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燕决明刚踏入城门,就见长街人头攒动。十来个身穿铁甲的士兵们手持通缉令,将他昨夜歇脚的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板正躬身向着一旁的统领急切解释,目光在人群中慌乱扫过,最终定格在他身上,眼睛一亮。
“长官!是那个!是那个!昨日和沈仙君他们一起来的!”
“哦?”
那人闻言转头,目光立刻锁定了站在人堆里格外醒目的燕决明。
他瞥了一眼手中的画像,比对后点头,藏在不远处的暗探瞬间暴起,一左一右将燕决明牢牢制住。
“元兄!”
一道清朗的声音自人墙边传来,沈清见燕决明被扣下,连忙推开人群上前。
赵青被他这一喊吸引了注意,在看清对方的脸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赵统领为何抓人?”
沈清快步上前,赵青不情不愿地略一颔首,语气敷衍:“昨夜又有孩童失踪。凌霄宗长老排查可疑人员,有士兵报此人进城时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特地前来请回去问话。”
沈清眉头紧蹙,对着面前看似客气的赵青道:“这位师兄是和我来查榕城一案的,况且他昨夜与我在一起,绝无可能作案。”
燕决明站在一旁思忖——关于那神秘的探春阁。
他与外界断联十年,这类势力的情报还是周长老他们更了解,想找关于元叙白的线索,还得搭着沈清这条梯子联系上周玄才行。
但眼下这般情况,若是真去了那边,难免不会被熟悉气息的修士认出。
他站在原地,看似是配合着士兵乖乖被押解,神识却已经沉入储物戒,不消片刻,一张高阶化形符便落入掌心。
此物还是燕决明参加上一届试剑会所得,有化形易容,隐匿气息之功效,虽然功效只有短短三日,威力却不容小觑。
在符箓的保护下,别说周长老,就是从小将其带大的李明也认不出他来。
赵青哪管这些,他本就看这些所谓仙门出身的修士不爽,况且此次通缉令乃是凌霄宗长老所下,别说是沈清区区一个首席,就是他师尊亲至,也留燕决明不得。
“在下还要回去复命,沈仙君若是还有疑问,不妨去问周长老。”
他丢下这句话,也没看沈清什么反应,押着燕决明就往城主府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沈清攥紧了手,腰间玉简灵光一闪,他伸手握住,下一刻却脸色骤变,化为一抹流光朝着郊外而去。
城主府内,早已得到消息的仙盟长老和周玄围坐一桌,听闻人已带到,周玄轻拂衣袖,淡然道:“带进来。”
“进去!”
燕决明的斗笠被掀下,露出那张伤疤纵横的脸。
在场之人神色微变,唯有周玄面不改色,神识在对面的青年身上一扫而过,意外捕捉到一丝微弱却有些熟悉的气息。
他心中一震,凝神再看,那抹气息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台下的燕决明低着头,掌心灵光消散,融入空气当中。
“台下何人?”
“散修,元初。”
周玄目光如炬,自上而下扫视着他,敲了敲扶手道:“出身,年岁,为何来北城?”
燕决明垂首盯着地面,声音沙哑:“在下乃一介散修,自中州而来,来北城是为了寻访故人。”
“故人?”
周玄眉头皱起,不知为何,堂下这人总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思忖片刻,继续追问:“你那故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故人…名裴令窈,家住清溪镇,是恩人之孙,前不久失踪,鄙人追着线索来到此处。”
“咔——”
周玄猛然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你的恩人,可是李明李师兄?”
燕决明抬起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讶异,疑惑道:“这位长老认识他?”
周玄顾不得其它,上前两步,目光如炬般盯着面前的青年。
“李师兄在哪?”
“……”
燕决明手指微微蜷起,指尖不自觉摩挲两下。
周长老并不知道李叔在哪?
怎么可能?
自己当时只顾着找线索,如今想来,李叔修为十不存一,就算是自己下山,宗门也定然会派人看护照顾,怎么会让他一个人住在那破屋里?
但现在并不能告诉周长老。
宗门对自己态度尚且未知,况且眼下知晓并且愿意告诉自己十年前真相的,怕是只有李叔一人。
若是宗门将他带回去,这条线索就彻底断干净了。
燕决明心中抱歉,眸光一转,轻声道:“恩公是主动来找在下的,我并不知道他现居何处。”
周玄站在他面前,像是在考虑这话中的真假,燕决明任他打量,心中却将他这奇怪的态度暗暗记下。
当年之事,牵扯的恐怕不止师尊之死这么简单。
“周长老!”
屋内一静,沈清猛地推开房门,手中还握着一块燕决明再眼熟不过的令牌。
他掌心沾着未干的血迹,将写着探春阁三字的那一面举到众人面前,声音颤抖:“这是从失踪孩童身上找到的,是幽冥渊!”
在坐几人脸色忽然一变,不约而同地想到那个弑师出名的魔头。
玄天道君,元叙白。
燕决明看着他手中的令牌,瞳孔收紧,这块令牌虽然颜色花纹与长明剑旁边那块一模一样,可上面的字,却全然不同。
为何会这样,莫非只有自己收到的那块是出自他之手。
他的指尖下意识抚上储物戒,心绪纷乱。
带走长明剑,故意留下这块令牌。
既然他出关之事元叙白已经知晓,那为何……不来找他这个“同谋”呢。
幽冥渊深处,魔气缭绕。
追魂夺魄恭敬地将装着长明剑的剑匣置于地面,低声禀报:“主上,剑已到手。”
座上的青年半阖着眸,闻言缓缓抬眼瞥向二人,声音听不清喜怒。
“剑?人呢。”
追魂扫了一眼旁边傻愣的夺魄,连忙跪下道:“禀主上!都是夺魄行动迟缓,所以才……”
话音未落,面前的剑匣骤然化为了齑粉,独留被封印的长明剑孤零零躺在地上。
元叙白轻轻勾手,一缕魔气缠住剑柄将它送到了面前,他指尖抚摸着剑身,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但很快又被汹涌的怨恨所代替。
“剑?”
他声音陡然拔高,魔气在大殿内震荡。
“我要剑有何用?去找!去把他带回来!”
突如其来的暴怒让追魂夺魄心头一凛,见主上心魔再度发作,二人连声应下,匆忙退出了大殿。
里面只余下元叙白一人,他看着眼前的长明剑,指尖亮起一点黑色光芒,眼看就要点在剑身上。
本命剑与剑主直接有剑契,若是本命剑毁,想必师兄一定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微颤的灵剑,手却停在了原地。
“为何留念,他背叛了你,就应该毁了这把破剑,让他好好吃点苦头!”
心魔在旁边叫嚣,元叙白攥紧了手,周身魔气不停翻涌,反应着主人内心的动荡。
忽然,一抹暗红掠过他的视野,元叙白动作一顿,目光在它身上停滞。
那是一节剑穗。
编的并不好看,接口处歪歪扭扭颜色也在日晒雨淋中褪去光泽,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不该保留的物件。
他凝视着它,耳旁心魔的声音渐渐远去,视野中只留下那虽然旧,保存却依旧完好的剑穗。
“师兄既然收了我的,以后就不能要别人的剑穗了。”
“那若是它旧了坏了,你还要给我重新做一个?”
“重新做!我……我要给师兄做一辈子的剑穗!”
指尖光芒骤然熄灭,元叙白伸手握住剑柄,将其随意地丢到了角落里。
良久,他才缓缓坐下,似是疲惫到了极点,缓缓吐出一口气,阖上双眸。
大殿内只留下他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和那似有若无的呢喃。
“……师兄。”
追魂夺魄二人出了大殿,立刻有侍从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追魂大人,夺魄大人。探春阁那边送来了新一期的单子,说是近来得了不少宝物准备拍卖,请主上过目。”
“知道了,下去吧。”
追魂接过单子随意扫了一眼,目光停在角落那处不起眼的黑色小字上。
【千年静心花,因保存不当,药性挥发太过,药效十不存一。】
“静心花……可以一试。”
夺魄看着那侍从远去的背影,像是终于回过神,有些疑惑:“那什么花,既然对主上有益,为何不直接抢回来?”
追魂直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当什么地方都是你们妖域?探春阁本就不是我们的地界,况且螭炎那边巴不得主上出事,若是被他知道。不说那几个还蠢蠢欲动的分坛,就算是总坛里……”
他话音一顿,随后没好气道:“总之,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我先去把这件事禀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少拖我后腿。”
他重新回到大殿内,将有关静心花的事如实禀报,元叙白目光停在那张纸上,淡然道:“什么时候?”
夺魄见他有反应,欣喜万分地开口:“就在三日后,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罢便起身离开。
元叙白看着那张清单,目光在炉鼎那一块停留片刻,露出些许厌恶之色,火焰燃起,不过须臾便将其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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