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花迟准备睡觉。
她的床头柜上,玻璃瓶里插着一束丁香花,散发出清幽的香气。
她看着丁香花,想起傍晚天台上沈镜的样子。
夕阳下的他,和平常不太一样,他的眼神,好像有点难过。
神也会难过吗?她甩甩头,想把这奇怪的念头抛开。
掖了掖被角,花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奇怪,房间里好像比平时冷了不少,凉飕飕的。
降温了?
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室外30度。盛夏的夜晚,她却裹着厚棉被。
一定是最近加班太多,体质虚了,明天枸杞茶得喝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白天陆吾来过。
陆吾拿着生死簿,来准备收命。
然而,他却在天台隐去了身形,静静躲在阴影里。
因为他看到沈镜来了,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还看到沈镜在离开前,指尖对着花迟的背影,弹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那道金光悄无声息地没入花迟体内。
时辰到了。
生死簿上花迟的名字本该变成红色,但她还好端端地站在天台,呼吸平稳,心跳有力。
陆吾合上生死簿,去了沈镜家。
……
第二天一大早,花迟家门又被砸得哐哐响。
开门一看,好家伙!大伯一家“豪华阵容”闪亮登场:
大伯拄着根破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大伯娘脑门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还渗着血。堂哥胳膊打着雪白的石膏。
一进门,大伯娘就火力全开,指着花迟鼻子开喷:“扫把星!丧门星!克死爹妈不够,连我们都不放过!那天就见了你一面,没多久就倒血霉!你瞅瞅我们这一家子!都是被你克的!”
她唾沫横飞,恨不得把“扫把星”三个字刻花迟脑门上。
花迟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凉凉地说:“哟,组团碰瓷来了?这造型挺别致啊,行为艺术?我看你们这不是被克的,是缺德事儿干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报应!”
她扬起手机,“还有,什么扫把星?拼夕夕都说了,我是最幸运的人!”
大伯瘸着腿往前凑:“少废话!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误工费!赔不起?行啊,让你奶奶赶紧把房子过户给我们抵债!”
堂哥也晃着石膏胳膊帮腔:“就是!赶紧签字!别磨叽!”
花迟看着眼前这三个“伤残人士”贪婪的嘴脸,冷笑一声,反手抄起门后那把久经沙场、战绩辉煌的扫把。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来拿啊!”
她大喝一声,扫把带着风声就抡了过去,“签你个大头鬼!给我滚出去!”
“哎哟!”
“我的石膏!”
“死丫头你等着!”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三人组,瞬间手舞足蹈。大伯娘抱着头,绷带都差点跑飞。大伯拐杖也不要了,单腿蹦得比兔子还快。堂哥抱着他的石膏手臂,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花迟举着扫把追到门口,看着他们跌跌撞撞跑远的背影,叉腰大喊:“慢走不送!下次再来碰瓷,扫把伺候!记得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别啥都赖我头上!”
邻居几个探头看热闹的大妈,发出响亮的哄笑声。
花迟刚想把扫把收起来,奶奶就提着菜篮子回来了。
“迟迟,站门口干嘛呢?” 奶奶看着还杵在门口的花迟。
花迟立刻摆出认真扫地的姿势,挥了挥空荡荡的扫把:“没干嘛,扫地呢,门口灰大!”
奶奶顿时眉开眼笑:“哎哟,我家迟迟懂事了,知道帮奶奶扫地了!” 她欣慰地拍拍花迟的背。
奶奶在门口的小凳坐下,一边择菜,一边旧事重提:“对了迟迟,你那真命天子,找到没?”
花迟头摇得像拨浪鼓:“奶!都说了我不要什么真命天子!一个人挺好!”
奶奶笑眯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年轻人哪能不谈恋爱?你看你奶奶我,跳个广场舞,还有几个老头抢着给我递扇子送水呢!你呢?母胎单身汪一只!”
这话正好被门口还没散尽的邻居张大妈听了个正着。
张大妈立刻伸长了脖子,声音拔高八度,满是优越感:“哎哟喂!花迟还没对象呐?啧啧啧,这可不行!我家孙女可争气了,谈了个富二代男朋友,那叫一个贴心!天天晒朋友圈,不是香奈儿包包就是米其林大餐!哎,人比人呐……”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斜眼瞟着花迟。
花迟刚想怼回去。
奶奶看向张大妈:“我孙女没对象还不是因为你!”
张大妈一愣,没明白:“她没对象跟我有啥关系?”
奶奶:“对啊,我孙女没对象跟你有什么关系?”
空气瞬间安静了。
张大妈被这反问噎得满脸通红,灰溜溜地走了。
“噗嗤!” 花迟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看着张大妈那副吃瘪的滑稽样,再看看自家奶奶一脸无辜的“战斗力”,由衷感叹:“奶,我终于知道我这张嘴是遗传谁的了!您这功力,深藏不露啊!”
奶奶得意地哼了一声,拿起菜继续择。
花迟点赞:“姜还是老的辣!”
晚饭时,奶奶又端上来一桌子“乌发特供”菜:黑芝麻糊、手撕乌鸡、凉拌黑木耳、何首乌炖汤……黑压压一片。
花迟看着盘子,哀嚎一声:“奶!我就多了几根白头发,真不用天天吃这些黑色料理吧?”
奶奶没理她的抗议,自顾自给她盛了一大碗汤:“多吃点,对身体好!你看你这阵子熬夜熬的,脸煞白。”
花迟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乖乖拿起筷子。
吃着吃着,她咂咂嘴,感觉胃口确实不错:“咦?说来也怪,这两天感觉身体轻快不少,吃什么都香。难道……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和枸杞红枣茶真管用?”
奶奶:“这哪是菜和茶的功效啊!这分明是心诚则灵!你昨天生日不是好好拜神还愿了吗?瞧瞧,神仙显灵了,保佑你身体好起来了!这比什么药都管用!”
花迟:“奶,你这是迷信!”
·
花迟刚走出家门没几步,一个穿着道袍、头发用木簪随意挽起的道士与她擦肩而过。
那道士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如炬地打量着她。
“小姑娘,留步。”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花迟疑惑地停下:“有事?”
道士捋了捋胡须,眉头皱起:“你本该死了,可你却还活着,怪,怪呐。”
花迟一听,立刻大骂:“呸呸呸!大清早的说什么晦气话!你谁啊?”
道士看她反应激烈,转变了语气,瞬间变得专业起来:“十五年前,贫道曾为你批过命格。你命中有一死劫,当在二十四岁。欲破此劫,唯有寻得真命天子,结为连理,方能借其气运遮掩天机,偷得生机。如今……你劫数已至,却依然活着?”
他盯着花迟,眼神里满是探究与不解,“此乃大,不合天道。”
花迟心里咯噔一下。十五年前……死劫……真命天子……这不就是奶奶念叨的说辞吗?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让她头皮发麻。但她强作镇定,双手叉腰:“喂!现在骗子套路升级了?连十几年前的事都编?是不是我奶奶请你来催我找对象的?这招太老套了!”
道士对她的质疑毫不在意,目光仿佛能穿透她:“你周身生气正在消散,如风中残烛,撑不了几时了。速速去寻你那真命天子,或有转机。”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你见过神了,对吗?”
花迟瞬间僵在原地,心脏狂跳。
沈镜那张俊美却总带着不耐的脸瞬间浮现在脑海。她声音有些发紧:“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
道士没有回答,继续说:“地府的人,也来找过你了。你房中阴冷潮湿,非寻常降温,乃阴气侵扰之兆。回去用柚子叶煮水,洒扫屋舍,可暂除晦气。”
花迟彻底懵了。
道士见她脸色煞白,不再多言,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伸到花迟面前,语气瞬间变得无比朴实:“施主,贫道云游至此,腹中空空,可有吃食化缘一二?”
这转折让花迟脑子有点短路。她下意识地把手里刚买的早餐面包塞进了那个破碗里。
看着不大的面包,她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想转身回家再拿点别的。
“够了,一饭之恩足矣。”道士却拦住了她,将那面包小心地揣进怀里。
他深深看了花迟一眼,留下最后一句话,声音像叹息:“去找那个神吧。他或许能帮你续命。” 说罢,不等花迟反应,便转身,走进巷子里。
这时,听到门口动静的奶奶擦着手走出来:“迟迟,跟谁说话呢?”
她探头望了望巷子,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道袍背影,喃喃道:“咦?这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好像……有点像当年给你算命的那个先生?”
花迟:“奶奶,你请了神棍来催婚吗?”
奶奶回到了屋里,正弯腰擦桌子呢,闻言一愣,直起身子:“刚刚那个是算命的?我就说怎么背影那么眼熟,跟当年给你批命的那位很像,他说什么了?”
花迟耸耸肩,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但声音里有点紧绷:“哦,他说我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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