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束保持着蹲下的姿势,半天没有回神。
安娜抬头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十束却突然笑起来,“这样啊。”
似乎以为自己的话在被人轻视,安娜默默垂下眼睛,“我并没有清楚的看到什么,只是有这种感觉。”
十束没有吭声。
“你在生气吗?”女孩问道。
“没有哦。”十束的目光虚虚掠过酒吧里的众人,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我只是觉得有点伤脑筋而已。”
安娜惊奇的看着他,“所以你还是不信了?”
“那倒不是啦,但是、嗯……怎么说呢。”十束蹲下,摸摸她的脑袋,“我曾经很多次也设想过这种情况。”
该怎么说呢,女孩的话说出来后,十束却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他捏了下安娜绵软的小脸,“感谢你的忠告,不过刚才的事情不要给别人说。”
他将食指竖在嘴前。以一种玩笑般的口气说道。
“安娜,我们要走啦。”
穗波温柔的喊了一声,安娜立刻转过身朝着她跑去。
“老师是商量好了什么吗?”
“嗯嗯,要麻烦镰本君和八田君带我们到附近逛逛了。”
“所以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十束问道。
“啊,带她去附近的游戏厅桌球厅看看吧。”八田粗声粗气应了一句、
“八田哥!那不是小女孩儿该去的地方吧!我们不应该去饰品店和甜品店吗?”镰本皱着脸反驳道。
“啰嗦!”八田回头看到穗波的笑脸,原本拽拽的脸又红成煮熟的虾子。
他俩一边拌嘴,一边在前领路。安娜紧紧跟在穗波身后,但没有拉着穗波的手,伴随着清脆的门铃声,十束目送他们而去。
十束朝着周防和草薙的方向看去——周防正懒洋洋的喝着酒,而草薙在收拾穗波吃完的盘子。接收到十束的目光,草薙递出疑问的眼神。
“King,草薙哥,稍微过来一下好吗?”
似乎是意识到十束要说的话题和刚刚的女孩有关,草薙皱着眉头,和周防对视一眼,周防从座位上默默起身,三人一起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间。
外面还有成员在喧闹,为了不让他们听到,十束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那个孩子是异能者。”
草薙猛地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不可能,那么小的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周防问。
“那孩子刚来到我们这里,就定定的看着你,”十束说的很慢,像是在脑海中回想他们对视的画面,“穗波老师说,那孩子识别不出来除了红色以外的颜色,听到这话我就在想,她这么看你,是不是看到了你的‘颜色’呢。”
那犹如实质的红色灵气……
“你这个理由根本不充分。”草薙烦躁的叼着烟,猛吐出一口烟气。
“不,不只是这个。”十束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你们也注意到了吧,她一直在玩的弹珠。我感觉那根本就不是在玩,而是在通过那些东西,‘看’和‘感应’着什么。”
“什么意思?”
“那孩子会不会有预知和千里眼这样的能力呢,我感觉那不是普通的弹珠游戏。”
黑暗的空间里,只有楼梯转角对着一扇通风的小窗户,草薙遥看远方,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叫我们来,这么郑重,就是在说这种不着调的东西?”
“再说下去就要涉及个人**啦。”十束勉强笑道。
“不过,穗波老师是不是说,医院在七釜户那边?”
“是老头子的地盘。”周防答道。
七釜户,正是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的疆域。
“如果是在御前那边,可能不是普通的医院,说不定是什么异能者的研究中心的地方。”
草薙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窗户边沿透出的一点点斑点一样的光,长叹了口气。
“那穗波老师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防靠着墙壁,没有说话。
“说到底,这种事情和我们没关系也是真没关系,但看穗波老师的样子,安娜和她的亲女儿也没有什么区别,喂,你怎么看。”草薙看向周防。
“啧。”周防摆弄了下手里的打火机,“暂且注意下那小鬼。”
“Ok。一谈到异能者,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总之也是老熟人了,就当是让小子们学做一下保镖,我叫人看着点她们。”草薙打了个响指,先就这样安排吧。
“我想要了解下关于那个医院的相关资料,草薙哥,你知道这些事情吗?”
“一些都市传说一样的传闻而已。”草薙抖了抖烟灰,“说是有专人在教异能者控制力量的方法,避免犯罪,同时在做些研究,寻找出现的理由什么的……”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草薙盯着十束的脸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总之你不要擅自行动,相关的消息我会找人了解的。”
十束脆弱的小身板经不起多少摧残,虽然说这家伙命硬,但是……想到十束吊着腿的样子,草薙严厉制止十束做出其他危及自己生命的举动。
“行吧,我也尽可能的去调查看看,不做危险的事。”十束的回答草薙一听就知道绝不可能,但想到安娜木然的脸以及十束那说一套做一套的性格,草薙也有些无可奈何。
“你什么时候能多在意点你自己啊。”草薙叹息一声,拍了拍十束的肩膀,“一切小心。”
说完,他咬着还没抽完的烟推门出去了。
寂静的空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十束和周防两人。周防叼着烟,烟灰从烟蒂上飘落下来,落在地上。十束看着他的侧脸,想到安娜那仿若神谕一般的言论,很是罕见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多话。
“你怎么了?”周防问。
十束看向周防的眼神中带上了诧异,“没、没什么。只是在想那个孩子。”
周防的心思并不细腻,十束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周防与其说是个人,其实和草原上的狮子没有什么区别。他家人俱亡,独来独往,好像与世界仅剩的联系只剩下他与草薙还有这座酒吧了。
所以对于他可以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十束很意外。
“别整天胡思乱想的。”周防揉了把十束的头,伸手放出火焰把烟蒂烧的连灰都不剩。伴随着脚步声,周防上了楼。
黑暗狭小的空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十束长长叹了一口气,靠着墙缓缓坐下,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和周防的第一次见面,对方帮自己教训了找麻烦的混混;自己骑着破破烂烂的单车撞破墙壁出现在周防面前;被人教训吊着脚躺在医院里,也是第一次遇见草薙哥……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转眼间三个人都褪去了青涩,变成了大人。可时间好像又过得很慢,十束现在还能想起两年前自己给周防剪头发的时候,手指触摸头发的感觉。
“在他身边,你活不长……”
十束摇摇晃晃的爬起来。
他一向心大,好像没有很多事情是他在意的,对什么事情都三分钟热度,永远朝着前方。
可是想到死亡、不,或许不能叫死亡,想到要和周防、草薙分开,独自一人沉入黑暗里……
牙齿上下敲击,十束用力抱住自己,发现自己正在细微的发着抖……
“十束哥!十束哥!”是千岁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最后推开了狭小的楼梯间。
“这个酒要怎么打开……不是吧,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十束苍白着脸,努力表现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昨天的兼职是夜班啦,稍微有点没睡好。”
“哦。”千岁有些担心的问,“那要去休息吗?”
“这个先给我吧。”十束接过千岁手里的起泡酒,灵巧的手指把缠绕在瓶口的铁丝解开,手腕使劲儿,橡胶塞“啵”地一声,他把东西递给千岁,走到酒吧吧台。
Homra的吧台上放满了他这些年带回来的各种各样的小东西,鸡零狗碎似的在桌子上摆着,草薙老是抱怨他把店内的氛围搞得乱七八糟,无数次下令让他把这些东西收走,但是还是没有把东西扔掉。
千岁看着他的样子,还是有些担心,把酒给到店的客人倒好后又返回吧台。
“十束哥,真的没有事吗?”
“就是稍微有点低血糖而已。”十束微微笑着,从吧台上放着糖果的玻璃盘子中随便挑了一颗,塞进嘴里。“我要回去休息了,劳烦你们帮草薙哥了。”
“说的什么话,帮草薙哥应该的好吧!”千岁嘟嘟囔囔。
十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上挎包,离开了Homra。
奇怪,为什么会感觉身体有些发冷。
十束走在街道上,明明外面阳光大好,但身体内部传来的冷意像是穿透骨髓一样,透过薄薄的衬衫,让他的身体都忍不住打着冷颤。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穿过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走过河堤,最后来到了破旧的公寓楼前。
面前的公寓破旧的已经不像样子,政府曾有计划把这里拆除,但终究因为无法给到居民满意的安置方案而暂时搁浅了。于是这栋公寓连同周围的一块,像是破旧的补丁一样,打在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上。
他哆哆嗦嗦的上楼,因为颤抖,开门的时候甚至拿不稳钥匙,进屋后,看到熟悉的空间、破旧的沙发、醉瘫在地上的石上和桌上四散的啤酒罐子,才让他找到了点“还活着”的真实感。
“多多良,你回来了?”石上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睁开被酒精熏得通红的一双眼,嘟囔了一声,打了个酒嗝,翻身继续睡。
“就算是醉成这样,最起码也要到床上睡吧。”十束无奈的笑了。收拾了四散的啤酒罐,看着石上四仰八叉的样子,最终还是去拿了条薄毯,搭在养父身上。
他把挎包随便扔在桌子上,回到卧室坐在地上,看着外面艳红的残阳,沉沉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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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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