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瑶和顾怀舟在楼下告别，她要走之际，顾怀舟喊住了她。
“瑶瑶。”
她回头：“嗯？怎么了？”
顾怀舟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挂件，“这个给你。”
这个挂件很可爱，是一只胖乎乎的小白猫，圆溜溜的眼睛，憨态可掬地抱着一条小鱼干。
她有些惊讶地接过挂件，指尖触到猫咪柔软的绒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好可爱，你怎么买了这个？”
顾怀舟目光温和：“上次看你很喜欢白露，后面在路边碰见这个就买了。”
说起白露，她也有好久没看见了，一时提到有点想念，也不知道那只和她巴掌一样大的猫咪现在怎么了。
“白露现在怎么了？是不是长大了很多？”
“嗯，有点胖胖的。”
“真的吗？”她想想那个画面，弯了弯眉眼，“我第一见它的时候，它特别小一只，巴掌大，眼睛蓝膜都没褪完。”
“嗯，现在它能一口气跳的特别高。”
雨后的路灯在他们头顶投下温暖的光晕，顾怀舟看着她惊讶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嗯，下次你可以来我家看看。”
“好啊。”章时瑶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了，我该上去了。”
她将猫咪挂件挂在自己包上，顿了一下，开玩笑问：“顾同学，你确定不是在用白露当借口骗我去你家玩吧？”
夜风拂过，顾怀舟轻轻“嗯”了一声，眼里带着笑意：“被你发现了。”
章时瑶低头摆弄着挂件，小猫圆溜溜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那我走啦。”她往后退两步，补充道：“下次给我见见白露。”
“好。”顾怀舟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进单元门。
章时瑶到家门口准备开门时，钥匙刚插进锁孔就感觉不对劲。
门锁已经被人打开了。
屋里有人。
她心头一紧，攥紧手里的包，屏住呼吸缓缓推开门。客厅灯光大亮，沙发上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李晴和章德涛正看着电视，听到动静同时抬头看过来。
“爸、妈？”
章时瑶松了口气，诧异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看见他们了，公司刚到江城，两人就忙得脚不沾地，平常也见不到。
李晴：“回来了？”
章时瑶把雨伞放进门口的伞架：“爸妈你们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李晴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和你爸提前结束出差，想给你个惊喜。”
章德涛笑眯眯地问：“下雨天还出门？”
“去、去图书馆写作业了。”章时瑶下意识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耳尖，低头换鞋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爸妈你们吃饭了吗？”她又问道，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嗯，在机场解决的。”李晴走过来拿走她的背包，注意到她发红的耳尖：“哎？你的耳尖怎么这么红？外面很冷吗？”
章时瑶慌忙捂住耳朵：“啊……可能回来的风太大了吧。”她快步走向厨房，“我、我去给你们倒水。”
李晴看着女儿慌乱的背影，疑惑看着章德涛，用眼神无声交流。
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章德涛回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神情。
章时瑶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后，发现父母正坐在沙发上，沉思。
对，是真的沉思。
“爸妈、你们这在……？”
李晴回神，接过水杯，温和地笑了笑：“就是突然想到，我们好久没和你坐在一起了。”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来，坐会。”
章时瑶刚做好，就听见章德涛说：“瑶瑶，你这几天有事情吗？”
“没有。”
“那你想现在回北城吗？”
章时瑶愣了一下，现在离过年还有十几天：“回北城？”
李晴放下水杯，解释道：“要回北城签个合同，可能要待一周左右。正好你放寒假，要不要一起回去？可以看看爷爷奶奶。”
章时瑶犹豫着，按理来说，北城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还有许多朋友还在那里，她不应该拒绝的，但此刻她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却是顾怀舟对她笑的样子。
“我……”她张了张嘴，“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的飞机。”章德涛说，“你要是想走，今天晚上就收拾一下行李。”
她看着远处挂在包上的小猫挂件，绒毛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她站起身：“我、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这太突然了。”
关上房门，她立刻掏出手机，咬着嘴唇打字：我爸妈回来了，说明天要回北城。
消息刚发出来，手机就震动起来。顾怀舟直接打来了电话。
“喂？”她压低声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明天就走？”
“嗯。”章时瑶的声音带着不舍，“我爸说明天下午的飞机。”
窗外，雨后的夜格外亮，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顾怀舟的呼吸声通过听筒传来，轻轻的，像是怕打扰了什么。
“明天就走吗？”他说，“我可以送你吗？”
“算了。”章时瑶现在不想让父母知道她恋爱的事情，“别送了。”
“好。”顾怀舟声音很轻，“那我在这里等你。”
明明对方的声音和往常一样，章时瑶听到还是有些鼻酸：“我会早点回来的。”
“我知道。”
挂断电话后，章时瑶深吸一口气，盯着屋里的灯光看了一会，起身收拾行李。
她的行李不多，北城那边冷，这里能穿的衣服那边基本穿不了。
她收拾到一半时，发现了顾怀舟的围巾，上次围在她脖子上，她没有换，他也没有要。
房门在她发呆的时候突然被敲响，李晴的声音传来：“瑶瑶，需要妈妈帮忙收拾吗？”
“不用！”她把围巾放进行李箱，“我自己来就好了。”
“那行。”李晴的声音柔和，“那你记得早点休息哦。”
“嗯，妈你和爸也是的，奔波一天也好好休息。”
收拾完最后几件，她给顾怀舟发了一张行李箱的照片：我收拾完了。
对方几乎秒回：去那里多穿点，北城比江城冷。
章时瑶看着这条消息，明明今天还见面，明天却要隔着上千里。删删减减，回了一个“好”。
去机场的路上，章时瑶一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李晴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瑶瑶，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章时瑶心头一跳：“啊？没有……”
“你从早上就开始心不在焉的。”李晴温柔地说，“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改签的。”
章德涛也附和道：“是啊，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章时瑶攥紧口袋里的手机，她想见顾怀舟，很想很想。
她不喜欢隔着屏幕的告别。
不喜欢冰冷的文字，不喜欢表情包掩盖真实的表情，不喜欢猜测他语气的停顿。
更不喜欢发出“再见”二字后，对话框里那漫长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不喜欢这样。
她要站在他面前，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听清他声音里的温度。
有些再见不应该连面对面说出口的资格都没有。
她想当着他的面告别，哪怕只有一句“再见”，也要说清楚。
哪怕这很任性，尽管这很任性。
章时瑶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还坚定，“爸，妈。我想改签。”
李晴和章德涛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李晴轻轻握住女儿的手：“去吧，妈妈在北城等你。”
“谢谢爸妈。”章时瑶道。
章德涛笑着摇头，“改签费爸爸出。”
下车后，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手忙脚乱地系好安全带。
“师傅，麻烦到碧水小区。”
出租车穿过城市，章时瑶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跳快得不像话。
出租车在碧水小区门口急刹，章时瑶几乎算是跳下车。她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
风在耳边呼啸，心跳比脚步更快。
她还没回到家，就远远看见了那个身影。
顾怀舟站在便利店门口，白衬衫被风吹起。他正在低头看手机，额前的碎发垂下来。
“顾怀舟！”
男生猛地抬头。
章时瑶的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这个运动量对于一个不太运动的人来说，实属有点超标了，她弯腰撑着膝盖平复呼吸：“我、我改签了……”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拉进一个带着薄荷香的怀抱。
顾怀舟抱得很紧：“改签怎么不和我说？”
“来不及……”她埋在他肩头闷声说，“你怎么在便利店门口。”
“出来买东西。”顾怀舟收紧手臂，声音里全是惊喜，“怎么回来了？”
“因为，有些再见，必须要说出口。”
顾怀舟的眼神柔软下来。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我很高兴。”
便利店的玻璃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映出两人相拥的身影。章时瑶这才发现顾怀舟手里还拎着袋子，看样子是几盒感冒药。
“你买这个干什么？”她戳了戳塑料袋。
“……”
顾怀舟沉默了，总不能说他昨天吹了一晚空调没盖被子感冒了吧。
他耳尖微红：“空调吹多了……”
话音未落，章时瑶已经踮脚贴上他的额头，温热的触感和女生身上的香味让顾怀舟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好像有点烫。”她皱起眉，“你该不会发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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