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念微怔,笑容都显得僵硬了起来。
继续向下看,她就排在第二名,成绩却比他差了六分。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许多个声音都涌入她的脑海。
“除了数学,其他都被祝念霸榜了啊。”
“数学第一名是谁?怎么……是梁绍?”
“我怎么记得梁绍是那个喜欢乱玩的?”
“不会是抄的吧……”
……
祝念回头,似乎有些倒霉,第一眼就对上了某个人漫不经心的目光。
她低着头,越过人群,离开了展示墙。
她心里像是有一条汹涌着的江,在不断地翻滚着。
听起来像是矫情,但只差一科,就能拿到稳定的全年级第一,这是极其可惜的。
孟老师把人都一个个叫去了办公室,开始商量进步的规划。祝念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她没想到,梁绍会这么厉害。她一直以为,现在的他,成绩不会带来太大的威胁。现在看来,是她目光有些短浅。
而这次的成绩,也再次引来了舆论风波。
很多人都对祝念的成绩表示了认可,几科老师都轮流着表扬了祝念一次又一次。
与此同时,梁绍的数学成绩也成了风口浪尖。
他貌似很有数学天赋,不然不会考149的高分。要知道,老师总会硬生生在试卷里挑刺。也就是说,梁绍或许原本就是满分。
想到这里,祝念低着头,思考着那个人。
他真的很奇怪,明明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还要不学无术,打架抽烟呢?
她不理解。
很快来到周末,祝念知道父亲绝对会掐着时间等她回家。
没过多久,她便气喘吁吁地推开了门。
房子内多了一丝压抑的气息,物品似乎都变得干净了许多,到处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校服,保证自己看起来干干净净后,迈步走向客厅。
客厅有一个阿姨打扫卫生,是张姨。
张姨可以算是一个老面孔,在祝念心里的印象也最深。原本和其他一起来的外来务工者一样,话有些多,又爱啰嗦隔壁人家的闲事。
但张姨还算能见风使舵,察觉到她父亲的要求似乎很高,便很快改了过来。变化之大,让她印象深刻。
祝念放下了书包,将作业整整齐齐地拿出,去了书房写作业。
“明天早上七点,穿一套整洁点的,到时候去医院。”他的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祝念应下,刚要动笔,父亲却再次叫住她。
“考试结束,成绩下来了,年级第几?”
祝念低着头,回忆了一下:“第一,地区排名还没出来。”
他应了一声,没了后话。祝念用余光看见他离开,松了一口气,脑海中却总是浮现某个身影,挥之不去。
太多的烦心事堆在一起,导致她无法思考眼前复杂的题目。她索性拿出日记本,在上面写下今日的感受。
“今天过后就是春天了,学校里的花草树木似乎添了几株。成绩发布,我的数学第一被他抢了。”
她转着笔,思索着什么,在“他”字下随意划了一条线,补充上“梁绍”二字。
虽然现在对他的名字和长相已经很熟悉,但她内心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再忘记他。
翌日清晨。
云陵市比其他地区更先迎来春天,太阳有了些金黄的颜色,也增添了几分暖意。
祝念瞬间从梦中惊醒,看了看四周,找到闹钟看见时间还早,才缓缓坐回床上。
半晌,她去衣柜翻找着,才挑出来一件看起来简单整洁的白色衣服。
七点钟,她和父亲准时地驱车前往医院。她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向后移动的风景,不久就到了。
市立医院是云陵市最大的医院,各方面都称得上是顶级。
他父亲是享名中外的外科医生,医院里的人都敬重他。祝念小心地跟在他身后,坐着电梯上楼。
电梯里放着模糊的《致爱丽丝》,旋律婉转,祝念却觉得不太舒服。
父亲工作的办公室很宽敞,在同一个办公室的大多都有些老成的感觉,年纪都算大。但父亲看起来却像定格在三十多岁。
她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座旁边,看着电脑前的闹钟,早上七点三十分。
旁边还有一个名牌,字迹秀气,工工整整地写着“祝修文”三个字。
“祝医生,带小千金过来了啊?”有个阿姨笑着看向祝念,眼中全然是亲和力。
祝修文微笑着点头:“方便我看着,好让我放心。”又看向低头写着作业的祝念,“好好写作业,有事就过来找我。”
祝念嗯了一声,低着头,等到祝修文离开后,她才缓缓抬头。
市立医院一直给人压抑的感觉,但医生的办公室却并不是如此。环顾四周,大多人都将自己的办公室布置上了一些可爱的小挂件,或者温馨的小物件……
不过,祝修文的工作位的确是与众不同的空旷。一个闹钟,电脑,和眼镜盒,便是所有的物品了。祝念发了一会儿呆,却听见有人叫自己。
“你是祝医生的女儿呀?”旁边的医生笑着问她,祝念点头,那医生便继续道:“长得很好看啊,很像祝医生。”
另一个人笑着:“什么啊,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估计随她妈妈吧,那其他的倒的确挺像祝医生。”
她垂着眸子,对这几个热情的招呼有些不太适应,几个医生也不恼,继续问她:“成绩怎么样啊?”
“还算可以。”她说,几个医生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她,便回了自己工位。
早晨的天气不太好,天变得越来越灰,整个城市都雾蒙蒙的一片。但天气不热,室内不需要空调可以流动的气流,一样让人觉得舒服。
祝念写字的速度快,题目对于她来说也简单,很快就做了个大概。唯一一道物理题,她没法解。
她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祝修文的脸色似乎一直都很好,而且最近成绩不错……想着,她拿起练习纸和笔,走向门外。
医院的走廊很长,本身的占地面积又大。对于刚来这边的人,一般都会不满于这边的弯弯绕绕。
但祝念来了很多次,虽然每次都有些不太好的经历,不过至少把路给记熟了。
祝修文现在或许是在问诊,现在又很快就要到午间休息时间,她想着,在门口待一会儿,等他出来就可以。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蓝色砖块,朝熟悉的问诊室走去,却不见身影。
“找祝医生吗?”护士认出了她,关切道,“祝医生在住院部和患者家属谈话。”
她感觉腿有些酸,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朝楼上走去。
然而,刚走到楼梯间,她便从消防门外听见了走廊上父亲的声音……更多的是一些陌生的中年人的。
“你不是很出名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治不好?”
“该不会让我们白付钱吧?现在庸医的案例很多,你要怎么让我们放心?”
“这个药真的有用吗?为什么我儿子会这么疼?”
……
一波接着一波的质问,祝念只是听着,也感到万分窒息。
她轻轻靠近消防门,听着门外的对话。
祝修文很耐心地向他们解释,每个患者的治疗周期不同,他不会违背自己的医德,每种药都有副作用等等……
然而那些患者的家属丝毫不听,依旧步步紧逼。
他们不像是要让他治好儿女的病,更像是要索了他的命。
她一边听着,一边紧紧攥着手中的练习纸,上面的文字却像是漂浮起来一般,让她看不清。
这几年来,医患关系一直紧张,大多医生都会受到不少的威胁。
祝修文与患者们的家属周旋许久,差不多都要过了饭点,那些家属们才离开。
她依旧停在原地,忽然间,背后的门被推开,她撞上了那个略带阴鸷的目光。
“……在这里干嘛?”祝修文的语气依旧柔和,却让人觉得有些瘆人。
祝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偷听了父亲的谈话,顿时心里慌乱:“我刚来的,准备找你吃饭……”
“说谎。”他毫不犹豫地拆穿,祝念快要哭了。祝修文发火的时候依旧保持着沉着冷静,然而这确实最可怕的。
“我……”她强忍着眼泪,“我错了,爸爸。”
父女两人僵持许久,最终还是祝修文微微一笑:“爸爸怎么会怪你呢?”
祝念低着头,并未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便从余光看见父亲走下楼梯,她才跟上去。
两个人是去医院的食堂吃饭的,这边的菜几乎没有油炸食品,清一色的素菜,炒肉,健康得很。
她点了一荤一素,和祝修文一起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对面,似乎方才没有任何的矛盾。
但她能感受出来,祝修文的脾气好不到哪里去,似乎又要随时就爆发。
果不其然,刚吃了几口,便听见祝修文开口:“这次数学出问题了。”
她浑身一颤,忙不迭地应了声:“嗯。”
“那个考过你的人是谁?”
“其他班的。”
“我问你是谁。”
祝念抿了抿唇,眼前的饭菜似乎都让她感到反胃。
“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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