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用谁的那份来赔偿给老板,总之,五百的资金,还剩四百五。
大伙儿拎着大包小包回屋时,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沈砚之来不及跟大家打招呼,一声不吭地往楼上卧室去。
“沈哥,你去干啥?”渝欢歪着身子看他。
也不知道沈砚之没听到还是怎么的,头也没回一下,径直消失在换步台。
沈砚之关上门,撑着墙壁深吸,腹中绞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喉结狠狠滚动一下后,才脚步虚浮的走到里面行李箱的位置。
他没带多少止疼药。
严义给他开药的时候,本身就减量了开。
尽管他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会把止疼药当饭吃。
他不是现在就要死去,所以至少先不要把止疼药吃出耐药性。
只是有时候疼起来实在难熬,这才会犹豫着吃一片。
他单膝跪在敞开的行李箱侧边,刚一动作,胃里骤然翻搅开来,像是缓慢启动的搅拌机,令他翻江倒海。
沈砚之忍了忍,体内的疼痛使他的鬓角满是冷汗。
顷刻间便浑身颤抖起来。
他一只手撑在地上忍了忍,将身体的重心尽数落在那只撑着的手上。
半分钟后,他踉跄着奔向卫生间,锁上了门。
楼下,苏鹤声胸口的那颗心脏始终被吊着,下不来也上不去。
一口气堵在胸口令他烦闷不已。
他心不在焉地处理手中的食材。
“嘶——”苏鹤声拧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一旁的顾诚瞥了眼他,收回视线:“要处理一下吗?”
“沈老师呢?怎么一回来就没见人呢?”郑星端着杯水过来,左右看了看,询问。
苏鹤声心神难安。
这会儿听郑星提起沈砚之,更是待不住了。
回来之前沈砚之的脸色就不好看,一定是身体不舒服,偏偏他又不说,苏鹤声就干着急。
他放下菜刀,简单冲洗了一下手指:“我去看看。”
语气波澜不惊,步履却匆匆。
摄像头底下,再怎么掩藏,也藏不住本能。
苏鹤声敲了敲门,等了会儿没人应,于是推门进去,疾步往前。
突如其来的声响令沈砚之背脊发寒。
他一惊,眼皮抬起,看见窗户上反射出来的人影,愣了愣。
接着,动作快过脑子,迅速将手中刚掰出来的止疼片塞进行李箱隔层。
脚步声在身后停下,沈砚之正胡乱翻着行李箱的衣物。
像是在找什么。
是一种看不出来的掩饰性的动作。
沈砚之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情,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了?”
他的语气很冷漠,只有对苏鹤声才会这样。
苏鹤声莫名有些沮丧。
他放开呼吸,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房间是我和你住的。”沈砚之关上行李箱起身,转身,“其他人进来会敲门。”
苏鹤声没做声,静静凝视着他,眼神深邃,像是疑惑不解,又像是什么别的情绪。
沈砚之感受到灼热的视线犹如钩子一般,牢牢的挂在自己身上。
他垂下头,干脆说:“走吧。”说着准备绕开苏鹤声出去。
“等等。”苏鹤声叫停他。
苏鹤声后退几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慎重地问他:“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撒谎。”
沈砚之不耐地挥开拦住自己的手,言语如刺刀:“你烦不烦?”
“不烦。”苏鹤声说,“严义不是医生吗?他没让你做检查吗?”
沈砚之沉默一会儿,忽然说:“严义?他为什么要让我做检查?”
“突然莫名其妙的说这些干什么?”
沈砚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差错太多,容易露出破绽。
可他越是避开话题,苏鹤声越是想知道。
“怎么不做检查,你都多久没有体检了?”
“你说呢?”沈砚之抬眼看他,眼神淡然,另外的情绪,苏鹤声已经有些看不透了。
苏鹤声不做声了。
世界仿佛按下暂停键,只有不同的呼吸频率在对方的耳边响起。
苏鹤声有些胸闷。
为什么没体检?是没体检,还是他根本不知道?
倘若沈砚之按时做了体检,那体检报告上面的指标是否正常?
体检时间,吃饭时间,休息时间,这两年,关于沈砚之的一切,这一切苏鹤声都不知道。
沈砚之仍然定定地望着苏鹤声,只见他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
“行了,走吧。”沈砚之自嘲似的笑了下,“还是说你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那笑看的苏鹤声疼痛,针扎似的,浑身疼痛。
仿若针灸,要将他身体里堵塞的任督二脉都给强制性打开。
“……没了,我是来叫你的。”苏鹤声抬起手指抚了抚眼皮,试图赶走那点酸涩。
沈砚之刚想收回视线,眼尖地瞥见一抹鲜红,他垂眼,说:“手记得处理一下。”
说完便自己一个人下楼。
他其实想问苏鹤声怎么弄破了手指,想问他疼不疼,却又觉得自己现在实在不该给他多余的关心。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止疼药没吃上,却因为苏鹤声突然的插曲,倒也令他短暂的忽略了部分疼痛。
沈砚之下楼,往厨房走。
苏鹤声还在楼上,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拿出手机,拨出一个许久没拨通过的电话。
“喂,苏先生。”那头显然记得这个号码。
苏鹤声艰难地吞咽一下,说:“陶主任。”
**
“沈哥,我来的时候看了你的前采的,你是编剧是吗?”
沈砚之点头,把手里的菜盘沥在架子上:“嗯。”
渝欢拿着一片青菜叶子冲了又冲,然后被顾诚拿走,他手里空了,嘴里没空。
“虽然说了你是很有名的编剧,但你一定还有笔名的吧?”
“嗯。”
渝欢眼睛发光:“能告诉我吗?”
沈砚之不大愿意在这么多镜头下透露自己其它的笔名,但被那双亮晶晶的眼神盯着,无奈道:“好,晚点告诉你。”
“太好啦太好啦!”
渝欢摇头晃脑的继续择菜。
一顿饭磕磕绊绊做了三个小时,等到了开饭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
林导适时拿着本子出来,见大家都坐好后,开始宣布接下来的活动。
“等大家吃完晚饭后,我们会有一个独处时间,考虑到大家关系的特殊性,所以我们只给到大家二十分钟。”
“独处完,各位嘉宾统一选择一下明天的出行地,之后的时间,是属于各位的私人时间,但摄像头不会关闭。”
对节目组的安排,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苏鹤声坐在沈砚之身边,至少在节目结束之前,他们都是夫夫关系。
只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和陶主任的那通电话。
渝欢坐在沈砚之对面,顾诚旁边。
桌面上的菜,全数由陈意一人完成,其他人只负责打下手。
顾诚看着上面红层一片的彩色,挑了点绿色到渝欢碗里,渝欢回头瞪了他一眼,又还给顾诚。
“我不吃蔬菜!”渝欢一字一句喊,像个小孩子一样。
顾诚头一次拧眉:“不行。”
“我要吃肉!”
“……”
吃什么不好,偏吃桌上没有的。
顾诚笑了下,挑了块辣椒给他:“允许吃辣。”
渝欢这才安静下来。
只是渝欢满意了,有人不满意了。
陈意做饭时都没摘掉他那副金边的眼镜,此时听见渝欢说要吃肉,气不打一处来:“肉多贵啊,菜又不是不好吃。”
闻言,渝欢觉得有点道理,毕竟资金有限,难得的不呛他。
偏偏陈意不懂见好就收,以为渝欢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又把矛头对准别的人。
“要不是赔了五十块钱,我们都可以买肉。”
“……”
众人一阵沉默。
渝欢本来都没想理他,眼下克不住他自己那点儿脾气,望着他,骂道:“喂!你别像个狗一样乱咬人好伐!”
“要不是你踩了那些,我们需要赔吗?”
“我都喊你了要你小心点,你还搁那儿踩,你是当谁眼瞎吗?”
陈意拍了下筷子,不客气地快速推卸责任:“沈砚之要是不把桌板弄翻我会踩到?况且,我对事不对人,你要是想狡辩,用不着跟我。”
见他还想继续说,郑星立刻制止:“好了,吃饭不行吗?说那么多你就有钱了?”
仿佛被戳到肺管子一样,陈意骤然哑火,难堪地看了眼郑星。
争论中被谈及的主人公没有做出任何表达。
沈砚之安静地挑着碗里的米饭。
他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尽管已经吐空了,此刻仍翻江倒海。
仿佛但凡塞一口米饭进去,立刻就要反出来。
沈砚之揉了揉头晕的额角,淡淡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一直沉寂在自己思绪里的苏鹤声回过神,也起身跟过去。
沈砚之往外走,苏鹤声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仔细凝望着沈砚之的背影。
【苏先生,您说沈先生的体检报告吗?】
【哦,我不是没给您,是沈先生后来没来体检啊!我以为您换医院了呢?】
【最后一次什么时候……大概是前年五月份,我看看啊……对,就是前年五月份。】
“一直跟着我做什么?”沈砚之停住,对于现在苏鹤声的行为感到十分的困惑。
苏鹤声缓了缓,说:“出去走走?”
别墅外圈有一个小湖,很清澈,是人工的,里面养着大片的金鱼和各种观赏鱼。
围栏上各处都放着饲料。
沈砚之抓了一把,缓缓撒入鱼池。
今天天气本就不好,湖边更是风大,沈砚之披了件大衣出来,显得人修长又脆弱。
苏鹤声现在再面对沈砚之,没有一个多月前那样沉不住气。
虽然他现在不完全能理解沈砚之到底为什么想和他离婚,但他至少已经能够稳住情绪。
沈砚之呼出一口气,凝出的冷气散开,他率先开口:“鹤声,你看鱼池里的鱼。”
“漂亮吗?”
苏鹤声点头,嗯了一声。
沈砚之继续说:“鱼池里很清澈,没有任何能够喂养它们的自然生物,所以,主人才会在围栏上放置很多饲料。”
“它们被圈养着,依靠主人生活,所以摇头摆尾的很快乐,但如果忘记饲养了呢?”他缓缓说,语速很慢。
“一顿两顿,一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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