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揉着眼睛摸出手机，才六点半。
窗外天刚蒙蒙亮，灰蓝色的光透进窗帘缝隙。
她穿着拖鞋蹭到厨房门口，正看见沈叙系着那条深灰色的围裙，背对着她，一手拿着筷子，快速搅打着碗里的蛋液。
灶台上的小锅里，白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热气，米香混着水汽弥漫开来。
“怎么起这么早？”
林薇薇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
沈叙没回头，注意力还在手里的碗：“醒了就起了。粥快好了，煎个蛋就能吃。”
他动作利索，热锅刷油，倒入蛋液。
刺啦一声，金黄的蛋液在锅里迅速膨胀定型，边缘焦脆，中心还嫩着的时候，他手腕一翻，利落地铲出来，正好扣在两只已经盛好粥的碗旁边。
林薇薇看着那完美得像个标准模板的煎蛋，再看看自己那双只会煮泡面还偶尔翻车的手，由衷感叹：“你这手艺…不当程序员开个早餐店也能火。”
沈叙把锅放进水池，打开水龙头冲了冲，闻言侧过脸瞥她一眼：“成本太高，不划算。”
“啥成本？”
“时间成本。”他擦干手，解开围裙，“端出去吃饭。”
餐桌上，两人面对面坐着喝粥。
白粥熬得火候正好，米粒开花，黏稠适度。
煎蛋边缘酥脆，蛋黄是恰到好处的溏心。
林薇薇吹着热气，小口小口地喝，感觉一夜辗转反侧带来的那点疲惫都被熨帖妥当了。
她偷偷抬眼瞄对面。
沈叙吃相一如既往的安静斯文，仿佛早上六点半起来熬粥煎蛋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想起昨晚自己晕乎乎答应今天一早就要回复GWB，心里那点不真实感又冒了点头。
“那个…”她放下勺子，“我现在就给徐蕾发消息？”
“嗯。”沈叙头也没抬，“发完好好吃饭。”
林薇薇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点开徐蕾的对话框。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噼里啪啦打字，打完又删，删了又重写，反复几次，最后心一横，发了出去。
「徐经理您好，我是林薇薇。非常感谢您的认可和邀请，我对GWB的孵化计划非常感兴趣，期待能有机会进一步沟通。您看周三下午方便吗？」
发送成功！
她立刻把手机屏幕扣在桌上，好像多看一眼就会爆炸似的，然后捧起碗猛喝了一大口粥，结果被烫得直吐舌头。
沈叙递过来一张纸巾，语气没什么波澜：“急什么。”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林薇薇像被烫到一样抓起来看。
徐蕾回复得依然很快：「太好了林学妹！周三下午三点可以吗？我们线上会议详聊。稍后我把会议链接和需要提前准备的资料清单发您邮箱。」
成了！真的约上了！
林薇薇看着那行字，感觉心跳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加速，咚咚咚地敲着肋骨。她把手机屏幕转向沈叙，眼睛亮得惊人：“她回了！周三下午三点！”
沈叙扫了一眼屏幕，点点头，把自己碗里那个煎蛋的溏心部分用勺子完整地挖出来，很自然地放进她碗里。
“吃饭。”
上午到了公司，林薇薇感觉自己像上了发条。
工作效率奇高，平时要磨蹭半天的代码今天敲得飞快，就像GWB这事儿给她加了个正面Buff。
午休时，她没跟小悠她们去食堂，一个人躲在茶水间，捧着手机反复看徐蕾发来的资料清单和要求，嘴里念念有词。
小悠咬着酸奶吸管溜达进来，撞见她这副样子，凑过来八卦：“嘛呢薇薇？魂不守舍的，跟网恋了似的。”
“去你的，”林薇薇笑着推她一把，“正经事。”
“啥正经事比吃饭还重要？沈经理又给你开小灶了？”
“不是…”林薇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就…有个游戏平台，好像对我之前瞎做的那个小东西有点兴趣，约了聊聊。”
“游戏平台？”小悠眼睛瞪圆了，“行啊你！深藏不露啊！哪个平台？靠谱吗？”
“应该…挺靠谱的吧。”
林薇薇含糊道，没敢直接说GWB，怕吓着小悠，也怕万一不成，回头丢人丢大了。
“可以啊薇薇！”
小悠用力拍了她肩膀一下，“苟富贵勿相忘！以后你成了著名游戏制作人，记得给我留个内测号！”
被小悠这么一闹腾，林薇薇心里那点紧张反而散了些。
对啊，成不成另说，至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下午，她抽空把《星轨》Demo的最新版和乱七八糟的设计笔记打包发给了沈叙。
邮件发出去没多久，内部通讯软件上沈叙的头像就跳了起来。
沈叙：「收到。晚上回去看。」
林薇薇：「嗯嗯！麻烦沈师兄了！【跪谢.jpg】」
沈叙：「专心干活。」
林薇薇吐吐舌头，关掉对话框，重新扎进了代码里。
下班回到家，沈叙似乎比平时回来得稍晚一些。
进门时，手里除了电脑包，还拎着一个印着某某书屋Logo的纸袋。
“给你。”
他把纸袋递给她。
林薇薇接过来一看，里面是几本厚厚的书：《独立游戏设计指南》、《情感化交互》、《视觉叙事艺术》，还有一盒看起来挺贵的润喉糖。
“这…”
“随便翻翻，有点概念，跟人聊的时候不至于被问住。”沈叙换着鞋，语气随意得像只是顺手买了点水果，“糖是顺便买的，秋天干燥。”
林薇薇抱着那摞沉甸甸的书，看着那盒润喉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又暖又涨。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屋里走：“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啊？”
“午休抽空去了趟书店。”他脱下外套挂好，走向书房，“你先自己看，我处理点东西。”
书房门轻轻关上。
林薇薇站在客厅里，翻着怀里崭新的书页，油墨味很好闻。
她剥了一颗润喉糖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瞬间蔓延开，清清爽爽，一直甜到了心底。
她知道，门后面，他肯定已经开始看她那堆幼稚的Demo和笔记了。
有他在前面挡着，好像那条通往梦想的路，看起来也没那么荆棘遍布了。
她抱起书和电脑，窝进沙发里，也认真地看了起来。
夜渐渐深了，客厅里亮着一盏落地灯，只剩下书页翻动和键盘敲击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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