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江秦家小区门口时，祁翊停下脚步，手指攥着书包带，犹豫了几秒才开口：“那个……竞赛成绩出来的话，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吗？”江秦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祁翊脸上，能看到他眼底藏着的期待。“好。”江秦点头，声音比平时清晰了些。
祁翊立刻笑了，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那我等你消息。”他说完，又补了句“你快进去吧，晚了家里该担心了”，才转身往反方向走。江秦站在原地，看着祁翊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拐进街角，再也看不见，才慢慢转身走进小区。
回到家，江秦把祁翊送的题集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又从口袋里摸出那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含进嘴里。淡淡的薄荷味在口腔里散开，带着点清甜，不像平时吃的那样冲，倒像是祁翊说话时的语气，温和又妥帖。他翻开题集，正好翻到夹着便签的那一页，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指尖在便签上轻轻碰了碰，像是在触碰一份小心翼翼的心事。
窗外的路灯还亮着，晚风穿过纱窗吹进来，带着夏末的凉意。江秦拿出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一行字：“今天收到了一本题集，和一颗薄荷糖。”写完，他又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久，才把笔记本合上，放进抽屉里，像藏起了一份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之后的几天，江秦总在课间看到祁翊的身影。有时是抱着一摞作业本从窗边走过，目光会不经意往他座位这边扫；有时是在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旁接水，见他过来，会默默往旁边让一步，等他接完才继续。两人没说过几句话，却总在这些细碎的瞬间里，悄悄交换着眼神。
这天午休，江秦在教室刷题，遇到一道力学题卡了壳，皱着眉在草稿纸上画了好几遍受力分析图都没理清思路。正烦躁时，一只手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抬头就看见祁翊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本草稿本。“是不是这道题？”祁翊指了指他练习册上的题目，“我上次也卡了好久，后来发现这里少画了一个支持力。”
他说着，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没靠太近，却刚好能让江秦看清草稿本上的字迹。祁翊一边画受力图，一边轻声讲解，声音压得很低，怕吵到其他午休的同学。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梢，江秦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听着他温和的讲解，刚才的烦躁渐渐散了，心里反倒泛起一阵细微的暖意。
“懂了吗？”祁翊讲完，抬头看向他。江秦点点头，指尖在草稿纸上轻轻划了划：“原来这里错了，谢谢你。”祁翊笑了笑，把草稿本推给他：“没关系，不会的还可以问我。”说完，他起身准备走，又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放在江秦的练习册上，“刷题累了就含一颗，提提神。”
等祁翊走回自己座位，江秦才拿起那颗糖，糖纸还是浅青色的云纹，和上次那颗一样。他没立刻剥开，而是把糖放在笔袋里，和那支星星图案的笔放在一起。继续做题时，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都轻快了些，连之前觉得难搞的力学题，好像也没那么棘手了。
傍晚放学，江秦收拾书包时，发现笔袋里多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是祁翊的字迹：“明天放假，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呀”纸条末尾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歪歪扭扭的，却透着几分可爱。江秦捏着纸条，指尖微微发烫，他把纸条折好放进校服口袋，走出教室时，正好看到祁翊在楼下等他，见他出来，立刻挥了挥手，笑容在夕阳下格外耀眼。
江秦放慢脚步，朝着那道身影走去，心里悄悄盼着，明天能和祁翊给的薄荷糖一样，带着甜甜的暖意。
第二天，江秦特意起了个大早，对着镜子反复整理了下衣领。他到约定的餐厅时，祁翊已经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了，手里翻着一本物理杂志，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抱歉，我来晚了。”江秦走到桌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祁翊立刻合上杂志，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没有，我也刚到没多久。快坐，菜单我都看好了，你看看想吃什么？”
江秦接过菜单，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祁翊带着笑意的脸上，心里那点紧张也消散了不少。他点了几个祁翊之前提过喜欢吃的菜，祁翊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饭菜陆续上桌，氤氲的热气带着食物的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祁翊一边给江秦夹菜，一边说着学校里的趣事，江秦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上几句，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柔和。
吃到一半，祁翊像是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江秦面前：“这个给你。”
江秦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薄荷糖铁盒，盒盖上印着他们之前常去的天台风景。“里面都是你喜欢的那种薄荷糖，以后刷题累了，就吃一颗。”祁翊说着，眼神带着期待。
江秦拿起铁盒，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烘烘的。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祁翊：“谢谢你，祁翊。”
祁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移开视线，耳朵却悄悄红了。
吃完饭，两人沿着街道慢慢散步。午后的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着花草的清香。祁翊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江秦，眼神认真：“江秦，我……”
江秦也停下，看着他，心跳莫名快了起来。
祁翊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开心。以后，不管是刷题，还是吃饭，我都想和你一起，可以吗？”
江秦看着祁翊紧张又期待的模样，心里的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他用力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嗯，可以。”
祁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牵住了江秦的手。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掌心相贴，传递着彼此的温度。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切都像那颗薄荷糖一样，带着甜甜的暖意，在心底化开。
两人并肩走着，肩膀偶尔会不经意碰到一起，每一次触碰都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祁翊的手在身侧攥了又松，好几次想抬起来，又默默放下，指尖因为用力，泛着淡淡的白。
“对了，”祁翊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有点发紧，“下周有个物理讲座，是关于竞赛拓展的，我好不容易抢到了两张票，你……”
“去。”江秦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快，耳根悄悄热了，“我是说……如果不打扰你的话。”
祁翊眼睛亮了亮，像被点亮的小灯泡，忙不迭摆手：“不打扰不打扰！那到时候我来叫你。”他说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不知不觉走到江秦家附近，江秦停下：“我到了。”
祁翊点点头，视线落在江秦的发顶，又快速移开，落在远处的路灯上，“那……回去路上小心点，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江秦应着，转身往小区走。没走两步，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祁翊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口袋里，背挺得笔直，像在站岗。四目相对，祁翊像是被抓包的小偷，慌忙别过脸，假装看天，“快进去吧，天快黑了。”
江秦抿了抿唇，转身跑进了小区。
回到家，江秦靠在门上，心脏还在砰砰跳。他拿出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给祁翊发去消息：“我到家啦。”
消息刚发出去，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没几秒，祁翊的回复来了：“好，那就好。对了，铁盒里的糖记得吃，别省着。”
江秦走到书桌前，拿出那个精致的薄荷糖铁盒，打开，取出一颗糖放进嘴里。清甜的薄荷味在口腔里散开，他想起祁翊刚才欲言又止、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在笔记本上写下：“今天，和祁翊一起吃饭了。他送了我一个薄荷糖铁盒，里面的糖，很甜。”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路灯次第亮起。江秦看着笔记本上的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融融的。他期待着下周的物理讲座，期待能再见到祁翊，期待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纱，能被更多这样的瞬间，慢慢掀开。
接下来几天，江秦总能在课间“偶遇”祁翊。有时是在走廊，祁翊抱着一摞作业本，看到他就停下，问：“那道电磁感应的题，你弄懂了吗？”有时是在操场旁的树荫下，祁翊拿着物理竞赛资料，远远看见他，就招手让他过去一起看。
周五下午，江秦刚走出教室，就看到祁翊靠在栏杆上等他，手里还拿着两罐冰可乐。“喏，”祁翊把其中一罐递给他，罐子外壁凝着水珠，“降温用。”
江秦接过，指尖碰到冰凉的罐身，又触到祁翊同样带着凉意的手指，他下意识缩回手，耳根泛起红。祁翊也像被烫到似的，赶紧收回手，把可乐往他怀里又塞了塞：“明天讲座，早上八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好。”江秦应着，握着可乐，冰凉的触感却没抵过心里悄然升起的热度。
第二天早上，江秦提前十分钟就到了楼下，却发现祁翊已经在那里了，手里还提着两个三明治。“怕你没吃早饭，买了点。”祁翊把三明治递给他，“这家的火腿三明治，特别好吃。”
江秦接过，闻到面包里散发出的黄油和火腿香气，还有祁翊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在一起，意外地和谐。两人并肩往讲座地点走，一路说着物理题，偶尔沉默，气氛也不尴尬，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间若有似无的、带着青涩的靠近感。
到了讲座现场，找好位置坐下，祁翊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递给江秦一支：“这支笔好用，你先用。”江秦接过，笔杆上还留着祁翊的温度。
讲座开始，教授在台上讲解着复杂的理论，江秦听得认真，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旁边的祁翊却偷偷侧过头看他，看他蹙着眉思考的样子，看他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江秦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祁翊立刻慌慌张张地转回去看讲台，耳朵却红透了。
中场休息时，江秦去接水，回来时看到祁翊正对着一道拓展题皱着眉。他走过去，指着题目：“这里是不是可以用动量守恒定律试试？”
祁翊眼睛一亮，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很快解出了题。他兴奋地看向江秦：“对！我怎么没想到！江秦，你太厉害了！”
江秦被他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喝了口水，掩饰般地说：“只是碰巧想到了。”
祁翊却一脸认真：“不是碰巧，是你本来就很厉害。”
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江秦能看到祁翊眼里清晰的自己，还有那里面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别的什么。他心跳猛地加快，赶紧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薄荷糖铁盒，打开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冰凉的甜意瞬间驱散了些许暧昧的燥热。
祁翊看着他的动作，也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心里却在想，江秦含着糖的样子，好像比平时更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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