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开始琢磨,今日出行之事,莫非也是乔、蒋设计?
让她发现命案,目的是什么呢……
阻止她去往长芒山?
那何不在榕柳街制造尸体?
这么一想,平帆街出现尸体,应当和白日里出现的两批人一样,本就在乔、蒋的计划之中。
若这二人真与深坑尸骨案有关,也没必要拖延查案,直接销毁一切,转移人手即可。
可见是另有目的,究竟是什么目的呢,孟淮妴陷入深思,回想一遍今日所有事件后,还没有确定的答案,反倒想起另一件事。
也怪要紧的,她骤然抬眼,对满脸堆笑的郑然道:“你好好查办,我稍后会去衙门。”
话落,她已经飞身走了,留下照夜和郑然人兽相对。
郑然擦擦额角的汗,看看四周,没见着郡主的手下,也不敢不管照夜,幸而马车还在,他招手指派一人:“此狼有功,好生送回……”
话还没说完,一道残影闪过,照夜腾空不见。
也不知是不是郡主的手下,郑然转而道:“把马车送回,再看一看狼有没有回去。”
回到客栈,孟淮妴隐隐有些着急,往书房赶去。
都是乔蒋两个玩意,安排了太多事件,导致她分身乏术,竟然把拓火君晾了这么久。
见拓火君不在书房窗后,她松了口气,还好没一直等着,否则她就过错深重。
黛禾已经带着知县分派来帮忙查百姓报来的案件的人手回来,请示道:“郡主,如何安排他们?”
孟淮妴随意道:“把人都派给知府。”
谢歆再次找来,拿着十来张纸道:“郡主,陆续不断有人报案,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去找知府,让她处理。”
任与既然揽活,索性都给她。
孟淮妴继续去各个房间寻找,找遍满院,却都没见到拓火君。
她不由有些气闷,目光凌厉地扫视周围,这会儿又喃喃道:“竟然没一直等着!”
想着夜里总会回来,她便不再寻找,正想歇会儿,却见任与又到了跟前,行礼后张嘴就是:“郡主大人,您查到何处了?”
真是好生刺耳。
孟淮妴没想搭理,转身就要走,却见孟淮清也在,就多问一句:“你也有事?”
孟淮清道:“我本也是来查深坑尸骨案的,不知妹妹你查到何处,咱们分一分地方。”
“不用分,你全去查了。”孟淮妴直接道,她本就没打算用任与的法子排查,方才只是想带照夜去山上逛逛。
任与却瞪着眼睛,道:“郡主,一人之力太慢了,还请郡主同时调查。”说到这,她又问,“或者郡主已有了其它方向?”
为了打发她,孟淮妴随意点头道:“嗯,我每天去街上逛逛,说不定能阻止下一场失踪案发生,进而查到凶手。”
“这更是大海捞针了,郡主还是先排查所有可疑地点……”
孟淮妴打断她:“任知府,如何确定还会有没被发现的深坑尸骨?你怎知凶手不会换个法子放置尸体?”
任与懵了,理所当然道:“根据案情推断,凶手杀人存在某种目的,目前看来,这种目的与教派有关,求道者想要达成目的,通常不会采用多种祭祀方式。”
是吗……
孟淮妴想到昨夜成衣铺的大火,凶手真是在求道,不会使用其它方式吗?
任与以为她是好逸恶劳,打断她的思绪,道:“郡主,您还是……”
“闭嘴。”孟淮妴实在不想听,眼中杀意浮现,“任知府,你真啰嗦!”
“下官也不想啰嗦,是您……”
余下的话在那双充满杀意的眼中止住,任与只能拿出舆图,展开表示无声的催促。
孟淮清拿了两张纸,递过来一张,道:“妹妹,我已经划分好了,你查这些,我查这些。”
孟淮妴看也没看,只点头道:“好。”
而后在任与又想开口的瞬间消失。黛禾拿过纸,也跟上去。
孟淮妴这回直接去了县衙,到各处去排查的事,她压根没放在心上,先把眼前的案子办了再说。
在她看来,线索断了的深坑案子是急不来的,在新的同类案件出现之前,想要有所推进只能靠运气。
真按照任与说的排查,不知要几个月呢,这期间其余诸事就不管了不成?
她是郡主,不是捕快,不能死磕一个案子。
任与自己,此前不还是同样无法把精力都放在那一个案子上。其之所以百般催促,不过是想早点查清,然后状告孟淮妴杀人罢了。
县衙内,知县还没回来。
孟淮妴翻一翻书,许是今日杂事太多,心情有些烦躁,竟看不下去,索性离开,到酒楼喝酒,晚膳时间将近,顺便填饱了肚子。
而后出去走走看看,观察当地百姓生活。
等到戌正,二十时整,想着知县应当了解了一些平帆街的案情,这才再去县衙。
有百姓知晓平帆街尸体是她发现的案子,那么该案的处理速度,在一定程度上能代表她的能力。
当官嘛,名声可以好坏参半,能力却一定得让人信服。
郑然亲自交代所有已知信息:“死者女,本县人,姓名王丽,年四十一岁,初步判定是他杀。死因……其余的,仵作还在验。”
“王丽的人际关系还在调查,暂时看来,她家庭和睦,生活平静,性格和善,甚少与人发生口角,也没有仇家。据其家人及邻居所言,近一个月来,没有与人吵过架。其为异性婚姻,其夫主外……”
目前还没有可疑人员浮出。
孟淮妴问:“其夫与她感情如何?”
郑然的胖手摸着瘦脸,回忆道:“我亲自问的他,王丽平时傍晚归家,昨日至深夜未归,他是出门找过的,这点其子及邻居可以作证,但只找了半个时辰。今日一早,确也来报案了。”
“得知妻亡后,他很悲伤,这悲伤又去得很快……”
描述完后,他表示了自己的看法:“其实感情一般的夫妻双方,一方死了也就是这种状态。我看他神态没有异样,不会是凶手。”
“家中可少了钱财?”
“平日里是王丽管钱的,不让其夫知晓,是以其夫不知可有钱票丢失,如今翻箱倒柜,找到了五万一千五百合。另外还丢了一把菜刀,根据形状、尺寸及锋利度描述,经仵作查验,与王丽致命伤高度符合,可能就是凶器。不过家中没有杂乱的迹象,不是命案第一现场。”
孟淮妴琢磨着案情,回忆着埋尸地点,显然只是第二现场。
但凶手出手快狠准,砍向脖间,一击毙命,王丽死前能做的只有本能地拿手捂住脖子。
根据王丽体型,房中没有打斗的痕迹,凶手若不是熟人趁其不备,就是壮硕的屠夫或有劈石之功。
先假设王丽家中的菜刀是凶器,那凶手就是临时起了杀心。
首先认为是熟人犯案,据此范围,知县已经在调查。
孟淮妴要考虑的,是陌生人犯案。
这通常是在排查完熟人后才开始考虑的,以免做无用功,但知县已在排查熟人,她从此处入手,双线并行能快些。
王丽做着小买卖,住所是一不小的院子,院墙不高,只能挡住不会武的人。院周没有搭物翻墙的痕迹,院门也没有被撬开,只要不是熟人,这也表明了凶手会武。
凶手有劈石之功,杀害一个普通人就很容易了,找到第一现场对结案重要,但对这种一击毙命的案件来说,基本不可能留下线索,根据她的考虑,没必要去找第一现场。
陌生人入室,通常都是盗窃。暂且先从盗窃这点入手,若无线索再考虑其它。
那么盗窃者会杀人的情况,只能是被主人发现。可有经验的盗贼,是会事先探好主人在不在家、何时在家的。
由此推断,盗贼是临时起意去偷盗,过程中遇到归家的王丽。
一个劈石之功的人,此时大可以逃了,保管抓不着。不逃反杀人,说明盗贼自身特点明显,疑心王丽认出。
这个特点,要么是盗贼在当地被人所知,有些名,而其临时起意没有蒙面伪装,或身体很有特点;要么是其衣裳特殊,是某一身份的人才会穿的。
思及此,孟淮妴问起。
郑然愁道:“当地有点名的人容易排查,排除不缺钱的,能去偷盗的没几个;身体很有特点的,也好查。代表身份的衣裳就难了,首先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商铺酒楼,为了加强人们的记忆,会设计一些显眼的不常变动的衣裳;还有富户家中的仆从,官学的学子等。”
孟淮妴道:“临时起意的盗窃,应当不会离王丽家太远,很可能是每日途经。郑知县只需想一想,王丽家附近的即可。”
这么一缩短范围,郑然有了眉目,提笔开始写名人及有特制衣裳的地方,写到学庠,他道:“虽然离王丽家有些距离,但学子们来自各处,若有不住宿的,散学后得往家赶。”
看着名单,孟淮妴决定先调查有双重身份的人——有名,且有特制衣裳的。
不过时间已经不早,她忙了一日,觉得疲惫,先回客栈歇息。
扫了眼拓火君的房间,一片漆黑。
她微蹙眉头,走了过去。
黛禾为她打开门,又点灯,房中无人。
她这才想到一个可能——他走了。
于是走到衣柜前,等不了黛禾来开,她亲手打开,果然空无一物,显得她白日里笃定的“夜里总会回来”有些可笑。
她眉头蓦地松开,也确实笑了。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很有骨气,说走就走。”
语气带着欣赏,不见分毫气恼。
只是她心中想起“留信”一事,不自觉在他房中看了一圈又一圈,没见到信纸,便到书房走了一圈,还是没有。
最后,她在自己房中看了看,没有。
哦,连说也没说。
她面无表情,眼神淡漠,看不出情绪波动,目光扫到床边多的一个上锁的箱子后,也不见惊讶,用一根银针打开,是那套头面“天河雪”。
看着这片令人舒心的颜色,她隐约有些失望,只是失望太浅,当箱盖重新合上后,连她自己也察觉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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