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君,有人过来了。”埋伏在知返林旁的守卫如此说。
“谁?”雨君揉了揉发酸的眼角,恢复成以往稳重的样子。
“来请大小姐的女人。要不要放行?”
“这里是他们苍雪峰的地盘,再说一个女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我们还能怕了她不成。”话音刚落,就见伊影疲倦的站在他们面前。原来雨霖铃众人也秉持着好男不和女斗的原则,眼瞧着她旁若无人的走到雨君那边。
“咳咳,不知姑娘这次来所为何事?”虽然坏话被人家听见了,但礼节还是不能失。
旁边的小弟目瞪口呆,乖乖,怪不得大哥是雨君呢,这应变能力也忒强了吧。
他没有想到自己短短一句话,让他在下属心中的形象陡然变得高大起来。
伊影见状却是不屑一顾,且不说今晚被折腾的够呛,单是因为他们内部出了叛徒导致自家峰主命悬一线,原本对传闻中的雨霖铃的向往与崇敬就统统化成灰烬了。自然此刻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对这帮人。
“你家主子让我带个话,她在日出之前会回来。”
“为什么不是现在?不会是你们扣了人吧!”那个小弟高声质问,引得余下众人纷纷拔刀。
“住手!”雨君还算冷静,低沉着声音说道。
呵,现在他们居然还想倒打一耙,伊影心下愈发不爽,说出话来也更加刻薄:“你家主子为什么不下山你们心里没有数吗?堂堂雨霖铃,木家暗卫,历经两代,反应竟是这般迟钝,好好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究竟少了谁!”
所有人环顾四周,面面相觑,在心里不约而同得喊出同一个名字:小刀!
此人性格孤僻,独来独往,但忠实可靠,拼了命的也要完成任务。几次从鬼门关里走几遭,任务却从来没有失败过。但依他的个性能待在雨霖铃,不仅靠过人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不止一次救过同伴的性命。有了这过过命的交情,尽管他性格孤僻,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可现在,在大小姐下了原地待命的死命令之后,他却不知所踪,就连平时最呆的少年也猜出一二来了:“大哥,刀哥不会是奸细吧?”
雨君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阴晴不定,作为暗卫,最基本的就是对主子绝对的忠诚。叛徒这种事,别说是出现在天下闻名的暗卫之中,就是普通的家臣之中都是莫大的忌讳。此事若真,雨霖铃怕是要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
但此时,几乎没有人在想是否名不符实,大家都沉溺于被极其信赖的同伴背叛的震惊与悔恨之中。
雨君好歹冷静些,只低声询问道:“大小姐可有受伤?”
“她当然没有受伤,要不是我家峰主,你家主子早就死了。”
“那为何她迟迟不归?”
“因为峰主他……他要和你家主子商议以后的计划。”她才不会把峰主受伤的事告诉这帮浪得虚名的人,实在太过冒险。
“总之,有些事情不该你们知道就别问,既然做不到全心全意,就干脆少知道些为好。对了,那个叛徒的尸体还在苍雪峰,你家主子的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
伊影说的话让雨霖铃众人芒刺在背,可又无话反驳,只能默默承受着,只有少年不服气地撇嘴,但也没想到怎么说,只能烦躁地挠着头。
在听到“尸体”两个字的时候,众人把目光都聚焦在雨君身上,等着他做决断。雨君也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冷冷开口:“此等叛徒,没有面目再回这里,让他去填了野兽之腹,抵了自己的罪。”
“哼,只怕我们峰上的瑞兽吃了这种人要闹肚子的。”
雨君忽视她话里的讥讽,周围人也是心有戚戚却无从张口,毕竟这样的下场已然是体面了。寻常的叛徒不是下油锅过火海,就是葬身百虫窟。想来小刀他,也可少受点罪,死的干脆利落些。这里山清水秀,也不失为绝佳埋骨之地。
伊影见众人的表情也稍稍猜到一些,心下更是不屑。她作为峰主的近侍,深知真心的重要。就看峰主吃饭睡觉毫不设防的样子,若是她稍有二心,他必死无疑。而若峰中有人心怀鬼胎,峰主处境之危险简直无法想像,足以让她昼夜难安。因此,她平生最恨的就是叛徒,简直是九死犹不能解恨,而这帮人居然还婆婆妈妈的,一点气魄都没有。不是说暗卫都是冷血杀手吗?如今才是大开眼界。
她见整个雨霖铃颓靡不振,便觉前途暗淡,或许与他们结盟并不是件好事。回去得和峰主好好商量了,想着便抬脚走回去。等众人反应过了,她早就消失在知返林里了。
“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少年询问道。
“等。”
在篝火旁,一直等到东方蒙蒙亮。木子絮这才缓缓从林子里走出来,面色苍白。
雨君忙去搀扶她,被她不动声色地推开。
“师姐,刚才那个姑娘一直嘲笑我们,我……呜呜呜!”
雨君眼疾手快,捂住少年的嘴,将他拉回自己身边。“大小姐,小阮还小,您不要和他计较。”
木子絮没有理他,径直走回主帐,声音幽幽传过来:“即刻启程,缓归北衡。”
寒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晚上折磨得李小雨要死要活,之后又立马生龙活虎。辣娘只能归因于她是个年轻人,体质好。
李小雨却觉得是那个冷峰主哪根筋又搭错了,故意整她的。什么事是一晚上就解决好的,什么事是要瞒着下属,什么事是值得阿照为难隐瞒的,一定是他神经病又犯了,阿照也是受他威胁才不敢实话实说的吧。李小雨如此想着,对冷峰主的不满又上升到一个新的档次。
对于这样的误解,冷照却是乐享其成,本来他也不想小雨对冷峰主有什么好印象。
被强逼着在聚芳阁里闷了两三天,李小雨总算在证明自己健健康康之后走出房间,到五味斋好好吃一顿饭。谁成想,那里的气压比房间的还低,大家都皱紧眉头,低头吃饭,显得心事重重。
“是饭菜不好吃吗?”李小雨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塞进嘴里,嗯~还是那么美味!
“你还不知道呢,最近青檀门闹贼了!还是采花贼!”含桃在一旁悄咪咪的说,好像怕谁听见一样。
“不会吧,采了哪朵花,难不成是……”李小雨惊诧不已。
整个青檀门满打满算就只有四个女的,除去了小屁孩含桃,病患小雨,就只剩下少门主音书和壮硕辣娘,啧啧啧,那贼究竟是不要命了还是眼偏了呢?
“不是,那个人大半夜到飞鸿楼掀师兄师弟的被子,还摸他们的脚,以前没发现是因为被下了药,直到前几天一个小师弟伤风,没中招,这才发现。”
“难不成是个女贼?”小雨猜测道。
“不是,小师弟说当时他下意识抬脚一踹,正中那人的胸口,是平坦坦的,应该是个男人。”
“男的?!”李小雨声音大了些,使得大家齐刷刷望向她,面露不爽,其中一个眉清目秀,眼中含泪的犹甚。
旁边的同伴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忘瞪了李小雨一眼,似在控诉她揭人家伤疤。
李小雨:……
“一个男的大半夜潜入飞鸿楼摸另一些男人的脚?我怎么觉得这个采花贼好变态啊!”李小雨压低声音道。
“非也,非也,我们不能用这么浅显的想,要从表面现象看本质。”
头一次见含桃这么正经,倒勾起李小雨的兴趣来:“那你怎么看?”
“很简单,这家伙一定不是门中人,这就解释了为何他半夜会摸到飞鸿楼里。因为他不知道我的住所在聚芳阁,所以只能冒险广撒网,碰运气喽。唉,长的太美实在是有罪啊!”
李小雨闻言觉得无比后悔,她怎么会对含桃抱有幻想,这货已经自恋到非同一般的程度了。
“不行,他这样太危险了,如今莫先生在飞鸿楼、聚芳阁还有缘生台都安排了守卫,他不会还没见着我的面就被抓住了吧!这可怎么办?我今晚还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等他来呢!”
“他要这么笨早就被逮住了,且看他再蹦哒会儿吧。”李小雨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青檀门都是男人,音书又有守卫,辣娘年纪不符,自己不好看,含桃又是一脸期待,他恐怕占不了什么便宜,李小雨只默默祈祷那贼摸到聚芳阁的时候千万别摸错了房间……
一顿饭的功夫,李小雨已然忘记了这件怪事,只是她不上心,自然有人替她费心。
比如看到冷照不辞辛苦替她们守夜的时候,李小雨心里还是十分感动的。
“莫先生的安排,不得不从。”冷照如此说。
十分感动顿时只剩了五分。
李小雨心中腹诽道,你非得这样煞风景吗?
幸好以上对话发生的时候,只有冷照和李小雨两人在场,否则那个被冷照威胁交出差事的崇武师弟一定要含泪控诉冷照的欺骗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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