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小太监被吓得后退一步,抬起手指着篱笆问。
“不是要问罪吗?”篱笆一脸迷茫的抬起头来。
“咱家是来送陛下赏赐的!”小太监抹了把额头不存在冷汗,“大清早的你可给咱家吓坏了。”
小太监放下东西像兔子一样溜了,大清早还没清醒过来就被人猛然行了大礼,哎呦喂,真是可怕。
篱笆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若是要抄家,还用得着敲门吗!直接提着刀一路人闯进来不就好了?
况且昨日陛下的人送了东西也就走了,没张啰着让大人出来谢恩……
所以大人送东西也不用见到陛下吗?
篱笆有些想不通,难道说陛下和大人的关系已经好到高山流水,心有灵犀的地步了吗!
篱笆敢想,明霜昼可不敢认。
之后的几天更是加深了篱笆的猜测。
“大人,陛下......”
“大人,赏赐......”
要死不死,每次都是大清早,日日前来,孜孜不倦,简直磨死个人,明霜昼真的厌倦了这种可恶的“恩宠”。
既然陛下要看字,让他看个畅快不就行了?
于是明霜昼青天白日写了一整本的字,有诗有词,有文章有故事,有行书有小篆,满满一本,洋洋洒洒。
应该够郁棹看一阵子了,明霜昼满意地放下笔,托篱笆送了过去之后便蒙头大睡,第二天得偿所愿,果然没人再来骚扰。
只不过他这边已经厌烦,朝廷内部百姓坊间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纷纷传言他深得帝心,圣恩优渥,这人传人的威力可不容小觑,不到一天,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自然也传到了篱笆耳朵里。
篱笆心里早就这么认为,默认了这事,于是传的愈发夸张起来。
说什么皇上十分得意状元郎,甚至要让状元郎做公主驸马。
青天大老爷,如若明霜昼听见这谣言一定会当场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可没有和狗皇帝狼狈为奸,更不会做什么驸马,他连公主都没见过好不好?
可惜没人敢把这事说道到当事人面前听,也就告一段落。
美好的日子总是这么短暂,一转眼就倒到了明霜昼要任职上朝的日子了。
“大人......”篱笆急急忙忙跑进屋子。
这语气明霜昼可太熟了。
“陛下又来送东西了?这次有进步,至少不是大清早了。”明霜昼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细细品味。
“不是。”篱笆摇摇头,“是别人,但我不认识 。”
别人?
明霜昼瞬间警觉起来,他在京城哪里认得什么别人?
踩着沉重的步伐,明霜昼来到前堂。
“呦呵俞兄。”对面的人穿着官服,两只手握成拳头抱在一起,“恭喜啊恭喜,状元之位非你莫属啊!”
“哈哈多谢,多谢。”明霜昼又开始自己卓越的表演,和来人双手交叠,两个人情深意切的快要抱在一起。
实际上明霜昼脑子里都快骂人了。
这到底是谁啊!
嗯?
突然,明霜昼感觉到自己腰间被塞进来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想去摸摸看,却被对面的人紧紧抓住双手。
明霜昼瞪圆了眼睛看着对面的人,可对面的人丝毫不接招。
“恭贺之礼已经送到,我就先告退了。”说完就像只兔子一样一溜烟消失了。
明霜昼拉都没拉住。
“俞兄!”门外又出现一个人。
这群人像是私下交流好的,门可罗雀好多天的俞府一时间门庭若市。
之后也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朝中大臣前来恭贺,一般都是派家中小辈送些恭贺之礼,再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出现。
看起来很正常,可明霜昼一点都不放心。
夜深人静闭了府,明霜昼才从腰间摸出了东西。
是一块儿玉佩,质地成色都很好,但也只是很普通的一块儿玉佩而已。
为什么偷偷摸摸塞到他怀里呢?
这东西肯定不简单,至少肯定见不得光。
那又为什么要塞给他?
栽赃陷害?
又或者俞晓和那人之间,真的有不可或说的不见光的关系?
明霜昼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这东西烫手的很,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催命符。
得处理掉。
连带着那个人。
-
“大人,你穿朝服真好看......”篱笆帮明霜昼整理好衣摆,喃喃道。
绣制精致的绿色朝服穿在明霜昼身上,没什么表情的青年背部挺直站立,如松如柏,又如雨露深夜之中任风吹雨打都岿然不动的绿竹。
真好看三个字着实不够形容。
若是让街上的小娘子再看见,又少不得一场兵荒马乱掷果盈车。
明霜昼还是婉拒了。
没空理会篱笆的惊叹,明霜昼此时蹙着眉头,毕竟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第一天上朝,没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无非就是几个大臣说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下面的人一个个像只鹌鹑一样低着头连喘气都不敢太用力。
而众人之上的郁棹在做什么呢?
郁棹懒懒散散倚靠在龙椅上,看不出一点威严正经的样子,目光穿过正在拌嘴的两位老臣,直直落在最后几排。
被盯着的正是明霜昼本人,大庭广众之下,其他人老老实实汇报,没人抬头去注意郁棹在做什么,也没人注意到角落的明霜昼。
明霜昼:汗流浃背。
只有他自己知道郁棹为什么一反常态,疑心他嘛。
果然,刚下朝,德胜公公就踱着步子来到他面前:“俞大人,陛下有请。”
刚进养心殿,明霜昼直接一个滑跪,跪在了郁棹面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面前人的所作所为,郁棹轻笑一声:“爱卿今日这是怎么了,坊间传言皇帝和状元郎如同高山流水,如此见外岂不是伤了百姓的心?”
明霜昼:?
哪来的谣言?简直匪夷所思细思极恐啊!
“臣第一日上朝,得以见的得我大承风范,心潮澎湃所以冒失了一点。”明霜昼继续打太极。
“嗯。起来吧。”
明霜昼心里哦哟一声,第三次私下拜访郁棹,终于能够得到一句平身了吗?
那赐座还会远吗?
只要活着就算是感化郁棹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明霜昼这下是真心潮澎湃了。
“爱卿第一天上朝,可有什么感受啊?”
龙椅上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温柔的可怕,让明霜昼觉得动魄惊心。
冷水瞬间从明霜昼头顶泼了下来,让他刚刚激起的澎湃被瞬间压制,重归平静。
“陛下,臣很好,不过臣有一事禀报。”
“哦?”郁棹踩着地面慢慢踱步到明霜昼面前,低下头直直看着明霜昼,某色暗沉,语气阴沉。
“爱卿请讲。”
明霜昼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此乃孙侍郎昨日送给臣的恭贺之礼,臣瞧着此物甚是贵重,特来献给皇上。”说完便低下头老老实实等待郁棹的回复。
郁棹目光深沉的看着眼前故作乖巧的人,之前派去监视明霜昼的暗卫昨晚已经把暗度玉佩的事情向他禀报了。
得知状元郎通敌的一瞬间郁棹是毫不意外的,毕竟此人身份从一开始就可疑,说不上什么隐藏的很好。
只是今日所举......
郁棹眼睛从上到下扫过状元郎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弃车保帅吗?已经知道暴露了所以自己来先表衷心吗?
明眼都看得出来的诡计,郁棹却还是想陪他玩一玩。
房梁上的暗卫早就准备就绪蓄势待发,就等郁棹一声令下,悄声悄息就能解决掉俞晓这条人命。
郁棹侧过身,漫不经心地挡住暗卫的视野,一只手向后摆了摆示意人退下。
明霜昼是不知道暗地里自己又躲过了一次致命危机,此时还低着头希望郁棹喜怒无常一点饶过他。
忽然,冰凉的触感出现在自己的下巴上。
明霜昼愕然被迫抬起头。
是郁棹的手。
暴君的指腹并不柔软,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宽厚的指节分明的手可以轻而易举遮盖住明霜昼的脸,同样也能轻松扭断他的脖子。
“陛、陛下......”
“此人想谋反,爱卿说该当如何啊?”
明霜昼咽了咽口水:“按照本朝律法,该当问斩。”
郁棹摇摇头,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万一他的他的字妻子儿女也是共犯怎么办?自然是要赶尽杀绝。”
“抄、家。”
这两个字从郁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明霜昼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或许他们家也会是这样的结局吗?
不,不会的。
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郁棹见明霜昼呆住,轻轻笑了笑:“既然是爱卿告奸,不如就由爱卿带领刑部亲自去抄家吧?”
“陛下?我......”明霜昼一时方寸大乱,连称臣都忘了,好在郁棹此时正饶有兴致的欣赏他的表情,并未注意。
“嗯?”
感受到郁棹语气里的威胁,明霜昼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是。”
“朕不逼你,后日之前,朕不想看见孙家任何一个人。”
-
暴君的话犹如梦魇一般还在耳边,明霜昼穿着里衣披着头发坐在院子里。
月亮的影子洒在井水里面,随着风吹过荡起一层一层的波澜。
院子里安静极了。
自从来到这这具身体之后,忙着适应,忙着科考,总之明霜昼尽自己可能的忙一点,仿佛这样就能够永远躲避现实。
可惜生活总会给他当头一棒,怕什么来什么,好巧不巧要死不死还要他亲自去抄别人的家,
虽然这事是他一手造成,但明霜昼依旧不愿看见那残忍的景象,甚至在今夜,不敢入眠。
他于心不安。
他怕自己一闭上眼睛,梦里又是哪那个熟悉的可怕的场景,怕一闭上眼睛,浮现出来的就是自己家人死不瞑目的样子。
明霜昼是个胆小鬼。
他害怕 。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平时有三哥带着上蹿下跳,就算祖父要责怪也有大哥和二姐包庇纵容。
背上全家人的性命,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这样的后果他不敢承受,也承受不起。
一夜无眠。
“大人,请吧。”刑部的人已经就位,满满当当站了小半街的人,个个腰间挎了把大刀,周围的百姓见着架势都躲在自己家里不敢出来,只露出双眼睛隔着窗户偷偷看。
明霜昼知道自己躲不掉,想要打消郁棹的念头此行他必须去。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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