸莱姆斯终于让詹姆闭嘴了,“你们没有什么四年级的新目标吗?”莱姆斯说道,瞧了瞧一声不吱的黛西,他觉得他妹妹似乎不太喜欢他这群朋友。
“当然了!追到伊万斯,让讨厌的鼻涕精从她身走开。干掉鼻涕精!”詹姆兴致勃勃地率先回答,西里斯听到这话后笑得直捶窗户,“没错,干掉鼻涕精!干掉鼻涕精!”他放肆地大笑道,黛西不禁皱起眉头。
她讨厌吵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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