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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替身

剑阁的规矩向来严苛,影卫,就应该像影子一样,随时随地的潜伏在暗处保护着主人。

可贺邢偏要反其道而行。

毕竟贺邢觉得,为了及时的治疗自己的心痛,还是把阿影放在明处吧,放在自己身边。

于是,他们因为“醉仙欢”而滚到床上的第四天,阿影就被贺邢揪出来,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哪里也不许去,贺邢去哪里他就得跟到哪里,一时之间,羡煞旁人。

这个旁人,指的正是旭荟。

旭荟这两日正巧奉了父亲之命,来剑阁邀请贺邢参加旭荟的订婚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旭荟心有不甘,心想着还要再见贺邢一面,他们一定要好好的谈一谈,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贺邢。

哪怕,哪怕贺邢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他。

可是!贺邢是旭荟从小就喜欢的人。

小时候,旭荟身体非常差,但是,那个时候恰恰是贺邢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旭荟记得,小时候自己总倚在药香弥漫的轩窗边,看贺邢在庭院练剑。

少年贺邢的衣袂翻飞如鹤,剑尖挑落的晨露能映出虹光,玄色劲装束出窄腰,剑锋挑落满树海棠。

意气风发,风流肆意。

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况且贺邢又拜入旭荟父亲门下,旭荟日日都可以看到贺邢练剑,冷峻却又惹眼。

有强大,又健康,让旭荟真羡慕,很喜欢,很想占为己有。

更何况,贺邢是剑阁的少阁主,只要贺邢站在旭荟身边,无数羡慕的目光都会往旭荟身上砸,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自卑和虚荣心。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邢哥哥,我心悦你。”

十五岁那年,剑阁,旭荟在夜色里桃树下拦住贺邢,企图献上一个吻。

却被对方用玄铁扇抵着肩膀推开。

贺邢那日的眼神,旭荟至今想起仍如芒在背。

“旭荟,”

少年贺邢的玄铁扇抵在旭荟肩头,力道不重,却冷得刺骨,

“别恶心我。”

贺邢嘴角噙着惯常的玩味笑意,说出口的话却淬了毒,

“我不好龙阳,也不喜欢操男人。”

如今武林民风开放,男男成亲亦有不少,但是终归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阴阳结合。

若是一些根基深厚的豪门世家,自然是不允许自家子孙断子绝孙的。

不喜欢男人。

贺邢不是说不喜欢男人吗!

旭荟他此次前来剑阁,表面是为送帖,实则是听闻了那个荒诞传闻——贺邢竟将个低贱影卫时刻带在身边,宠得没边。

更可笑的是,那影卫还生着与他三分相似的脸。

探子说,贺邢对一个低贱的影卫很是偏爱,无论如何都要带在身边,足以彰显宠爱。

这个影卫还长得与旭荟有几分相似,旭荟一时之间又是庆幸,又是嫉妒,又是愤怒。

庆幸贺邢终究是念旧的,庆幸这个影卫不过是自己的替身。

可是又不受控制地嫉妒、愤怒这个影卫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

今日,贺邢心情原是不错的。

清晨的镜湖笼罩着一层薄雾,朝阳将水面染成碎金。

贺邢斜倚在湖心亭的雕花栏杆上,手中鱼竿随意垂落,在平静的湖面点出一圈圈涟漪。

“接着。”

他突然将另一根鱼竿抛向身后的阿影。

玄衣影卫下意识接住,却发现光溜溜的鱼钩上什么饵料都没挂。

“我今日兴致好。”

贺邢用扇骨轻敲掌心,眼中闪着恶劣的光,“咱们比比,看谁的鱼多。”

他忽然凑近,呼吸喷在阿影耳畔,

“输了的人要答应赢家一个条件,不允许拒绝。”

阿影垂眸看着空荡荡的鱼钩,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阴影。

他安静地坐下,将鱼线投入水中,姿态端正得仿佛在完成什么重要任务。

日头渐高。

贺邢的鱼篓里不时传来扑腾声,而阿影的鱼线始终纹丝不动。偶尔有鱼儿游过,也只是好奇地碰了碰那枚空钩,又摆尾游走。

于是,贺邢懒洋洋地抛着鱼钩,他偏头瞥向身侧——阿影正捧着根空荡荡的鱼竿,发尾黑发被湖风吹得微乱。

让贺邢很想揉一揉。

他想什么自然是什么,当然也伸手做了,看着对方睫毛在光影里颤了颤。

又半个时辰过去,贺邢的鱼篓里活蹦乱跳着七八尾肥鱼,而阿影的篓子干净得能照出人影。

“看来胜负已分。”

不用再等了,贺邢扔下鱼竿。

他一把扣住阿影手腕,将人抵在朱漆栏杆上。

亭外是波光粼粼的湖水,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水中。

“主、主人……”

阿影被迫后仰,腰身弯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呃!”

可是,下一秒,贺邢的唇舌已经覆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贺邢的大拇指腹刮过喉结时,阿影浑身一颤,差点碰翻身后的鱼篓。

“喂,愿赌服输。”

贺邢咬着他耳垂低语,手指灵巧地挑开衣带,

“幕天席地,别有一番滋味,你说是也不是?”

亭栏硌在腰际时,阿影下意识攥紧了朱漆栏杆。

贺邢的吻带着龙涎香的侵略性,从耳垂一路碾到锁骨,最后叼住他喉结含糊,手指突然探入衣领。

“主人、别…嗯呃——”

阿影被揉得腰肢发软。

可是……幕天席地?!

怎么能幕天席地?

这里可是湖心亭,说不定时时刻刻都会有旁人路过!

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涟漪荡开处,

惊起一滩鸥鹭。

原本还在担心着,可是渐渐的阿影被吻得几乎室息,眼尾泛起一片湿红。

他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朱漆栏杆,身前却是贺邢滚烫的胸膛,就好像怎么逃也逃不开。

两人的呼吸交错间,阿影干裂的唇被反复碾磨,渗出一丝湿意和艳色。

只见贺邢眯着眼,拇指重重擦过那抹润色,声音低哑:

“怎么了,亲了这么多次,还是学不会换气?”

闻言,像是听到了一声质问,完全没有领会到这是在**,阿影的睫毛颤得厉害,喉结滚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主人……”

阿影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贺邢的衣袖,指节都泛了白,像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罢了,看来,是亲得不够。”

贺邢低笑一声,忽然扣住阿影的后颈,再次覆了上来。

这次的吻更加凶狠,几乎像是惩罚。

贺邢地舌尖撬开阿影不自觉紧张而紧咬的牙关,肆意掠夺,阿影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整个人都在细细地发抖。

阿影的唇被贺邢吮得发麻,呼吸彻底乱了节奏,眼前一阵阵发

黑。

被吻得几乎窒息,阿影眼尾泛起潮湿的红晕,胸腔剧烈起伏着,却不敢伸手推开。

实在是,贺邢的唇舌带着灼人的温度,将阿影的唇瓣碾磨得生疼,舌尖反反复复顶开齿关时,阿影颤抖着呜咽一声,喉结在对方掌下无助地滚动。

“唔…呃——主……”

眼见着完全是喘不过气了,贺邢低笑,松开了对方,拇指重重碾过阿影眼角,将那揉得艳红:

“笨死了,这么多次还学不会。”

阿影急促地喘息着,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唇间还残留着被肆虐过的酥麻。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影卫的规矩里,从没有教过该如何回应主人的亲吻。

贺邢稍稍退开,看着怀里人失神的模样,指腹摩挲着他红肿的唇瓣:

“下次再咬紧牙关,不让我进去……”

他俯身,在阿影耳边轻声道,

“那别怪我,晚上,我就一直撑着你的嘴,叫你再也闭不上嘴。”

湖风裹挟着水汽拂过,

阿影散落的发丝被汗水浸透,黏在绯红的颈侧,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而贺邢的指尖缠绕着几缕乌发,发尾有点干燥,贺邢决定给阿影好好的补补,大补。

“……”

阿影的唇瓣微微张开喘息,红肿的唇珠上还残留着被啃咬的痕迹。

贺邢指腹抚过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处的温度——像是被蜜糖浸透,连带着他的指尖都沾上了甜腥,连带着心尖都跟着发颤。

阿影到底会什么妖术?

真是奇了怪了。

实话实说,贺邢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之间实在是太近了,贺邢眯着眼,指腹摩挲着阿影泛红的唇角,难得觉得,此刻静谧得恰到好处。

其实,气氛原本不错,对吧?

贺邢也觉得气氛原本很好。

——若没有那一声刺耳的呼唤。

“邢哥哥!”

旭荟的声音划破湖面的宁静,带着压抑的哭腔与不甘。

他站在不远处十步开外的柳树下,,指尖死死攥着衣袖,眼眶通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正死死盯着贺邢扣在阿影腰间的手,那修长结实的五指正暧昧地陷入低贱影卫的玄色衣料里。

下一秒,贺邢眉头一皱,眼底的餍足瞬间化作不耐。

但他仍扣着阿影的腰,连头都懒得回,只冷冷道:

“旭荟,谁准你过来的?”

旭荟呼吸一滞,目光落在阿影被揉皱的衣领上,喉间发紧:“你、你们…我……”

“!”

阿影下意识想要退开,却被贺邢一把按回怀里。

朱漆的栏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阿影的腰肢几乎要折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又被贺邢的手垫着,没有直接压在硬邦邦的栏杆上。

“滚。”

被这样冒冒失失打扰了兴致,贺邢的声音比湖风还冷,毫不留情。

被心上人这么一轰,旭荟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精心修剪的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肉:

那个卑贱的影卫,那个不过是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替身,此刻竟敢如此放肆地依偎在贺邢怀中!

那影卫玄色衣袍凌乱地半敞着,露出影卫颈间斑驳的红痕,在阳光下刺目得令人作呕。

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上泛着潮红,眼尾还噙着未干的泪光,活脱脱一副狐媚惑主的模样!

贱人!贱人!

而贺邢——那个连旭荟多看一眼都要皱眉的、不近人情、桀骜不驯的贺邢,此刻竟纵容地揽着那影卫的腰肢,亲昵得仿佛在把玩什么珍品。

眼睛瞎了吗?!

“邢哥哥!”旭荟的声音尖利得破了音,“你知不知道怀里抱着的是个什么货色?一个下贱的、下贱的影卫——”

“你会后悔的…”

完全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旭荟的声音隐隐约约发抖,

“他不过是个赝品…他不过是我的替代品,对不对?”

一瞬间,湖风忽转凛冽,陡转直下,阿影在贺邢掌下的身躯猛地一颤。

他后背紧贴着朱漆栏杆,冷汗浸透里衣,在寒风中凝成一片的冰凉。

实不相瞒,旭荟的话像淬毒的银针,一根根钉进阿影骨缝里——

是啊,不过是个赝品。

一个趁着主人情毒发作时,不知廉耻,爬上主人床榻的替身。

阿影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那里还残留着洗不净的血腥气。

多少暗夜里的杀戮,多少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把这双手染得永远也擦不干净。

而旭公子……

阿影恍惚想起那年雪地。

十五岁。

旭荟裹着白狐裘站在廊下,连呵出的白气都带着矜贵的药香,因为身娇体贵故而被众人捧在掌心。

嫉妒?羡慕?

阿影只是很羡慕,旭公子从小就得到了主人的照顾。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浑身僵硬又在发抖。

“冷?”

贺邢忽然说。

阿影这才惊觉自己竟在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他慌乱地垂下眼睫,不敢让主人看见自己眼底的卑怯:

多可笑。

一柄杀人的凶器,居然也配自惭形秽。

“属、属下…”

话音未落,贺邢突然将他往怀里重重一按。

隔着衣料,阿影清晰地听见主人的心跳声。

那样近,近得让他想起几日前柴房里,自己是如何被这具胸膛压得喘不过气……

“别抖了,知道你脸皮薄,我们把他赶走,接着玩儿。”

贺邢的唇瓣紧贴着阿影的耳廓,灼热的吐息裹着压迫感,一字一句烙进肌肤。

他忽然低笑,犬齿不轻不重地磨了磨那泛红的耳尖,

“不过,脸皮这么薄,怎么当我的影卫?”

简直就是在**。

“邢哥哥!”旭公子咬牙。

“剑阁的守卫该换了,竟放任外人惊扰本座雅兴。”

贺邢冷淡又桀骜,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一样,谁都碰不得,碰一下都得被扎得满手血。

闻言,旭荟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精心准备的云纹锦靴踩进泥泞,昂贵的衣摆顿时沾满污渍:

“邢哥哥,我是奉父亲之命来……”

“不用再拿师傅当挡箭牌。”

“滚。”

这个字像柄出鞘的利剑,刹那间斩断旭荟的所有痴心妄想、未尽之言。

贺邢终于侧首,半张脸浸在阴影里,眼底的寒意让旭荟如坠冰窟:

“今日看在师傅面上,留你体面,若再有下次——”

“——休怪我不留情面。”

良心:贺邢,你好双标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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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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