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还未碰到喉咙便被沈阑吟飞快夺下,一股灵力拍中温和琬脑袋,温和琬当即后倒昏迷。
沈阑吟销毁小刀,一把接住温和琬,抱回床上轻轻盖好被子,便转身前往问月阁,不再留恋。
遗诏里已安排妥当,销毁记忆离开清月派后,温和琬仍能平安顺心地度过一生。
一路上月明星稀,沈阑吟面色有些凝重,他知道温和琬若知晓此事定然又哭又闹上吊跳楼。可沈阑吟坚信,这世上谁离开谁都能过得很好,何况是销毁记忆之人。
推开问月阁的大门,楼阁高耸,半空浮尘,空无一人 。
炼神剑之事除了沈阑吟便只有培林知晓,为防其中威力伤及无辜,沈阑吟遣散周遭修士,告知培林丑时前来,如有不测,也可帮忙收尸。
沈阑吟安然踏进灵阵,闭目盘膝静默打坐。
灵诀一掐,四大门派的四颗灵石间接连接点燃,血红灵阵围绕四颗灵石半空升起,如张硕大的网密密笼织着阁内四周。
沈阑吟座前左前方架着把通体寒凉的月色银纹宝剑,右前方燃着雕纹精致的红莲蜡烛。
沈阑吟屏气凝神,进入心流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咔”的一声清响,宝剑断裂,蜡烛也倏地熄灭。
剑灵将来,问月阁内一片黑暗。
门扉暗隐处,一对目光正如冷箭般盯着沈阑吟。
宝剑断裂折射出一闪而过的光,照映着曲临危阴沉骇人的面容。
沈阑吟正深陷心流召唤剑灵毫无防御,曲临危若趁此时机念出咒语爆破血瞳珠,灵阵必然毁灭,沈阑吟也将全身爆裂而死。
按照原先规划,杀了沈阑吟后立即下山,要不了半柱香,便能召集山下潜伏的鬼士一同杀进清月派。
趁沈阑吟死去,清月派群龙无首乱做一团,拿下清月派最合适不过。
可不知怎么地,曲临危站在阴暗处,瞳仁一动不动注视着沈阑吟,舌头仿佛冻住了般,熟稔于心的咒语如何也念不出口。
沈阑吟坐在明明灭灭的灵阵中,因愈发强烈的痛苦而蹙眉冷汗,面色惨白。
所召剑灵如同莽撞小孩般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意图冲破这层层灵网。
又因沈阑吟是灵阵布施者,剑灵冲破不得,便化作千万把尖利匕首,齐齐冲向沈阑吟,搅弄脏腑贯穿身躯,只求杀了沈阑吟得以逃脱。
这场无声较量中,沈阑吟岿然不动不得还手,只有凭借血肉功法滋养降服剑灵,剑灵才会心甘情愿跑进神剑之中,供人驱策。
沈阑吟的肌肤裂开丝丝细缝,冷汗和着鲜血一同流下,雪白的衣裳洇染着大片血红之花。
剑灵攻势愈发猛烈,穿入心脏飞出身躯毫不留情。沈阑吟仍是静默打坐的模样,血滴顺着袖口“滴答”砸着地砖。
感知到沈阑吟彻底失去意识,曲临危当即冲进灵阵抱住将到的身躯,护沈阑吟于身下,挡住剑灵的折磨攻击。
剑灵本就苦苦挣扎挣脱不已,灵阵又多了层阴暗强大的诡术,一时间发了怒齐齐冲向曲临危。
所召剑灵与清月派清冷冰寒的特性相符,是以同种伤害曲临危所受痛苦比沈阑吟还要强上十倍。
剑灵来来回回无情发狠切割着曲临危肌肤肉躯五脏六腑,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绝不放弃。
曲临危攥紧了沈阑吟红白交织的衣衫,指甲因为太过用力渗出血丝,曲临危埋在沈阑吟颈肩,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酷刑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咚”的一声断剑坠地,银铁重铸,凭着曲临危护法相助,千年难有的神剑终于炼成。
沈阑吟此刻早已昏迷虚脱,完全感知不到身旁之人有多痛苦。
曲临危只觉浑身上下哪都疼,甚至没有力气动动手指,他沉着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身旁神剑银光熠熠耀眼夺目,曲临危抬起眼皮睨了一眼,顿时说不出话。
何尝不知沈阑吟费劲心思铸造神剑是用来对付自己。今日以血肉滋养降服,来日又当何时捅入心脏?
断剑重铸的威力冲碎楼阁中高悬的白纱帘布,碎片从天坠落铺洒满地。
曲临危仰起头,仿佛看见坟前漫天飘落的纸钱,荒凉草木间,谁的哭声隐隐绰绰,哀转不绝?
曲临危恢复了些力气,半撑起身,左掌紧紧抓着沈阑吟的双腕,即使沈阑吟从未挣扎。
曲临危盯着沈阑吟,看着看着忍不住浅浅一笑,鼻尖左右蹭蹭沈阑吟的鼻子,拼命嗅着独属沈阑吟身上的雪竹清香。
笑着笑着,便从腰间摸出把暗红匕首。
匕首取自巨蛇毒齿,经魔教毒血反复淬炼而成,毁尸灭迹杀人无形。
沈阑吟此刻虚弱至极,匕首扎进心脏,一定必死无疑。
曲临危跨坐沈阑吟腰间,单手附身支撑,缕缕黑发垂落沈阑吟耳边。
沈阑吟笼罩在曲临危阴影下,面庞如睡着般安逸,丝毫不知匕首闪着寒光,离心口不过指甲盖的距离。
暗红毒齿轻轻一划,便衣衫破裂渗出颗颗血珠。
刀尖浅浅没入沈阑吟的雪白肌肤,鲜血霎时汩汩外涌,一个声音在曲临危脑海里唤道:再深点再深点……
长长睫毛掩映,看不清曲临危眼底情绪。
鲜血涌出肌肤滑进里衣,月白衣衫上又添了朵艳红血花,曲临危举着刀柄,却迟迟未往肋骨中更近一步。
曲临危拔出匕首俯下身,红热软舌擦过冰冷肌肤,舔舐着胸口鲜血。
舔着舔着便发了疯,托着沈阑吟的腰,埋在心口大口大口吞咽吮吸。
曲临危抬起头,眸光阴鸷嘴唇通红,嘴里的血里有自己的,也有沈阑吟的,混合交杂难以区辨。
手背擦干唇角的血,捏着沈阑吟的颌骨,待沈阑吟嘴一张,便伸舌长驱直入渡进嘴中残血,而后与温热软肉反复纠缠,翻涌搅弄水声滋腻。
舌头勾出沈阑吟口中藏着的血液,缕缕鲜血从紧贴的唇角溢出。左手如蛇般游移到沈阑吟手心,十指相叠缠绕。
远远望去,像两只狼狈受伤的猛兽临死前仍在撕咬纠缠不休。
曲临危亲完,两手侧抱着沈阑吟。
魔教清月派一身两分本就消耗极大功力,又被择云所伤,如今又遭剑灵杀磨,曲临危所修灵法十不存一。
若培林此时提剑冲进来,曲临危甚至没法保证全身而退。
两人脸颊相距不过一寸,曲临危能看见沈阑吟额角细小绒毛。看着看着,忍不住轻声一笑,一笑满嘴的小尖牙便暴露出来。
两人抵头相依,空旷阁内只剩下心跳声。曲临危静静抱着,薄唇贴在沈阑吟脸侧,心里计算着时间,半柱香后培林便该来了。
曲临危捧起沈阑吟的脸,在额头上轻轻一吻。
丑时一到,培林准时推开问月阁的大门,只见沈阑吟一身残血地砖静躺,阁内杂乱寂静空无一人。
静谧月色中,曲临危闪身跃进沈阑吟的寝殿,身子一软倒在床上,再无一丝力气。
一股血腥味直冲脑腔,曲临危从未如此虚弱过,一趟路不过十里,走回来几乎要了命。
此番消耗,九成的功法几乎断送,大半年都难调整回来。
蜷在柔软素净的床上,像只拔了牙的毒蛇躺在小路中间,一旦被人发现便死无葬身之地。
沈阑吟的寝居是清月派绝对禁区,曲临危只敢留此调养生息。
五脏六腑的痛让曲临危难耐地翻来覆去,无论如何压制调理,浑身上下仍如钝刀片肉。
曲临危移了移脑袋,躺在玉白枕石旁边,枕石上似乎还残留着沈阑吟发丝间的清香,淡淡的却勾人吸吮更多。
曲临危闭着眼睛心情宁静许多,修长手指在枕石上来回摩挲,一根残留发丝层层缠绕在五指之间。
曲临危脸埋在被褥里,脑海里全是沈阑吟睡眠不安时微微蹙眉的模样。
笨蛋沈阑吟,神剑召出来了,以后该睡好了吧?
就这么想着想着,不觉中,身上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呜,别拦我,放我进去!阑吟哥哥你在里面吗?快让他们开门呀!”
抚月崖上一座朴素小院外,温和琬拍着门环,连哭带闹撒泼打滚。
只听剑声出鞘,培林站在紧闭的院门外,脸色铁青:“掌门说了,打扰者杀无赦,你再不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哼,你骗人!阑吟哥哥才不会杀我呢!我就要进…”温和琬左蹦右跳,趁培林不注意,一脚狠狠踩上培林的皂靴。
培林一声惨叫,木门“砰”一声被温和琬撞开。
温和琬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闯进院子茫然探寻,只见堂屋屏风后似有人影闪动。
三日不见,温和琬急匆匆绕过屏风惊喜喊道:“阑吟哥——”
榻上之人闻声转头,只见他肤如树皮沟壑,面若恶鬼雪颜,下颌甚至露着截白骨,浑身上下瘢痕狰狞纵横交错,骇人至极多看一眼。
温和琬张着嘴巴惊得说不出话,眼前之人,除了衣着身形相似,哪有半分沈阑吟的模样。
这人难道不是沈阑吟?可除了沈阑吟谁还会在这儿静养?
“阑…阑吟哥哥你怎么……”温和琬揉了揉眼再猛地睁大眼睛确认,还不及说什么,榻上之人目淬寒霜,挥指一弹,一根银针直冲温和琬面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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