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昭关的城墙时，Claire.Adams仍坐在御书房的案前。案上摊着西部引水渠的进度图，朱笔标注的线条密密麻麻，可她指尖悬在纸上许久，终究没落下——白日里Violet.Graham眼中的光总在眼前晃，还有西部田埂上百姓挥汗的模样，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索性起身，解下腰间的短剑放在案上，只披了件素色披风便走出宫殿。夜色里的昭关很静，只有巡夜卫兵的甲叶碰撞声偶尔传来，石板路上的月光像铺了层薄霜，踩上去凉丝丝的。她沿着宫墙慢慢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城西的戏楼附近。
“主公？”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Claire.Adams回头，见Violet.Graham抱着个布包站在戏楼门口，发间还别着朵没摘的绢花，显然刚散了晚场。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Claire.Adams走上前，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布包上，“还抱着戏服？”
Violet.Graham把布包往怀里紧了紧，笑起来眼里亮着星：“刚跟师傅改完《防疫谣》的唱词，想着再背几遍才放心。您怎么也出来了？宫里的灯不是还亮着吗？”
“睡不着，出来走走。”Claire.Adams抬手拂去她肩上的落尘，“你家离这儿远，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
“不怕！”Violet.Graham挺了挺胸，“爹每天都会来接我，就是今日他要赶制明日送宫里的铁器，我才说自己能回去。”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掏出张折得整齐的纸，“对了主公，这是改好的唱词，您要不要看看？”
Claire.Adams接过，就着月光细看。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有些字句旁还画了小圈，标注着“这里要唱得轻快些”。她指尖划过那些小字，忽然问：“你住的地方……还宽敞吗？”
Violet.Graham愣了愣，随即摇摇头：“就两间小土房，弟弟妹妹挤一间，我跟爹娘挤一间。不过挺好的，爹说等再攒些钱，就把房子修大些。”
Claire.Adams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她：“那你想不想搬进宫殿住？”
这话一出，Violet.Graham眼睛瞪得圆圆的，手里的布包差点掉在地上：“主公？您……您说什么？”
“宫殿里有空闲的偏院，又近又安全，”Claire.Adams声音放轻，“你既能安心琢磨戏文，也能随时跟我说说百姓们的事——比如戏楼里听来的闲话，或是哪家缺米少药了，都比官府的文书来得实在。”
Violet.Graham攥着布包的手指紧了紧，眼里先是惊喜，又慢慢染上犹豫：“可……可我爹娘和弟弟妹妹……”
“可以一起搬来，”Claire.Adams打断她，“偏院有好几间房，够住。你爹是铁匠，宫里也正好需要人手修缮铁器，不用他再风里来雨里去地跑活。”
月光落在Violet.Graham脸上，她咬着唇，忽然弯腰深深行了一礼：“主公，谢谢您……可我得先问问爹娘。他们总说，不能平白受您的恩惠。”
Claire.Adams笑了，伸手扶起她：“这不是恩惠。你用戏文帮我给百姓传消息，你爹为宫里出力，这本就是你们应得的。”她顿了顿，补充道，“要是他们愿意，明日就让内侍去接你们；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让人给你派个护卫，总不能让你再走夜路。”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是Graham铁匠赶来了。他看见Claire.Adams，连忙翻身下马躬身行礼，眼里满是局促。Violet.Graham跑过去，把方才的话跟他说了一遍，铁匠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对着Claire.Adams又是深深一揖：“主公……这、这实在是……”
“Graham师傅，”Claire.Adams扶起他，“您是埃利亚斯的好工匠，您女儿是能帮百姓的好姑娘，这点安排不算什么。”
铁匠嘴唇动了动，最终重重点头：“俺听主公的！也听丫头的！能让丫头安心唱戏，俺们全家都感激不尽！”
Violet.Graham站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绢花在发间轻轻晃。Claire.Adams看着这父女俩的模样，心里忽然踏实了——原来让百姓过得好，不只是修渠送粮，有时只是给他们一个安稳的住处，就能让他们眼里的光，更亮些。
夜风渐柔，Claire.Adams看着父女俩远去的背影，转身往宫殿走。月光下的石板路依旧凉，可她心里却暖烘烘的，指尖仿佛又触到了西部田埂上湿润的泥土，还有那枚刻着小鹰的铁牌的温度。
回到御书房时，案上的烛火仍跳着，西部引水渠的进度图在光里泛着薄光。Claire.Adams拿起朱笔，这一次指尖不再犹豫，在“半月后通水”的标注旁，添了行小字：“拨专款修缮城西民居，优先安置工匠与孤寡。”
笔锋落下的瞬间，白日里的烦乱竟散了大半。她想起Violet.Graham发间的绢花，想起铁匠师傅攥紧缰绳的手，忽然明白文书上的数字再精确，也抵不过百姓眼里实实在在的光。
窗外传来巡夜卫兵换岗的轻响，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戏楼方向——那里已没了灯火，想来父女俩该是平安到家了。风裹着夜露的潮气吹来，带着几分田埂的清香，她摸了摸腰间空着的剑鞘，又想起白日里握过的那枚铁牌，是Graham师傅打的，边缘还带着手工锻打的细纹。
正出神时，内侍轻叩房门，递上刚送来的西部急报。她展开一看，纸上写着“引水渠第一段堤坝完工，百姓自发送来麦饼”，嘴角不自觉弯起。原来治世从不是她一人在案前描画，而是无数双手一起，把图纸上的线条，织成了百姓脚下的安稳日子。
烛火摇曳中，她重新坐回案前，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这一次，每一笔都落得格外坚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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