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不是没人看守？”谢殊把夏语冰拉离了尸体，自己走上前去，苍白的指尖一点尸体，只流出几滴几乎是黑色的血，“不是血族干的。”
“说起来你怎么一眼看出来被掏空了？”谢殊回过头，看向夏语冰，“只是些针脚，又被吸干了，你怎么这么笃定？”
“我……”夏语冰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下子也心里没答案。
对啊，我怎么看见这么些针脚就觉得被掏空了呢？
但是，但是越去努力的想，就越是空白一片。一闪而过的念头就像一张模糊的纸，越睁大眼睛看，越是一片模糊。
“我不知道……直觉吧。”夏语冰只能这么说，“方烬，这里有人能进来吗？”
“……没有锁，只要能进城堡，都能找进来。”
夏语冰：“那能进城堡的呢？”
方烬皱起眉头：“那就多了去了。”
范围一下子被扩到大到无从寻起，夏语冰看着那些皱巴巴的尸体，脑海里一下下闪过些什么又消失。
“谢殊。”他忽然出声，“我有个不确定的想法。会不会是祭祀？”
谢殊还在研究那些尸体，方烬就靠在墙边，听到这句话，身上的铁盔甲蹭过石墙，发出些刺耳的声音。
谢殊没回答夏语冰，倒是先问候了一句方烬：“你激动什么。”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方烬离墙远了一点“他不是说祭祀么，我好像在家里的书里看到过……”方烬也凑到尸体旁边，指了指尸体腹部的缝线，“但我不确定，我只匆匆扫过一眼，因为太古早的东西了。”
“你知道吧，那种孤得不能再孤的孤卷，里面的东西都快是上古时期的东西了。”
他说完又有些懊恼似的小声说了句，“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好像还没挖到上古时期的东西。”
“……”
这个时期的人对古代的了解可比现代人多了去了。
夏语冰没反驳他这句碎碎念：“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血魔……召唤血魔的仪式，还是造血魔的仪式？我不记得了，总之和血魔有关。”方烬抬手捏了个咒，还是溯，但是火焰色的灵力闪了闪，却聚起来一片模糊的景，“太久远了，咒也没办法溯回去了。”
“直接回溯到空间呢？”夏语冰问道，“把你当时处在的整个场景溯回去，把我们拉进那个咒。”
“我做不到。”方烬收了咒，“我不是专门学这个的，只有最基础的用法，你说的那种只有专门学咒术的，甚至得有天赋，才能做到。”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方烬手里的灵力转了个弯点燃了所有在停尸间里的蜡烛，又绕回他手里：“刚刚怎么没觉得这里头黑漆漆的。”
“因为一直到刚才，在你用灵力之前，这里的蜡烛都是亮着的，只是没有那么……亮。”夏语冰回忆着，“很暗的光，你这些蜡烛上的火是正常的火么？”
“是啊，火燃着以后，我不往里面加灵力也就是正常的火。”他一挥手，蜡烛上的火又跳动起来，一下子亮了不少。
映在一具具狰狞的尸体上，显得有些可怖。
火光是……暖黄色的。
谢殊看着那些跳动的火光，又扫了一眼尸体，最后看向方烬，“你能让火的颜色冷一点么？”
方烬看着那些蜡烛，摇了摇头：“不一定，我试试。”
火焰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好像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鬼，好像在等待什么时机似的。
红色的，影子，就躲在所有的鬼身后，在每一次跳动中离夏语冰越来越近。
夏语冰定定地，好像又在想什么事情，浑然不知的样子。
光是流动着的，它是安全的信号，可背后的影子下呢？
“好了。”谢殊突然出声打断了方烬。
蠢蠢欲动的鬼都躲回了规规矩矩的影子下，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谢殊一个人的癔症。
他不着痕迹的退回夏语冰身边，“我感觉刚刚的蜡烛的光更冷一些，总之不是暖黄的，你看夏语冰。”
夏语冰白的像张纸，但是现在看上去有了些血色，在暖黄色火焰下，一切都显得温和得像温吞的水。
但水能淹死人，更何况是火呢？
“说起来谢殊才是血族吧？为什么他没你白啊？”方烬忽然不解地问道，“夏语冰你也太白了吧？”
“他从出生起没出过门，你要像他一样你也白。”谢殊在夏语冰开口前回答了方烬，“我是混血，所以没有像血族一样那么白。”
“这样啊。”方烬若有所思，“可是冷一点的火焰又有什么用呢？”
“镇魂。”夏语冰指尖翻飞，细碎的冰一点点浮起来，“或者说，囚禁灵魂。”
“我忘记叫什么了，那种火可以把人的魂留在尸体上。”他摊开手，冰又全部都消失，只留下一点寒气。
这只是一个习惯性动作，但夏语冰却有些不习惯。
他的通灵术在进入这个oc世界之前确实就是冰不错，但是即使在原来的世界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也有说不出的违和感。
缠在他指缝里的，似乎不该是冰。
“现在这些魂是不是……都跑了？”方烬简直不敢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无意间操纵的咒让那些火灭了，万一这真的是个召唤血魔的祭祀怎么办？
“跑了。”谢殊点点头，“但是早就跑了。”
“那些火没留住她们的魂？”方烬完全跟不上这俩人的思路，“那这些火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道。”夏语冰开口道，“你得问莫逸辰，那火应该是他点的。”
如果夏语冰没记错的话，这镇魂的火应该是颛溟族的一种秘术。
“不是我点的。”莫逸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停尸间外，“镇魂的火可太高级了，点这么多未免太奢侈。”
“晚宴准备好了，还请各位移步餐厅。”他仍是微笑着，一双眼睛藏在眼镜后面，看不清神色，“还有一位别的客人今日也留宿城堡，领主大人很高兴，请各位跟我来吧。”
整座城堡都像做了遮光处理，蜡烛的光幽幽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于是留下了无数灰沉沉的影子，跟着摇曳的火光一起微微晃动着。
像看不清的鬼。
谢殊走在人群的最后面，身前的夏语冰一路到处张望，什么都想看一眼。
“莫先生，我们晚宴后能去客房了吗？”谢殊一把拉住走神的夏语冰，也笑眯眯地看向莫逸辰，“你看我的小情人，被刚刚那些东西吓得都快魂不守舍了。”
夏语冰不好直接反驳，靠在谢殊身上没好气地轻声问：“你又要演什么戏？”
谢殊简直像行走的戏精，又是个长相极其美丽的妖精，妖精低头凑到夏语冰耳边，轻声细语的话跟跟迷咒似的，纵使不情不愿，夏语冰还是妥协了。
“我……我好害怕。”夏语冰面无表情地转身躲在了谢殊身后，“刚刚那些东西……我，我不会也被杀掉吧？”
莫逸辰还是在笑，仿佛上扬的嘴角是一张面具，严丝合缝的焊在了他的脸上：“当然，方烬给你们带错路了？”
方烬脚步一顿，默不作声的把锅背了。
“方骑士恨不得现在就把我们判上火刑跟领主交差呢。”谢殊握着夏语冰的手往前走，和所有的影子都保持了一段距离，“但是您看，我虽然是个血族，也只是个混血罢了。我的小情人呢……”
谢殊挑起夏语冰的下巴，强迫夏语冰的脸对着莫逸辰，“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豢养的金丝雀总是格外精贵，多吸两口血就要闹脾气。”
他的话漫不经心，好像真的只是一个纨绔地血族，带着自己的小情人出来玩，意外被卷入了这么件事：“只是想让管家给我们安排一间安静些的房间，好让我的小情人好好休息，这要求不过分吧？”
莫逸辰看着夏语冰，眉头皱了一下，叹了口气：“别说的像我们招待不周，房间一会你们自己选吧。”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挥手目之所及蜡烛都熄灭，又“噌”的一声点燃，莹蓝色的火焰燃烧着，所有的物品却都没有影子。
那些灰沉沉的影子可好像被融化了似的，谢殊点了点头：“这些影子是谁的通灵术？”
“我也是临时工，装个样子而已。”莫逸辰摇摇头，“这些东西有时候在有时候又没了，领主让我每天傍晚开始一定要把所有蜡烛都点上，你知道城堡多大吗？”
夏语冰诚实地摇了摇头：“不能用通灵术点吗？我看你刚点的挺快啊？”
“你看这个火正常人看见会不会害怕？领主只是个正常人。”莫逸辰终于没再笑了，而是问谢殊，“尸体都检查过了？”
“先奸后杀，毒死的，和血族没关系，脖子上的洞是抽血用的，有毒的血血族也没必要保存下来。”谢殊看着方烬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又把夏语冰拉到自己身前，“他说可能祭祀，骑士长大人说要召唤血魔，我觉得还少一具尸体。”
夏语冰点点头：“我也觉得少一具尸体，十一这个数字太奇怪了”
他刚刚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仔细看过了女仆们的脸庞，可以说从小到大，应有尽有。
最小的不过十一二岁，乳牙都没掉完，但最老的牙都掉完了。
唯独缺了十**岁的小姑娘。
“说起来。”莫逸辰忽然眯起了眼睛，已经走到走廊尽头了，眼前是一扇古朴的大门，繁复的花纹缠绕着门框，金属制的把手在幽幽蓝光下闪烁着诡谲的光，“还有一位客人，就是十九岁的少女。”
他手搭上门把，火焰一下子恢复了暖黄色，灰色的影子们不再蠢蠢欲动，又变成了正常的死物，无声无息地和烛光一起晃动。
莫逸辰的脸上又焊上了无害的微笑，他“咔挞”一下推开木门，对着屋内的赔礼道：“真是让您久等了。”
“领主大人。”
周末双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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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入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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