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游医这人,确实是有点子话疗的能耐在身上的。
被堵得欲言又止、又不得不承认确实诡异地有被安慰到之后,新认识的璃月老乡更想先自己一个人静静。
新摊子人气寥寥,这一整个上午,哈达察布接诊的患者也不过只手可数,一直到下午,等来了一副了却心头一桩大事、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迪希雅。
迪希雅不是一个人来的。
“好心的医生您好,我是镀金旅团的瑞贝卡,这是我爱人达乌德,此番前来,是为了感谢您对我们大姐头施以援手的义举。”
和迪希雅一同前来的,是一对外表看起来就很火辣的夫妻。
哈达察布微笑着冲主动向他问好的女人点了点头:“举手之劳,其实这一路上更多的还是迪希雅照顾我,是我该感谢她才对。”
“诶,我说你啊,是不是太见外了?”
没等瑞贝卡说什么,迪希雅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都是一起遭过罪的关系了,再这么客气,可是会叫人难做的。”
狮子懒洋洋地踱两步道:“都说‘熟人好办事’,呃,话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意会一下,总之,你也不想以后到哪想做什么,把自己认识的人挨个想一遍,都找不出哪怕一个不生分的人吧?”
在狮女王这里,“交浅言深”这个规则绝不适用于她认可的人,哪怕对方尚且认为他们“交浅”。
游医欲言又止。
原本他是想说也不是不行——毕竟他跟别人生分的时候海了去了。对七天神像而言,没有熟人才是常态。
但他很快想到了一种情况,类比一下就是旅行者去了别的提瓦特,残血找了个七天神像,结果发现七天神像没开回血。
没有谁会喜欢这种要访问某个地址却没有访问权限的处境。
现实的需要能让人从善如流,尽管他不是人:“所以?迪希雅是想请客吗?”
“那肯定不止了!”
一直在瑞贝卡身后的达乌德翘了翘胡子,乐呵呵地上前,把一卷书册样的文件放在桌案上,朝哈达察布推了推:“一会儿天晚了收摊,咱们几个一块去喝点儿吧,就你说的,迪希雅请客!
可惜据点里实在找不出什么好东西。这套房产是我们旅团大家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相比大姐头的生命和您的勇敢仗义,这点谢礼实在不算什么,还请您收下吧!”
哈达察布翻开了羊皮纸。
这份契约,与其说是代表一套房产的所有权,更确切地说,其实是一份地契,它距离交付一处居所到他手里,只剩下一个他的亲笔签名和一个指模。
而且,书写契约内容的纸张,背景纹路是熟悉的天平岩心纹。
收到厚礼的游医没来由地联想到一个好像没什么联系的信息。
岩之神、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是贵金之神,有财富之神的别号,他能够给出有这方面效力的祝福。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作为契约之神,他对契约、至少对这种相对严谨的明文契约,也有着相似的权限——不仅仅是对盐神信徒背离约定时看似惩戒而非惩罚的敲打?
这甚至可以解释璃月这种政商合一的体制因何得以长久存续。
啧,嘴上说着在度假,好像是在尘世闲游,实际上根本啥都没放手——只能说钟离先生在高维世界的该溜子标签真的害人不浅。
游医有了个想法。
在三个须弥人的旁观下,他信笔在属于地主的位置上签下了“钟离”二字。
“原来你叫钟离啊!”
——可以理解,毕竟他说大实话的时候这人根本没信,或者说,正常人都不会信。
游医立刻开口纠正道:“‘钟离’此名所指的是我的一位有缘人,而非是此身。”
“钟离先生有许多名号,此名乃其于度假期间所用之称。至于为何是钟离先生……我只是觉得你们会合得来。”
哪怕你们并非璃月人——有些人被欣赏被亲近,理当无关国籍和信仰。
就冲对方会因他顺路捞了下迪希雅就带着这份厚礼上门致谢的行事,足见其重情仗义,而且妥妥的人精。
和这种人成为朋友绝对是一大幸运。
他摸了摸迅速干透的笔迹。
距离这份契约生效落实,就差一个钟离本人的指模。
“哈哈……虽然我们不曾见过您说的那位钟离先生,但能让您这样认为,我们就姑且厚着脸皮隔空认识下这位嗯,‘有缘人’好了。”
“可人家都不认识咱……?”
“笨,这是人家介绍朋友呢,”瑞贝卡肘了自家只是看起来机灵的丈夫一下,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朋友把朋友的朋友介绍给咱了,那就相当于也是咱的朋友了。”
是一个讲究人可能会觉得是歪理,但又能该死的让人心里舒坦的解读呢。
迪希雅暗自松了口气。
她和瑞贝卡都没有去提他们至今仍不知道游医的真名。
至少对佣兵来说,与之相处极是投缘却不知名姓,并非什么值得惦记的问题。
前一天还在同一家酒馆里喝高了一起吹牛的此前互相不认识的人,可能隔天就要为了各自的雇主你死我活。
如果对方拒绝回答,那就不要好奇,更不要深究。
人总有不想为人所知的东西,不论是名字、代号,亦或是过往、见闻。
打破砂锅问到底,从来不是美德。
他们又不是风纪官,如非必要,保持现状继续做朋友,这就可以了。
人家甚至能在一开始就同他们就署名一事解释明白,而非将错就错糊弄过去,足见诚意。
“既然你收下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这处房产?”迪希雅打量了一下这处和上午时相比基本没有变化的摊位,意味明确得很。
没什么人光顾啊。
很正常,毕竟维摩庄是须弥公认的疗养圣地,医疗市场早就饱和了,你个新来的大夫营业第一天,又明显是个外国人的长相。
有更熟悉也靠谱的本地医护,消费者凭啥选你个能力不详的给人家看病调养?
但这次游医拒绝了佣兵们的邀请,“现在尚是工作时间,”他指了指自己摊位的招牌,只见“营业时间:巳、午、未、申时(9:00-17:00)”,“契约既立,不可疏忽,要叫诸位见谅了。”
朝九晚五,属于很多非蒙德人羡慕的工作时间了。
从璃月人口中说出的“契约”一词,总是同磐岩一般,有着特别份量的。
“好吧,”迪希雅也不强求,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五天后呼玛依家的货船要进城去,要不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吧?”
这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接下来要跟的船就是呼玛依家旗下的一艘定时往返的货船。
这的确是游医关心的事。
在离开桓那兰那之前,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会为了去须弥城看看而一路绕到维摩庄。
“那便有劳了,公平起见,我可以作为医者同行。”
虽说有很多病不能靠回血来解决,但回血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这也是他理直气壮有恃无恐打着游医的招牌的底气。
回血 消buff的优势,和他同行了好些日子的迪希雅深有体会。
“太好了,不过虽说货船上会准备足够的食水,但终究条件有限,过来人还是建议在上船之前多准备准备,让自己在船上能舒坦点儿。”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点担忧没有讲出来。
谁知道这条水路上还会不会有什么异变呢?
纵贯雨林的河道再宽阔丰沛,终究也不是广袤的大海,就算是碰到什么突发情况,有着经验丰富的船员和老练的原神在的大船,要想靠岸停泊,也比在海上要容易很多。
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需要一些冗余的补给以应付与意外周旋这段时间的消耗。
尤其是在显然会有更多意外的如今。
游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接下来四天的营业时间,我都在这里出摊。”
七天神像是饿不死的,食水于他并非刚需,有着默认外观的他也不担心清洁问题,他可以安心等他们收拾好再一同启程。
不过,他的回应听到对方的耳中,却被理解为“我会在非营业时间处理你说的事”。
——所以五天之后,面对神清气爽但两手空空的随行医者,众人也只当他的家当都被收纳在神之眼中,而没有想过这家伙其实啥都没带的可能。
河道的风浪并不明显。
船只驶离阿陀河谷的过程很平稳,和其他在这一天离庄的船没有什么不同,和往日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状态是和以往不一样的。
经常直面大自然的铁血强硬,无论是佣兵还是水手,都不会指望一个明显在变得更坏的世界大发慈悲。
他们都是习惯了把每一天当成生命最后一天来过的人。
如果他们呼吸到了第二天的空气,那不是他们战胜了命运,而是吃人的世界并没有选择他们作为上一口吃掉的点心。
船长易卜拉欣熟练地指挥着这艘船避开沿途的树井、暗礁、湍流、漩涡、乃至鳄鱼们的栖息地和繁殖区。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船应该在哪儿。
周围渐渐地升起了雾。
这并不奇怪,河道上本来就是经常雾气氤氲的地方。
之前从须弥城方向过来进入维摩庄的人也有提到起雾的情况,他们也了解到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不偏航,他们可以穿过雾气。
当然,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人很难按照教科书来生病,突发情况也一样。
雾气逐渐浓了起来。
坚持根据实际的水情调整,朝一个固定的方向前进,在这种情况下,难度明显上升了。
多种仪表出现了指示的冲突。
“看来是地脉异常。”
二副在有条不紊地排查错误的指标,淡淡地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像这样元素力和地脉异常的环境并不罕见,但对一些厉害的原神而言可以轻易应付过去的情况,对普通人而言依旧足以让他们如临大敌。
他不仅要更仔细地去辨别船只的前进方向是否跑偏,还要扛住内心深处另一种本能的怂恿。
想要在视线中找到某种能够作为参照的东西——而毋庸置疑,对正在航行的人类而言,最方便、最习惯、也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参照物,当然是大地。
而他的视线里,目之所及,俱是一片蒸腾着的白茫茫。
一时间,除了船只正立锥的这块细腻地浮动着水力的液面,他们没有其他可以凭依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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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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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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