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向雪是个逻辑十分清晰的女人,她火速向段辛甘列举了居遥的罪证。
“第一,此人擅坐龙椅,虽有辛哥儿作保,也其心可诛。”
“第二,居遥对宫闱之事如此清楚,实在令人惊心。”
“第三,我……”
“我家中上有老下有鸟,恳请娘娘饶小的一命啊呜呜呜!”居遥再也听不下去,他扑倒在地,声泪俱下。
段向雪沉默片刻,似是有些无语:“本宫有说让你死吗?”
居遥收起演技,谨慎地看了段向雪一眼。
段向雪忍俊不禁:“辛哥儿替你求情,你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本宫若是赐死你,反倒成了罪人。”
居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问道:“那娘娘方才所说的‘断不可留’是什么意思?”
“稍等,”段向雪转头看向段辛甘,“辛哥儿,昨夜有大臣联合上谏,控诉了先帝的桩桩罪行。陛下有意让你调查此事。居遥与先帝关系如何尚不得知。所以,他留在你这里不合适。”
居遥余光找了栾襄半天,生怕他一生气就折腾段向雪。
幸好,居遥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发生……唯有一片竹叶顺着段辛甘的视线飘落。
段辛甘顿时灵光乍现:“先帝曾赐予臣一处阁楼,阁楼空置已久,不如先让居遥在那处待着,来日再做打算?”
段向雪点了头。
居遥谢完恩,忽觉不对。
这里面怎么好像还是有那狗暴君的事儿呢?
“本宫会命人看着你。居遥,活罪难逃。”段向雪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先帝……阁楼?”居遥疑惑地挠了挠头。
某先帝突然出声:“先生。”
居遥猛然扭头,空中飞来只冒着热气的包子。他恰好张嘴一接,这才反应过来,往门外跑了两步:“段大银,包纸!”
门已再次落了锁。
恍惚之间,居遥听见段向雪嘀咕的声音:“辛哥儿,他怎么怕成这样?本宫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居遥知道段辛甘今日是没这个口福了,他坐在台阶上啃了两口包子,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余光忽而扫到立在一旁的栾襄,这才问道:“陛下吃吗?”
栾襄黑着脸飘走了。
“怎么生气了?”居遥早就将先前给栾襄下厨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见状拍了下大腿,“对了,鬼是不能吃东西的吧?”
*
次日,居遥被五花大绑送入城外阁楼。
这阁楼建在竹林之间,每每夏风拂过,翠叶便簌簌而动,带来一阵恰到好处的凉意。
如果这阁楼没被数十个侍卫围住的话,的确能称得上清雅静谧。
“唉。”
居遥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刚好扑在床上。
梆硬。
“唉。”
居遥揉了揉心口,第n次想念自家的席梦思床垫。
想也没用,如今连系统都罢工了,他实在是没盼头啊,没盼头!
居遥刚要叹第三口气的时候,被栾襄打断了:“行了,你唉得朕心烦。”
居遥抬眼:你心烦?我还心烦呢!
可居遥面对栾襄时不免心虚,他忍耐道:“陛下,您来去自如,为何要一直跟着臣,困在这方寸之地呢?”
“竹阁并非方寸之地,”栾襄垂眸望了眼楼下侍卫,“先生可知,当年朕为何将此地赐予段辛甘?”
居遥眼睛一亮,从床上窜了起来:“难不成这儿有前人留下的锦囊妙计,可助臣摆脱困境?”
栾襄摇头。
居遥想了想:“这儿有神兵利刃?您的私兵?”
栾襄摇头。
居遥不死心,趴在地上大敲特敲:“不会是有地道吧?”
“先生真有活力,”栾襄轻笑一声,“竹阁往南三里是文观行的地盘。竹阁很安全,朕要他来见你。”
文观行是栾襄心腹,太医之首。
从狱中到段府,再从段府辗转至竹阁,居遥折腾半天,最终竟是给栾襄做了嫁衣。
这下居遥彻底确定了,栾襄就是在玩他!
栾襄对着居遥耳畔轻轻吹了口冷气:“朕知道先生在想什么,但如今你能联系上的人只有文观行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嗯?”
怪不得栾襄一直不让居遥和别人说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居遥咬牙切齿:“陛下,那么臣要怎么才能联系上文观行呢?”
栾襄从自己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只冕冠,他拍了拍手,一只白鸽从冕冠里飞了出来。
居遥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魔术师?
……
是夜,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掀开竹阁屋顶的瓦片,跳上了居遥的床。
俊美的高瘦男人头上顶着一只咕咕叫的白鸽,他先是抬起手捏住了鸽子的嘴,随即瞪着眼在屋内左看右看:“你怎么会有陛下的鸽子?陛下?陛下在哪里?”
居遥来不及惋惜自己报废的褥子了,他瞠目结舌:文观行不是太医吗?怎么会轻功啊?!
文观行抓着居遥的双肩:“说话啊,这鸽子是你放过来的吗?陛下在哪儿?”
居遥被文观行晃得头晕眼花,连忙指了指身侧:“陛下、陛下在这儿啊,你看不到吗?动静太大了,当心隔墙有耳!”
“没事,我来之前把楼下侍卫都用药迷晕了,”文观行看了看居遥指的方向,空空如也,他眉毛一拧,“你骗我?”
眼见文观行的拳头挥了过来,居遥下意识闭上了眼:“陛下救命!”
“——观行,几日不见,你还是这般毛躁。”
狂风将被褥卷起,将文观行裹了起来。文观行却一下安分了下来,惊喜道:“陛下?您果然在这儿!”
栾襄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出来吧。他叫居遥,你将他当同僚看待便是。”
文观行从被褥里钻了出来,露出一颗凌乱的头。他一把抱住栾襄的小腿,双眼已经哭得不成样子:“陛下,陛下啊!”
居遥眉毛一抽。
不是,为什么文观行能看见栾襄?
前日栾襄的话语犹在耳畔:“朕一路飘过来,先生是唯一能看见朕的人。”
居遥两三步走上前抬起手……
戳了下栾襄的脸。
这暴君皮肤吹弹可破,胶原蛋白满满。
还没等居遥戳第二下,栾襄一边挣开文观行的手,一边握住了居遥的手腕!
栾襄盯着居遥的双眸:“朕没有骗先生。迄今为止,先生的确是唯一能够看到朕灵体的人。”
冰冷的触感瞬间感染了居遥的整只手臂。
嘿嘿,好凉快。
居遥笑出了声,栾襄双眼猛然睁大,以为居遥终于被自己吓疯了。
居遥自娱自乐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情况不对:“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栾襄歪了歪头。
“为何陛下死后为什么没有消散,而是变成了鬼?为什么变成鬼之后,自身能力反而更强了?甚至可以……控制自己的虚实?”
被栾襄一脚踢到墙角的文观行猛然抬头,视线惊恐地扫过面前二人。
大不敬,大不敬啊!
居遥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敬的,他这两天过得鸡飞狗跳,没心思开口问栾襄。
可现在栾襄主动向居遥划开了一个口子,居遥盛情难却,直接将肚子里的疑问一咕噜全吐了出来。
栾襄:“先生真的想知道?”
居遥认真地“嗯”了一声。
“这样啊……”
栾襄松开居遥的手腕,居遥踉跄几步,刚站稳脚跟,却听到文观行的惊呼声!
居遥立即回头看去,却见栾襄掌心迸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居遥被这光污染差点闪瞎双眼,可他却连抬手遮挡都做不到。
因为居遥认得这道光芒。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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