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身旁的那狗腿近期似乎更凶狠了。
学神依旧是块冰，未曾改变，面对上前搭话的人，他总是漠然又礼貌地敷衍对方。不过现在，只要有人上前搭话，林潭身旁的那位脸就比死人都臭，据说因此吓跑了好几个想拜托学神帮忙讲题的小姑娘。
和往常一样，那位学神身旁的跟班下课时间站在窗边默默地投喂正在写作业的人。
小卖部的水、果汁、牛奶——周烬说：你可以再长高一点。
林潭不理他。并且有想打人的冲动。
当然，在一起后的周烬，把觉得有意思，新奇的小玩意统统献宝一样投给林潭。比如学校中庭掉下来完整的银杏叶，花圃掉下来的茉莉花——周烬收集起来，做成了一个香袋给林潭。
每次看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被周烬递过来，林潭都是波澜不惊地收下。
“好多小垃圾。”林潭指给周烬看自己的桌筒，语气平淡。
周烬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有意思，就想拿来送给你，你不喜欢的话扔掉也可以。”
“你折的小猫咪，挺可爱的。”半晌。林潭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闷闷道。
-
中午，学生会要开会，林潭没办法和周烬一起去食堂，在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他和周烬说了这件事。
周烬乖巧应道：“哦，那我自己去吃。”
闻此噩耗的周烬肉眼可见地萎靡不振，好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林潭开完会，比预估的时间早了一点。他潜意识觉得周烬应该没去吃饭，林潭绕到四班，班上只有一个人。
是周烬。
他枕着手臂趴下，似乎是在午休。周烬坐在最后一排走道靠窗的位置，林潭拉开窗户，伸手撸狗一样撸了一把周烬的头。
周烬此刻烦得要死，不知道是谁胆大包天还敢来骚扰他，正不耐烦地掀起眼皮，一对上林潭那双眼睛，立马精神了起来。
“怎么不去吃饭？”林潭趁热打铁，又薅了一把周烬的狗头。
周烬被揉的一晃一晃的，含糊道：“不想吃。”
“是因为狗主人不在吗？”林潭朝他弯弯眼睛，“走吧，吃饭。”
“晚自习后可以给你补课。”林潭补充道。
周烬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亮。
林潭觉得好笑，周烬真的和小狗一样，好可爱。
-
期末考结束后，周烬提出不参加晚自习的想法。
当然，不是他一个人不晚自习，他要拖着林潭一起不晚自习。
林潭上不上晚自习都无所谓，他倒是好奇周烬为什么突然提出不晚自习的想法。期末考成绩下来后，周烬应该能去三班或者二班，而且最近自己也带着他，没理由不想再学习。
周烬：我想你给我一个人讲课
林潭：？好霸道
于是两人就到程主任面前，周烬把这个想法说了。
意料之中的，程主任拒绝了：“周烬啊，虽然你这个学期成绩有了质的飞跃，但是也不能就止步于此吧。”说着又对着林潭：“林潭，老师知道你是一个好学生，带着周烬一起进步，可是现在学业繁重，你的精力如果都放在帮助同学身上，老师怕你自身也会受到影响。”
林潭目视前方：“老师，我能力没这么差。”
程主任：……
于是，在林潭“我能力没这么差”的加持下，程主任同意了他们下学期不晚自习的请求。
“高三还是要晚自习的啊！就给你们批一学期！”末了，程主任补道。
-
寒假如期而至，放假的第一天晚上，林潭正从浴室出来，发梢滴着水。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潭一面随手擦了擦头发，一面拿起手机点击了接听。
是周烬的电话。
“你好你好。”周烬的声音从听筒处传来，有些失真。
林潭觉得好笑，但还是应道：“你好，我是林潭。”
周烬那边笑了一声，随后一本正经道：“你好，我是林潭男朋友。”
林潭被他噎了一下：“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和你打电话吗？”对面委屈地说，林潭都能想象到周烬的表情，一双下垂眼此刻肯定在隔着屏幕卖惨。
“没有这个意思。”林潭无奈道，“是想聊天吗。”
周烬的语气兴奋了起来：“嗯嗯，对。”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好想你，林潭。”
林潭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直球，沉默了一会，应道：“嗯。”
周烬的闷笑声从屏幕另一侧传来：“你好好玩。”不等林潭反驳，他又自然地转换了一个话题：“你寒假有准备去哪里玩吗？”
林潭的头发不滴水了，他将毛巾盖在头上，捧起电话：“还没有计划。”
他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意：你寒假可以陪我玩吗。
果然，周烬回道：“那我们明天去游乐场……你去过吗？”
林潭莫名其妙：“我为什么没去过，我是野人吗。”
周烬又在笑，笑声随着电流传进林潭耳朵里，听着痒痒的。
“没有，就是觉得你小时候应该也是那种小正经，带你去游乐园你也会拒绝的吧。”
林潭一时语塞，还真被猜对了，还是上到初中的时候，被小学生林初哭喊着要带去的。
“初中林初带我去过。”林潭的头发差不多干了，他走到卫生间，拿梳子梳了梳，“怎么突然说要去游乐园，你的童心被谁唤醒了？”
这下噎住的人成了周烬：“沈姗姗，沈姗姗你还记得吗？昨天肖诺和我说沈姗姗被我们这的一所游乐场邀请去商演，她跳舞呢，肖诺拿了两张门票给我，邀请我们一起去支持一下沈姗姗。”
沈姗姗，就是之前被杨暄纠缠骚扰的那个女孩，林潭有点印象。
他道：“我们……？”
“咳。”周烬干咳一声，“肖诺怕你不去，就直接给了我两张票，说你能来最好。”
“好，明早九点游乐园见。”林潭答应得很爽快。
这个寒假他不准备去找邱老师了，也许他和林初应该慢慢放下。
去游乐场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
很快，林潭就被自己这个想法惊讶到了，自己竟然会有想“放松”的一天。
看来认识周烬之后，自己的变化还挺大。
-
八点半，周烬就穿戴整齐在游乐园门口等人了。
第一次“约会”，周烬自然是不敢怠慢。
九点，林潭准点到来。他穿着一件浅棕色长风衣，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脖颈更加修长，还戴了一顶亚麻色贝雷帽。
“今天穿这么可爱。”周烬伸手招呼道，没忍住拍了拍林潭的头。
“……”林潭没理，径直从他手里拿过票准备进场。
周烬赶忙追上去：“诶诶，不可爱不可爱。”
林潭刷票进场了。
周烬跟上：“不可爱，很帅！”
林潭停下脚步，他身侧是一辆卖冰淇淋的餐车，放着欢快的音乐。
“你过来。”林潭淡然，招呼了一下周烬。周烬很乖巧地上前一步，这时林潭突然轻踮脚尖，揉了一把周烬的头，教训的语气：“不、许、摸、我、头。”
“哦。”周烬不敢有所反抗，顺从地低下了头，让林潭又狠狠揉了几下。
“好了好了，头发都乱了。”周烬笑笑，伸手去勾林潭的手，“主人，牵手手。”
……
这人进了游乐园智商是自动降为3岁吗。
罢了，也没人注意到，就小小牵一下吧。
-
林潭习惯规划好一切，他翻看着手机备忘录：“沈姗姗的节目好像快开始了，我们先去看她表演，再去别的项目。”周烬自然是忙不迭地应下了。
舞台旁，林潭大老远就看见肖诺围着沈姗姗转。见到他俩来了，赶忙挥手招呼：“周烬！学神！这边！”
沈姗姗今天穿戴的确很漂亮，她的长发烫成了大波浪，斜肩的修身上衣搭配短裙，让人不免期待她的舞蹈。
“嘿嘿，姗姗今天是不是特别漂亮。”肖诺朝他俩眨眼，又盯着林潭道，“学神，真没想到你会来！”
林潭隐去了来的原因，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很好看。”
能被平常不与人交流的林潭夸赞，沈姗姗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谢呀，你们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那我呢那我呢！”肖诺扒住沈姗姗的手臂，可怜巴巴道，“我来你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沈姗姗无奈道，只好哄着肖诺。
商演很完美地结束了，大家都在夸赞沈姗姗，沈姗姗抱歉地说自己后面还有事，跟林潭周烬告别过后，和肖诺一起走了。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林潭看了一眼备忘录：“要去过山车、跳楼机、还是鬼屋？”
周烬弱弱出声：“只有这么刺激的项目吗？”
林潭掀起眼，看到周烬可怜兮兮地低头看他，明显对身侧扮相可爱的商货铺充满了期待：“林潭，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好不好，那里有好多头饰。”
“……你是小学生？”林潭望向那一排小猫小狗小兔耳朵，心中泛起怪异。
周烬牵着林潭往那走，边走边说：“买一个戴着才有游乐园的氛围。”
……
男朋友是幼稚鬼。
到商货铺前，老板很热心地介绍道自家的商品：“两个小伙子想买什么头饰啊，我们这有小恶魔角，很适合男生哦。”
周烬道：“不用。”
还不等周烬继续说，老板抢先又介绍了起来：“我们这还有奥特曼面具，也很适合哦！”
林潭：……
周烬汗颜：“老板，我俩是高中生。”
老板嘿嘿尬笑两声：“那你们自己看看！”
一排陈列的道具头箍上，小猫耳朵和小狗耳朵排列在一起。
周烬拿起一只黑色的小猫耳朵：“林潭，看我。”
林潭转头，于是黑色小猫耳朵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戴在了林潭头上。
林潭是黑色头发，黑色的猫耳朵在他头上显得颇为自然，像天生长出来的小猫耳朵一般。林潭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看了周烬一眼，周烬没说话，应该是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太幼稚了。
“哎哟，这个靓！”老板颇为赞赏。
……
“老板，再帮我拿一个狗耳朵。”林潭出声。
“狗耳朵啊，狗耳朵也好看！”老板欣欣然帮忙把小狗耳朵拿了下来。
林潭道过谢，将两个发箍一并买走了。
“这个狗耳朵，给你。”
周烬二话不说就将小狗耳朵戴在自己头上。棕黄色的耳朵戴在周烬头上，搭配着他的下垂眼，感觉被小狗附体了。
林潭觉得他俩这对猫狗组合大概还挺适合游乐场的氛围的，看来周烬说的没错。
-
林潭戴上猫耳朵的时候，周烬一口气没喘上来。
太可爱了。
林潭的眉毛平直，眼睛又微微上挑，戴上猫耳朵后，白皙的肤色衬得他更像一只精致的娃娃。
林潭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面颊和眼角上的痣此刻显得愈发娇俏，但又带上了一点淡淡的忧郁感。仿若小猫神降世。
这里有天使。
“在想什么？”林潭朝他挥挥手，“小狗宝宝，走吧。”
宝宝？
宝宝……！
林潭喊他宝宝诶。
周烬应了一声，追上去牵起林潭的手。
“那我们现在去鬼屋。”林潭看着手机。
……周烬有点想松手，又有点不想。
林潭察觉到周烬的不对劲：“你害怕？”
抽烟打架的问题学生，居然害怕鬼屋这种人造产物。
周烬摇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不怕，走吧。”
其实有过那份回忆，周烬不喜欢太暗的地方和很尖叫声，但这段时间他一直强迫自己脱敏。昏暗的地方还好，他主要是害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那是很长一段时间，他梦里出现的场景。
可当他刚踏进鬼屋的那一刻，一片漆黑的环境还是让周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林潭似有所感，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别怕，都是假的。”
嗯嗯，都是假的，要听林潭的话。
哇啊！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尖叫小人是什么！！
周烬险些叫出声，但被硬生生忍住了。
“你害怕尖叫声？还是怕黑？”林潭抬头看他，周烬猜想自己此刻的面色大概是不太好看的。
“都不怕。”周烬平静地说。
……好。
林潭拉着他继续前进。
好不容易走到终点，见到场外的光亮，周烬长吁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好累，好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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