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整整三秒钟，他呆住了。三秒后他抿了抿唇，发现那里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干裂，他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不知道找了多久，才找到一点话头：“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句咒语的意思？”
“哈利，我知道的。”辛西娅牵着他的手，他们十指相扣，“但你忘了吗，直到两个月前我还是个哑炮，我们只能指望你了。”
“你是说……我要对你……用这个？”哈利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那片墓地。
从那根兄弟魔杖中，红光冲他射来，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那种痛苦甚至无法在回忆里重温……他知道不论回忆的痛有多极致，都赶不上真实的万分之一……
“你怎么知道……”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她，开始战栗，“这是唯一出去的办法？”
“因为这里只能用蛇语打开，这是斯莱特林的地盘，你知道他那副德行吧？在一个教学生的地方养蛇怪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不——不！一定有其他办法。”哈利立刻有了一个主意，“多比！多比？”
周围静悄悄，空荡荡。
小精灵是可以在霍格沃茨幻影移形，但他们进不来这个地方。
哈利又跑出走廊，回到他进来的入口，尝试用蛇语开门，那门纹丝不动。
辛西娅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跑前跑后，尝试了所有能尝试的办法，直到一点点颓丧下来。
他靠在墙上，过了半天，抬起头来说：“我们可以再等等，邓布利多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他发现我们失踪了。对了，赫敏！赫敏知道这扇门在哪儿，她肯定能带邓布利多过来。”
“只有你能开门，而且我们等不了，”辛西娅靠在他身边，用一种平和的、最能让他接受的语气指出，“我们不能让别人发现有学生失踪了，在乌姆里奇正愁没有理由兴风作浪的当口。为邓布利多想想，哈利。”
哈利的嘴角拉成了一条痛苦的平线，眼眸里闪动着怒火和烦闷，“那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我——”
辛西娅叹了口气，“你想发脾气就发吧，是我的错，我给赫敏发消息时太晚了，你已经进来了。”
“不！”哈利勃然道。
他努力对她表达：“不，不是你的错，全都怪我……是我做事太冲动了，要是能带一个教授进来，就可以让他对我施咒……都怪我不好……”
“都是我不好！”他痛苦地吼道，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哭腔。
辛西娅捧起他的脑袋：“我宁愿你对我发火，哈利，赫敏可是说过，你从来都不哭的。”
“……”哈利深深看着她。
“你来。”
“什么？”
“你来对我施咒。”
“哈利……”
“你来对我施咒！”哈利说，“不是宁愿我对你发火吗？好啊！我在这件事上发火了！你最好听我的，辛西娅·怀特，学会那个咒语，对我施咒。”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事，”辛西娅说，“我们一起学吧，好吗？”
良久，哈利说：“好。”
“跟着我念，”辛西娅举起了魔杖，对准他，“Crucio。”
“Crucio。”哈利也举起魔杖。
他们的杖尖都毫无动静。
“Crucio。”辛西娅继续说。
“Crucio。”哈利也说。
“再来，继续。”她看着他，“Crucio。”
“Crucio。”他亦回看她的眼睛。
“Crucio——”
“I love you.”哈利杖尖发出了一道温暖的红光，将她包围，她感受到一种极致的愉悦和安心，并为此小小喘息了一声。
“你不能这样！”她尖锐地说。
“我做不到。”哈利放下魔杖。
“那你想要我来做到吗？”辛西娅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求你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哈利，我宁愿施咒的那个人是你。这根本就不轻松，不是吗？我以为这事当中更痛苦的不是中咒的那个人，而是施咒的那个人！”
哈利呆了一下，他似乎从未思考到这一层面。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没错。
某种像是蛛网一样细细密密的东西将他束缚住了，他知道自己在拖延时间，可他必须作出选择——话又说回来，这选择是想做就能作出的吗？
他痛苦地说：“也许——也许我就是学不会这个咒语？你或许不知道，不可饶恕咒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用出来的，上学期小巴蒂·克劳奇教过我们，使用它必须心怀真正的恶念。”
辛西娅当然知道，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不必心怀恶念、随意使用不可饶恕咒，那是系统赋予她的能力。
“我永远也无法想象，”他注视着她，用一种最悲戚、最温和的目光，“我怎么可能会希望你受尽折磨，尝到最痛苦的滋味儿？”
是自己太过强求他了。辛西娅想。
可是——难道要换她来伤害他吗？
“为什么必须是恶念？”她喃喃地说，“为什么不能基于——爱？”
哈利愣住了。
“你说什么？”
“魔法的本质就是心灵。”她念叨着奥米尼斯常说的那句话，“难道不可饶恕咒就必须基于恨，而不能是爱？如此强大的魔法，为什么不能出自一颗爱人的心？”
“以爱人的心——”哈利不可置信地说，“去释放钻心剜骨？”
“哈利，你真的清楚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念一万遍钻心剜骨吗？”辛西娅站在对面，目光穿透悠长黑暗，直视那张刚刚和她耳鬓厮磨的脸，“我们不是为了折磨，而是为了拯救对方。”
“我愿意把你的名字刻在心脏上。”
她再次举起魔杖。
“你愿不愿意，把我的名字，雕在骨头上？”
哈利沉默着。
他也举起了魔杖。
“一、二、三。”然后他们同时说：“Crucio。”
辛西娅的杖尖放出了漫天烟花，在哈利周围爆成一束束心形光影，而哈利的杖尖出现了一只高大的牡鹿，在一片圣洁的银光中走来，低头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
他们俩互相看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辛西娅气呼呼地说：“你骗人！你耍赖！你怎么能用钻心剜骨的咒语放出守护神！”
“这碰巧是我的拿手绝招。”哈利干巴巴地说。
随即他又凶恶起来，指责道：“你也没认真！”
“我是个半哑炮！”
“哦，得了，D.A.训练课上你为了让我一遍遍教你故意犯的那些错，让你显得可像一个十足的天才。”
辛西娅的脸红透了，“你知道？”
“顺便说一句，辛西娅，你得停止这么做，以防我的自信心膨胀得没边，错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有魅力的人物，连月亮女神也会为我倾倒。”
“你怎么能用指责的语气说这么好听的话？”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是吗？我还以为自己没有说‘我爱你’的天赋。”
哈利停了下来，他看着她，他也看着她，他们互相对视着，直到整个世界只剩下对方的眼睛。
“那么，”哈利抬起了魔杖，再一次地，“认真了？”
“认真的。”辛西娅也抬起了魔杖，再一次。
“最后一次。”哈利说，“我们是说真的，你一定不能再逃避了，辛西娅，不管这有多痛苦，你必须正视我大概真的用不出钻心剜骨的事实。”
“好，最后一次。”辛西娅说，“你也必须明白，我只是个才刚把一只脚踏进魔法世界的门外汉，我们之间更能指望得上的人是你。”
在喊出咒语之前，辛西娅仍未明确自己的决定。要动真格的吗？那可是哈利。
不动真格的吗？可是哈利或许真的用不出钻心剜骨，她比他本人都更清楚这事。
这次没有人喊一二三。
他们仅仅只是很清楚，对方会在什么时刻、用什么样的语速开口。
他们仅仅只是异口同声地说：“Crucio。”
辛西娅的魔杖掉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痛苦从灵魂当中劈进躯体，血腥味霎时灌满肺腑，是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太痛了。
在她来得及品味这份血与痛之前，手臂已经自动伸出，向前寻觅。她紧紧抓住了一片衣角，同时竟在那钻心剜骨的剧痛里，分辨出有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一股力道将她猛然推到墙上，两只手也被不由分说拉扯下来，钳在头顶。
炙热的气息从下巴舔上了她的唇，卷走渗出唇角的血，在唇珠上用力辗转，毫无技巧可言，仅仅出自爆裂的本能。辛西娅惊忙放松了牙齿，她本将下巴崩得再无一丝咬合余地，现在却完全不敢了，因为怕伤到他。
而哈利，感受到这份邀请，舌头粗暴地蹿了进来，毫无章法地在她嘴里乱钻乱舔，这种感觉在极致的疼痛里竟然如此清晰可辨，他简直是在用一种布满倒刺的东西吸食她的灵魂，和摄魂怪不同的是，副作用只有战栗和愉悦。
她尝到了他舌尖的血腥味，睁开眼，看到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那双近在咫尺的绿眸中滚落，哈利一边哭，一边掐住她的脖子，一边吻她。不知道有多么放肆，也不知道有多么克制。她很清楚，自己的钻心剜骨也生效了。
她喘息着，将自己的手腕挣扎出来，回抱住他，想要将他融进身体，他们正在用两个灵魂共享同一份痛苦和爱。她牵住他另一只手放在了心口上，同时不得不狠狠摁住那只手，以防它攥死自己的心。
她听见自己说：
“Can you hear it?”
“What?”
只有心脏极速泵血的声音，可是她却说：
“Your name.”
哈利用眼角余光看清了她的脸，一滴泪恰巧从眼尾滑落，他伸出手，用掌心接住了那滴泪，连同她的下一句告白。
“Harry Potter.”
哈利在原著里用过两次钻心咒，第一次是为了给小天狼星复仇，没成功，第二次是为了保护麦格教授，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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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ruc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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