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恶煞的差役在前,被青衣官服拦住了去路。
万恒合上折扇觑着眼冷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衙门的王典史,不入流的杂官而已,怎么,不在衙门看卷宗,来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还不给本官退下!”
王明远迎着万恒阴鸷的眼神,毫不畏惧地抬头挺胸往前走来,两侧的差役快手都被他的气势压了一头,不由地让开了路。
他看了眼被拘捕的苗瑶,拱手向万恒道:“下官日夜审读卷宗,发现此案疑点重重,大人,人命大过天,还请大人重新审理此案,还人公道。”
万恒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冷笑道:“你才来几天?看了卷宗便怀疑本官断案能力,王明远,要不我的县令位置给你坐?给我们青天大老爷王典史坐?”
旁边的衙役全都嬉笑起来,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有和他相识的文书心有不忍,走到他的身侧压低嗓音道:“不要多管闲事。得罪了大人,你不但官做不成,命也要丢了,为了个不相干的姑娘,不值得。”
王明远感激地看了眼他,摇头笑笑仍是坚持道:“公理律法在前,不谈值不值得。大人,请重审此案。”
他撩袍一跪,重重顿首。
万恒接二连三的被打脸,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冷哼道:“还不把王典史给拖开,他得疯病了,你们也是?”
衙役胥吏如梦初醒,张牙舞爪地就要来拖走他。
“给我住手!”祈乐知欺身向前挡住了那些棍棒。
万恒冷笑地上下打量她,“你又是哪个?”
祈乐知站在王明远跟前高声道:“青崖书院教谕。”
万恒不屑地嗤笑道:“小小的教谕也敢强出头?来人啊,给我一并拿下了,送到大牢中去!”
“万恒,你真当我死了不成!”荀庆之沉声道。
来自儒道圣人的气势,让嚣张跋扈的万恒也不得不低下头,气焰顿时消减了大半,他握住折扇敲打着手心笑道:“我说了,我一向很尊重读书人,特别是您这样德高望重的文坛圣人,只是,您也不要让本官难办啊。”
荀庆之也笑了,“怎么难办了?王典史都说了案子有冤情,大人为何不愿意重申,草草了事,难以服众啊。”
一语落,看热闹的苗民全都高喊起来。
舆论的浪潮高过一波又一波。
万恒看了眼群情激愤的苗民,自知不能再激化矛盾,他转念笑道:“那好。王典史,我便给你三日的时间,期限一到,你若是找不到新的证据推翻此案,本官便要你和苗瑶一同问斩!”
王明远向着万恒离开的方向拱手道:“下官谢过。”
“祈姑娘,今日多谢了,没想到再次相见,还是要你出手救我,两次相救大恩,实在无以为报。”王明远拱手道。
江元风跳出来抢在他的前头道:“哎,大恩不言谢,祈教谕不是那小气的人,你,也别想着其余不该想的。”
祈乐知横了他一眼,还想上手却被他躲开了去。
荀庆之看向王明远笑道:“王典史,公务不忙的话,来书院坐坐?苗瑶的案子细节,我也可和你聊聊。”
王明远点头再次拱手作揖,“那就谢过荀山主了。”
祈乐知追上荀庆之,“荀山主,难怪前面你听说书院学子当街拦住官府的人,不急不躁,原来是知道内里情由了。”
荀庆之拔开葫芦酒塞喝了一大口,用袖子擦擦嘴笑了笑道:“知道的也不多,左右人都在,回去书院再说。”
在群峰山采了一上午草药的井见,满心欢喜的跨进门槛,走到讲堂,看到一地乱丢的书本,笑容一下凝固了。
“这是殴打了山主吗?”井见惊讶道。
孙药王抓了抓头上稀疏的几根头发摇头道:“那几个小兔崽子绝对不敢对老荀下手。”
“说得好,老孙啊你还是懂我。”荀庆之笑着走进来。
井见还没发问,就被哭喊声吓到了。
应青踉跄地往她这里扑来,“井妹妹,我真是浑身酸痛,你快给我瞧瞧病——你——”
秦陌及时地拦住了要往井见怀里求安慰的应青,冷面横刀的形象登时让应青知趣的闭了嘴。
井见讶然地看着鼻青脸肿的一群学子,这里面,伤势最严重的是钱无忧,其次就是悻悻坐下的应青。
祈乐知是和王明远一起进来的,后面还跟着叼着枯草一脸不满的江元风,他不时地还向王明远背后挥着拳。
“阿见,你帮忙给他们上点药,免得伤势严重了。”祈乐知拍了拍她的肩头同她说道。
井见点点头放下背上的竹篓,先是来到了叫唤不止的钱无忧那里,小心地揭开他身上扯烂的衣裳,看到里面血肉翻翻,她眉头一下皱了起来,“秦陌,你帮我去后山把我的药包取来。”
应青半眯着眼确定秦陌走远了,开始哎哟哎哟叫唤起来,“井妹妹,钱胖子皮糙肉厚的,那都是皮外伤,我是内伤,疼啊疼啊,井妹妹,我要疼死了......”
钱无忧气得抓起地上的书本砸过去,“狗日的!你要不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还井妹妹~我呸!井姑娘,他都不知道多少个好妹妹了,他就一人渣,懂吗?”
井见笑而不语先行替他处理好伤口。
“小子,哪里疼,老夫给你看!躲什么躲?滚过来!”孙药王一把拎住要爬走的应青,拖到了跟前,眼疾手快地下针。
“啊——救命——”
“再叫?”
“.......”
祈乐知看了眼那边的兵荒马乱,确定不需要自己参与后,慢悠悠地端起书院学子端来的茶盏,慢慢地细品起来。
王明远谢过送茶的学子,心不在焉地喝着茶。
荀庆之笑着放下酒葫芦,“王典史,你来顺石县不过两三天吧,怎么要趟这浑水?万恒可不是善茬。”
“荀山主,王典史那可是丹心赤诚,在贵阳府就敢和当地的安氏家族族人叫板。”江元风啃着果子坐在围栏上笑道。
王明远讪讪地笑着。
荀庆之笑笑,“难怪愿意掺和进来。”
“荀山主,前面应青说的也不清楚,苗瑶的案子究竟怎么回事?”祈乐知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荀庆之往后仰了仰笑道:“先听听王典史说的,毕竟是有官府的卷宗记录在案的。”
王明远点了点头道:“如有疏漏的地方,还请指正。”
事情要从他们来顺石县的前两日说起。
金府是顺石县的大户,地位仅次于万家。
死的是金府的当家家主金召德。
尸体是金召德的大儿子金顺风发现的。据他说,那晚他是照例去给父亲汇报家族生意的,敲门没声音后,他便强行撞开了门,一眼看到了趴在桌上已经没气了的金召德,惊慌之下便报了官。
官府来人后,在金召德的茶杯中发现了毒药。
几乎是没有费多大功夫,便追查到了送茶的丫鬟苗瑶,几番问询后,苗瑶哭着认了罪。
她说是因为金召德想要让她做十九房姨太太,她不愿意,头脑一热,在药铺那里花大价钱买来了毒药,晚上送茶的时候便偷摸着下了毒。
王明远将自己在卷宗上看到的内容,言简意赅的给他们讲了一通,不重要的地方便掠过了去。
“这份卷宗很粗糙,药铺对这类毒药都是慎之又慎,怎么会那么轻易地便卖给苗瑶?要知道,万一有人买了毒去行凶,掌柜的也要追责的,卖药的掌柜会这样蠢?”祈乐知道。
王明远点头,“其实不止这一处疑点,还有更大的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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