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北城下了章时瑶这次回来最大的一场雪，一直下到晚上才堪堪停歇。
但章时瑶此时没心情看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焦躁不安，因为顾怀舟已经两个小时没回她的消息了。
这很反常。
“瑶瑶，下来吃年夜饭咯！”李晴端上菜喊她。
章时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打，又给顾怀舟发去一条消息：【你还好吗？看到消息后，记得回我一下。】
餐桌上，爷爷奶奶和父母正聊着家常，电视里的放着春晚，热闹声充斥着整个客厅。章时瑶机械地夹着菜，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放在一旁的手机。
一点震动声都没有。
“瑶瑶，你怎么不吃菜？”李晴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碗里，“糖醋鱼，没刺的。”
“谢谢爸。”章时瑶勉强笑了笑，却食不知味。
章德涛注意到女儿的心不在焉，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章时瑶摇头：“没什么。”
一顿饭吃完下来，手机一点声响都没有，已经四个小时过去了，六点给他发的消息，到现在十点都没有回。
“我回房间了。”
她抓起手机，起身回房。
回到房间里，章时瑶立刻拨通了顾怀舟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嘟”都像是敲在她心上。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机械女声让她的心沉到谷底。
章时瑶握着手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伴随着拨打声音，窗外又开始下小雪了，她拨了好几次顾怀舟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到底怎么了……”她咬着下唇想，大过年为什么会连手机都不看。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章时瑶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慌忙看向屏幕——是陈暖发来的新年祝福。
她的肩膀垮了下来，回复完消息后，整个人瘫在床上。
章时瑶盯着天花板出神，脑海里全是顾怀舟可能遇到的情况。
手机没电了？
家里有事？
生病受伤了？
这个念头让她猛地坐起身，正要再拨打电话，手机震动起来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顾怀舟的。
章时瑶手指颤抖着划开接听键：“顾怀舟？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还有雪落声，她根本没来得及思考江城那边会有这种声，就听见顾怀舟的声音有些沙哑：“瑶瑶……”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我都要急死了！”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对不起。手机没电了，刚充好。”
不是她想得那么坏的结果，章时瑶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你吓死了……”
“瑶瑶。”顾怀舟打断她，“我现在想见你。”
她不明所以：“怎么见？打视频吗？”
“你能来窗边吗？”
窗边？
章时瑶愣了一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窗外，鹅毛细雪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家别墅外的路灯下，举着手机望向她的窗口。
他穿着灰色大衣，肩上落满了雪，路灯的光晕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温柔的光圈里，像是雪夜中的一幅画。
“你……你怎么……”章时瑶的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想见你。”他仰头看她，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就现在。”
章时瑶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顾不上多想，抓起外套就往楼下跑，跑到一半又返回去，拿起前两天刚买的围巾跑出去。
“瑶瑶？这么晚了去哪？”李晴在客厅问道。
“我出去一会！”她头也不回地喊道。
推开门的瞬间，冷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她却感受不到冷，踩着厚厚的积雪往路灯下的那人跑去。
在距离顾怀舟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刹住脚步。
“你疯了吗？”她说，“这么冷的天，这么远的路……”
顾怀舟的睫毛沾着雪花，鼻尖冻得通红。这绝对是他来北城最糟糕的一次，路上的积雪司机开不进来，走路的途中手机没电，附近没有充电的地方，他走了很长的时间才有一个便利店能充电。
看着眼前穿着红色大衣的美艳少女，他想，这都不算什么。
顾怀舟微微一笑：“想给你个惊喜。”
“这算什么惊喜，你知不知道……”
顾怀舟张开双臂：“能抱抱吗？”
章时瑶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少年的胸膛温暖坚实，身上却很冷，她不想松手。
“对不起。”顾怀舟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我也没想到手机居然会没电，让你担心了。”
章时瑶在他怀里闷声问：“你怎么来的？”
“原本想昨天来见你的，但是坐了一天的火车，实在不行。”
这个节骨眼哪里会有票。
“火车哪里有票？”
“无座有。”
顾怀舟松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新年礼物。”
章时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月亮吊坠，上面镶嵌的钻石在路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喜欢吗？”顾怀舟轻声问。
章时瑶点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顾怀舟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冰凉的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后颈，惹得章时瑶轻轻一颤。
顾怀舟的手被冻得通红。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她将手里的围巾围到少年的脖子上，心疼地问道。
“没多久。”
确实没多久，只不过是一个走了好几个小时的路。
“要不要出去走走？”顾怀舟问，“这附近有个很有名的公园。”
章时瑶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家，点了点头：“等我一下，我去换双鞋。”
五分钟后，两个人并肩走在积雪的道路上，公园里挂着灯笼和彩灯，将积雪映衬得五彩斑斓。
这个点的公园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你怎么想到突然过来？”章时瑶轻声问，呼出的白气在空中飘散。
顾怀舟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不想让你一个人跨年。”
“是有家人陪着……”
“不一样。”顾怀舟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是我想和你一起迎接新年。”
章时瑶低下头，盯着两人并排的影子：“可是……”
“没有可是。”顾怀舟突然握住她的手，“是我想你了，想来见你。”
顾怀舟的手已经暖和起来了，牢牢握住她的手。章时瑶感觉一股暖流从相触的皮肤蔓延到全身。
公园的湖边有许多人，湖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有人在这上面滑冰。
“去看看？”顾怀舟问。
章时瑶点点头，两人手牵着手向湖边走去，湖边的热闹超出想象。
她在附近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后递给顾怀舟：“尝尝？”
顾怀舟就着她的手咬下一颗，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好吃。”
“北城的糖葫芦和江城的不一样吧？”章时瑶骄傲地说，“这里的山楂都是精挑细选的。”
顾怀舟笑着点头，突然伸手抹去她嘴角的糖渣：“这里沾到了。”
他的指尖温热，轻轻擦过她的唇瓣。
章时瑶抿唇，又咬下一颗糖葫芦。
两人手拉手在公园里逛着，枯枝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直到远处传来倒计时的声音，公园里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章时瑶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园最高的观景台。
这里有许多人，都是来蹲点守岁的。
原来已经要零点了。
“十、九、八……”人群传来倒数声，声音越来越大。
顾怀舟的手紧了紧，将她拉近一步。章时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七、六、五……”
北城的夜景在她眼前铺展开来，万家灯火如同星河坠落人间。
“四、三、二……”
章时瑶感觉顾怀舟的手心微微出汗，她好奇地转头，却撞进一双盛满星光的眼睛。
他低声问：“我可以吻你吗？”
她还没回答就被更大一声盖过了。
“一！新年快乐！”
随着零点的钟声响起，夜空中突然绽放出绚丽的烟花。顾怀舟在漫天火光中捧住她的脸，低下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新年快乐，我的女朋友。”
章时瑶睁大了眼睛，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她听不见远处烟花的轰鸣声，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顾怀舟的唇很凉，却又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大衣前襟。
烟花在夜空中不断绽放，将两人的侧脸映照着忽明忽暗。顾怀舟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这个吻又轻又柔，像雪一样。
当顾怀舟微微退开时，章时瑶的嘴唇还保持着微微张开的弧度。
“我……”她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怀舟的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呼吸交融间带着白雾，他笑着问：“我是不是太冒失了？”
“没有。”章时瑶说完这话整张脸都烧起来了，慌乱地想要后退，却被顾怀舟拦住腰，抱在怀里。
“看那边。”他指向夜空。
下一秒，一朵巨大的烟花在此时绽放，金色的光芒如流星般落下，照亮了整个观景台。
在漫天火光中，章时瑶看见顾怀舟的眼里盛满了自己的倒影。
“新年快乐。”他轻声说，声音几乎被烟花的声响淹没，但章时瑶听得一清二楚。
“新年快乐。”
“我的男朋友。”
既然女主是美玉的意思，那男主该是什么呢？这个我想了很久。
角色名字还没定下来时，我就想好的是一个常年去女主城市的男主，表面看似是一个清冷疏离的人，实际内心却藏着对一人近十年的暗恋。
根据这个基调，我想到了漂泊，因此联想到了舟，想要那“为一人停泊”的感觉。
定好舟这字，怀就直接想出来了，怀念思念。
取怀舟是我想让他有“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自由洒脱，又想让他有“始终念一人”的不悔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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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Chapter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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