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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喜与忧

海城一中周一下午第八节是固定的班会时间,这周却很特殊地将学生集中在中央广场上。

理由很简单。早在月考之前,卢睿娜便决定好要开一场表彰大会来褒奖优生、激励后进了。

第七节一下课,体育老师就站在教学楼楼底开始噪音连环轰炸,班主任群里艾特全员的消息也一并发出,班主任们只得赶紧去班里动员学生速速下楼集合。

“叫到名字的去国旗台后面等着,听那边老师怎么安排。”

左衾迩念完手机中年级前一百和单科状元的名单后,9班的队伍一下子少了将近三分之一。

梁飞颖带头往国旗台走,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她招手冲最前方的蘑菇头女生打了个招呼。

那人就是赵瞻寰,她俩初三时是同班同学。

看人来得差不多了,老师说:“我点下名,你们按顺序排好队,待会儿分批次上去合影。第一个,叶歆。”

“到。”

清冽的声音好似利剑骤至,破开喧闹的人潮,令大家纷纷侧目。

叶歆长着一张书卷气很浓的脸。一双眉眼仿佛由墨笔精心勾勒而成,清逸又疏朗,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简约的黑框眼镜,与端正大气的五官分外相谐。

除却白净外套上那一小撮马尾在极其轻微地晃动,叶歆行走时恰似一幅幅静止的画面堆叠在一起般,从其她人眼前流畅切过,从容舒徐的步履始终沿着一条中正的直线稳稳前进。

明明叶歆没有做出任何特别举动,却能清晰地让人陷入一种错觉之中——她与广场上嘻嘻哈哈的千百名同学置身于两个世界。

梁飞颖杵在叶歆与赵瞻寰之间,三人构成一座凹凸不平的“山”。站了没多久,“山峰”就如芒在背,左瞅一眼,右瞥一眼,压力不减。

赵瞻寰那朴素如凉白开的标准好学生形象已经足够令梁飞颖感觉不自在,而她右手边那位的气质甚至更上一层楼。

叶歆简直就是公检法的预备役,周身自带满满浩然正气。

她一米七五的个子,缩在这俩人中间,活像个等待法官判决的罪犯。

快点结束吧……

此刻,梁飞颖的心中有个小小的自己在疯狂摇晃手里的白旗。

学生准备就绪,卢睿娜和负责主持的老师交换了个眼神。

主持人拿过麦克风,刺耳尖锐的啸叫声远比一句“不要再讲话了”有用得多,全场人立即捂耳朵的捂耳朵,闭嘴巴的闭嘴巴,防聋装哑。

奈何伪装的功夫还不到家,领导一开场致辞,底下又忍不住嘀嘀咕咕起来。

这也不能怪学生不耐烦,毕竟她们的班主任也都听得耳朵长茧,全躲在班级最后浑水摸鱼。

好点儿的偶尔张望一下四周,假装在认真倾听领导讲话;老油条的,忙着和同事商业互吹,一句“你班月考考得不错”,一句“马马虎虎吧”,聊得不亦乐乎。

也有既懒得装,又不爱social的,就捧着个手机在那儿看。傍晚时分,屏幕的白光往脸上一照,有同学回个头还以为老班在翻拍《午夜凶铃》,给吓一大跳。

“下面宣读本次月考中发挥优异的学生,她们分别是:叶歆、梁飞颖、赵瞻寰……”

震撼人心的颁奖音乐响起,学生们终于想起自己还肩负着见证她人荣耀的使命,送出一阵阵掌声。

拍累了,薄晓手上的动作慢慢变得敷衍,双眸依旧紧紧地锁定在国旗台前。

年级总共将近一千人,前一百就是前十分之一,这听起来似乎并不算难,但事实是她没有踏入那个行列,只能当为她人喝彩的某某观众。

中考时,薄晓是以她们初中第二的成绩考入海城一中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是母亲骄傲的勋章,同学艳羡的对象,尝尽了夸奖的蜜糖。

可进了高手云集的海城一中后,薄晓从全年级仰望的拔尖者变成了班级里泯然于众的中不溜,其间落差感如云坠海。

薄晓当然会心有不甘。

未来的某一天,她一定要离开台下,站在台上。

优秀学生拍照留念结束,年级第一要作为代表分享学习经验。

“各位尊敬的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是来自高一10班的叶歆……”

薄晓望着高台上的叶歆,听她语如泓泉,不急不躁,心生好感,和旁边的张纯宁咬起耳朵:“她仿佛在发光一样,神了。”

连名字都很小说女主角。

“叶歆在我们初中可有名了,成绩贼好,经常考第一,二模还是全市第二。” 张纯宁面上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可惜中考发挥得不太理想,前三都没进。”

她的母校是海城中学,在海城所有初中里仅次于海城实验,因此叶歆这个“全校第一”的含金量相当高。

实际上,1、9、10三个班的绝大部分学生都来自这两所学校。神奇的是,9班和10班分别被海城实验和海城中学包揽了三分之二的名额,像薄晓这种其它学校考进来的学生连班级总人数的零头都凑不到。

“好厉害。”薄晓感慨,“而且她的长相和声音都特别正,你觉不觉得?”

“嗯,一看就很适合当大官。”

闻言,楚西晏扑哧一笑,戳了戳前头的杲翀:“虫虫,你竞选总统的有力对手出现了。”

她俩都来自海城实验,相识多年,楚西晏听这位大青年畅谈过N次闯荡政界的雌心壮志。

杲翀对此不以为意,倒是提起了另一个人:“我还是更喜欢秋吟的声音。”

班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些明显了,左衾迩缓缓走近学生。

“对,她只要一说话,我就忍不住抬头看她。”楚西晏附和,“彩排时唱的那几句确实好听。”

“你没听过她朗诵,真的,哇……”

杲翀的语无伦次恰恰是一种极致的夸赞,她只要想到秋吟为自己示范时的模样,就感觉胳膊上都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秋吟就算不当语文老师,也能去播音主持界混口饭吃,她声音听起来很贵……”薄晓的“气”字还没说出来,突然感到肩头一重。

看见楚西晏和杲翀唰地转回身子背对自己,她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妙。

左衾迩右手食指尖轻轻敲在小臂上,低眸看向薄晓,声音很淡:“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脖子都要凑到国旗台上去了。”

“……”

薄晓整个人都红冒烟了,恨不得钻进地砖的缝里再也不出来。

没有太过为难她,左衾迩沿着9班的队伍往前走,一时间连带着旁边8班的人都不敢大声喘气了。

在班级前头站定,左衾迩的目光落在捧着发言稿的叶歆身上,思绪却渐渐飘远。

其实她听到了几个孩子的对话。

直呼老师名字的行为懒得计较,大家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能做到表面尊敬师长已经足够。

不过,她们提到的那个人却实实在在地引起了左衾迩的注意。

秋吟说话自带一种特殊的魔力,再接地气的词句从她口中说出来都好似会变得风花雪月起来,却又不会让你觉得她是在故意拿腔捏调。

左衾迩回忆起自己离家出走的那晚。

与少年时期的秋吟交谈时,她就曾惊讶于对方略显成熟的声音。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抹轻微的违和感消失,秋吟的嗓音便只剩下了好听二字。

这大概也算是老天赠予的一份偏爱吧?左衾迩轻笑。

声音是记忆的一部分,当它足够悦耳时,由它组成的语句就更容易在别人心中留下更深的痕迹。

纵然听无数人无数次地叫过自己的名字,左衾迩也不得不承认,还是秋吟又清又柔的一声“衾迩姐”最令她难忘。

拿出手机翻开成绩表,左衾迩发现7班和16班的语文考得很好,在13个平行班中分别排第七和第四,而前三的班中有两个都是实验班老师带的。

作为新教师,秋吟的表现可以称得上非常亮眼了。

抬眸望向二楼办公室的窗户,左衾迩想:她一定很高兴吧?

毕竟,月考之前对方紧张焦虑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恭喜。

此时,被恭喜的对象在办公室里笑成一朵向日葵,每一个映入她眼帘的人都能成为太阳。

杨老师听着广播里叶歆娓娓道来的学习经验,边听边夸干货满满,还不忘询问10班的葛老师:“这稿子是她自己写的吗?”

“我都录下来了,晚上回去就放给我家丫头听,让她好好学习学习。”

“对,我就负责审核和润色而已。”葛老师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叶歆这次分考得这么高,给解老师争光了。”

不过,叶歆独占鳌头是她个人优秀,班级出色才能证明班主任水平。秋吟记得,10班这次班级总分、语英化政史六项均分都不如9班。

她手下两个班的语文考得不错,左衾迩的班级也算是大获全胜,真好。

杨老师连连点头:“这孩子太优秀了,真想知道她家长怎么教的。”

“听说她妈是海城中学老师。”

王红梅笑了:“看来是你的问题啊。”

“咱怎么说也是保送的重点大学,天天回到家就是监督孩子学习,辅导讲题都不带落下的,怎么我闺女一点没遗传到我的聪明才智?”杨老师扼腕。

秋吟忍俊不禁。

她想到左荥芷了。左恩慈女士还是九十年代的博士,现在的大学教授呢,不也拿左荥芷束手无策吗?

遗传还真就是门玄学。

“你丫头成绩应该还行吧?”啃着苹果的吴楚越问。

“她生地好一些,上学期期末都考45分以上,政史差点,一个考43,一个才考41。这不一下子被人拉出6分,那就是六十名嘛!”

秋吟替杨老师的女儿点了根蜡烛,说:“一次考试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的。”

“我也知道这分数不算低,可你想想跟她一块儿竞争的那些孩子,全都考47、48分。”

“今年咱学校统招生分数线都提到多少了?你不考到极致,人家就把你甩到后头。”杨老师重重地拍了两下大腿,“谁不疼小孩?才初二就朝六晚八,每天苦哈哈的,我看着也怪不是滋味的。”

“有一次作业太多,她写到十一点半还没写完,我说你别写了,我给老师打电话。她说不行,别人都会写完的。”

秋吟心下叹气。

哪里有人,哪里就会有竞争。教育现状还是太过畸形,改革始终落不到实处,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孩子。

葛老师家的孩子已经上大学了,还是top3的高校,她在教育上没为女儿操过太多心,却也对这个话题深有感触。

“我以前做班主任时,一次高二期末成绩出来后有个家长给我发信息,意思是想请各科老师吃顿饭,让我们最后一年多关照关照她家孩子。”

“都不说那学生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换谁都很难短时间突飞猛进吧?所以这事谁敢应?”

“但她越过我先去找了校长,校长都同意了,我们几个再不想去都得硬着头皮答应。那天吃饭时,这个家长说了段话,我至今难忘。”

“她说,不望子成龙不行。比起一辈子受罪,我宁愿她先苦后甜。她怨我恨我,我都认了,长大后她就能明白做家长的一番苦心了。”

秋吟听着,鼻尖有些泛酸。

现在这个社会,不成龙就是成牛马。

吴楚越也把自己的经历分享出来:“我读研时带家教的学生很乖,让她做什么都照做,但就是提不起劲学习。”

“我跟家长沟通时,她妈妈就说不求孩子将来能考什么985、211,上个大学出来能干一份体面的工作就行了,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我们做母亲的,大多时候希望孩子好好读书就是为了让她能够走一条相对轻松的路,从而获得为自己的人生兜底的能力。”

杨老师说着,一个整天风风火火的拼命三娘也不禁微微湿了眼眶,但转瞬又气势汹汹了起来。

“现在总有一些人鼓吹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放他爹的屁!事实证明,高考就是一条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最公平、最轻松的一条路。供远大于求的情况下,人挤人,那是三百六十行,行行走不动道!”

她一番慷慨激昂的大骂逗笑了其她老师,办公室里沉重的氛围顿时散尽。

秋吟抽过桌上的纸巾擦擦眼角:“所以现在人都学聪明了,不生小孩,以后的人慢慢就不用承担那么大的压力了。”

社会逐渐由低级向高级形态转变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人们不再将繁衍作为生命活动的重要目标。

越是经济发达的地方,人们就越容易挣脱婚姻和生育的繁重枷锁,真正为自己而活。

“都说生育率越来越低,可我怎么还是觉得地球上每天上车的多,下车的少?”

“幸存者偏差呗。你一个高中老师,每天在学校里碰到几百个叽叽喳喳的孩子,当然只会觉得吵闹。”秋吟转着红笔,打趣吴楚越,“你要是幼儿园老师,过几年估计连西北风都要喝不上喽。”

“你替我考个幼师资格证我就去教,我看完她们的月考成绩都快要丧失掉当高中老师的信心了。”

秋吟只是笑。

这话不能接,毕竟她班孩子很给力。

楼底一阵躁动,靠窗的王红梅站起身,伸出脑袋往下望了望:“散会了,卢校她们也往食堂去了。”

葛老师立马拎起包:“下班了。”

“回宿舍!”吴楚越欢呼。

她是隔壁省的,目前一直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里。

秋吟问:“你不吃饭?”

“吃,食堂走起。我上个厕所,你先去食堂吧,我到了再找你。”

秋吟应好,跟办公室里的人拜拜后下了楼。

广场上的人都散完了——

不,还有例外。

站在博雅楼楼底,秋吟一眼便望见了远处那道颀长的身影。

为确保入职体检矫正视力没有问题,她花重金将戴了好几年、度数已经偏低不少的眼镜换了新,结果负责检查视力的医生只是敷衍地询问了一嘴近视度数,填上矫正视力就放了人,这事后来让秋吟记了好一阵子。

可现在她倒是庆幸当初重配了眼镜。

第八节课的下课铃打响,校园里一排排路灯骤然亮起的刹那,黑蓝夜幕下,左衾迩扭头朝这边望来,暖黄色的光晕将她脸庞的棱角尽数柔化。

旁边教学楼冲出的高二学生千军万马,呼啸着把她淹没。

人丛中白影交错,像是暴风刮落梨花朵朵,光线明灭之间,秋吟匆忙捕捉。

狂乱的秋风后劲不足,只吹了一阵便偃旗息鼓,左衾迩的模样完完整整露出。

秋吟情不自禁地朝她的方向迈出一步,却听见后头传来一句:“秋吟?站在这儿做什么呢?”

她回首,是手中拿着餐盒的于暮。

左衾迩也朝这边走来。

秋吟见于暮凑了过去。

“久等了,刚把月考分析给写完。”

“没事。”左衾迩狭长的眼眸看向秋吟,微微扬起唇角发出邀请,“一起去吃饭?”

“……不了,我也在等人,你们先走吧。”

好奇怪。

脚在原地生了根,扎进瓷砖里,谎言不经思索便已脱口而出。

俩人不疑有她,相伴离开,背影看上去无比和谐。

许久以后,秋吟终于挪动步子,站到博雅楼的屋檐下,静静仰望悬于天际的那一弯淡月。

路灯昏黄,食堂明亮。月光倾斜,攀上教学楼的白墙,独留檐下一片落寞阴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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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喜与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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