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语文老师有次在大课间突然进教室带来一个消息,说是有个征文比赛,虽然不出名,但写好了可以保送,让我们珍惜机会。
我成绩好,她便给了我一个参赛名额。一同获得名额的同学不在少数,其中很多人都在之前的竞赛中落了榜。大家灰心丧气,情绪低落,自然没什么写作的兴致。
我看着手里的征文题目,主题只有一个字 ——“洞”。.
一时间,思绪有些茫然。
那就随便写点什么吧。
我的脑海中,突然清晰地浮现起那个夜晚,月亮、空调、窗帘、昏黄的壁灯。
念念枕在我的腿上,她的手轻轻地摩挲过我小腿上的一块疤。那是之前被蚊子叮咬后留下的痕迹,我挠破了,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洞。这个由蚊子叮咬演变而来的微型盆地,此刻盛满了空调出风口漏下的、带着尘螨味道的月光。
我们交叠的呼吸声里,彼此过去的独立而毫无交集的16年的剪影正在持续分裂增殖,像有丝分裂一样伸出神经元又纠缠到一起。
我们说起小时候商场里的肯德基还能用纸质券,还说自己当时攒了多少香酥鸡翅的优惠券,每天枕在枕头底下,做梦都是香酥鸡翅味;说起当年手足口病肆虐的时候,班主任强行塞给我们好几盒板蓝根颗粒,于是每天都要喝下滚烫的冲剂,一上课坐到座位上都嗓子泛苦。
就这样聊着,直到晨光将酒店梳妆镜镀成冷冻鲑鱼的颜色。
窗外传来第一班地铁碾过梦境的震动。
念念还在睡着,手腕上戴着一个电话线样式的皮筋,可以刚刚好把她的头发缠三圈。
我们没关壁灯,柔和的黄色光线把她的玉桂狗手机壳照得像桂花糕。恍惚间,我好像看到那只玉桂狗在对着我眨眼睛,似乎在炫耀它的主人有多可爱。
那她指甲上的那只玉桂狗也吸空调冷气吗?
她的脸贴着我,一呼一吸间,她的发梢轻轻蹭过我的鼻尖,而我的视线已经被枕头上她的一根出轨的金色长发绞杀。
清晨的蓝色月光正在啃食她的双腿,她不知道盖上被子可以免疫伤害,她也一定不知道只要晚上盖上被子鬼就找不到她。于是她暴露在寂静中的脚踝让我联想到被冲上岸的水母,而这片海中唯一的岛屿就是我们身下这张一米八宽的床。
我突然想起了《重庆森林》里的第一个故事。曾让我看得云里雾里,甚至还没等梁朝伟出来就翻个身睡着了。
我突然又有些好奇,故事里的林青霞和金城武还会再相遇吗?
我不知道,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草丛似的头发里漏出来的一只耳朵,或许南京到北京的距离在此时精确等于她左耳到右耳的弧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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