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声或许能懂得他说这番话的意思,但说出的话好像又没听懂。
他问:“哥,那天晚上,你没有拒绝我。”
“……”
沈砚之无语,他不理解苏鹤声怎么这个时候提起那件事。
时至今日,他都能回想起那天晚上苏鹤声的声声质问。
从前在床上,苏鹤声从来都是安抚,几乎不说撩拨的话。
偏偏在那一天晚上,那种醋劲儿给漏的一清二楚,以至于沈砚之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错。
其实苏鹤声还是爱自己的。
但他思来想去,想了两年多,还是觉得,苏鹤声对他已经没有感情。
而是一种分离焦虑。
“发泄这种事情,人之常情,我跟你怎么说都是这么多年的夫夫关系,各方面磨合当然很好,不拒绝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活好吗?”沈砚之挑眉,拣了一粒饲料丢下去,落进人工湖里,掀不起一点波澜。
苏鹤声沉默,又转了话题:“等节目过后去做个体检,我跟你一起去。”
“以什么身份?”
沈砚之反问,又笑道:“我大概猜到你不会轻易同意离婚,所以才来参加这个节目,等到节目结束,我们也到此为止。”
迫于舆论压力,苏鹤声总不会为了他放弃这么多年的工作和梦想。
届时,不愿离婚,也不得不离婚。
“沈砚之。”苏鹤声叫他名字,斩钉截铁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同意跟你离婚。”
“何必呢,拖着只会伤人伤己。”沈砚之叹息。
风大了点,沈砚之擦了擦手上残留的饲料,将手插进大衣口袋里,瘦削的下巴藏进毛衣领里面,精神恹恹。
看起来疲惫又厌倦。
苏鹤声抬手替他拢了拢大衣,沉默了片刻,说:“我给陶主任打了电话。”
“……”
“他说你没有去体检。”
“……”
“前年两次体检,你也没发给我看。”
沈砚之没说话,眼眸幽深,情绪却苍白茫然。
跟拍在湖对面架着摄像机,正对着他们,沈砚之看过去,正脸正好框进摄像头里。
他盯着那团黑色:“身体是我自己的,该怎么处理,我自己有数。”
“以前你不是这样说的。”
“很重要吗?”沈砚之打断他,撩起眼皮扫了眼苏鹤声的脸,继续道,“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总要跟我谈以前呢?”
“你一直活在过去吗?”沈砚之问他。
又垂着眼,心道,倘若他允许自己一直活在过去,那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虽然现在离这个结果也不是很远了。
这两年的纠结和痛苦,不过是给了他拖延生命的时间。
变数不是只有一次,却挤在一起,像海啸般淹没沈砚之。
苏鹤声眼神沉沉,暗淡失色,执着于沈砚之的确切答案:“哥,是不是我做的不好?”
“……”
“和你没关系。”沈砚之屏住呼吸。
很少有已经闹到离婚这一步的伴侣,是没有憎恨的。
只是沈砚之想,大概是这些年倾注于苏鹤声的爱意已经透支了他,所以现在怨怪时,总会被那些感情压制住。
事到如今,他只想自己走的时候,不给苏鹤声留下念想。
也好过给他留下一堆麻烦事儿。
**
交谈无疾而终。
苏鹤声想不通,为什么他哥现在变得像个刺猬一样,在他面前总是不说真话。
表面上搪塞过去就算了事。
仿佛已经不在乎任何事情。
他回到卧室,手机叮咚叮咚响着,是正在拍摄的那部戏的男主发来的信息。
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一条是刚才。
林理(男一):【苏导,咱们的戏什么时候开拍哦,我都等了好久啦……(可怜兮兮jpg.)】
林理(男一):【苏导,怎么不回消息嘛……又生病了吗?】
苏鹤声只看了眼,皱了皱眉,没回信息。
他打了通电话给副导演。
那头一接通,就火急火燎地开口:“哎呀苏导,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你又上热搜了!”
“因为什么?综艺?”
“因为——什么?什么综艺?你要拍综艺吗?”
苏鹤声汗颜:“到底什么事?”
“哦,你上热搜了,怎么回事啊?你真潜规则林理了?”
“什么意思?”苏鹤声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眯了眯眼。
卫生间门响动,沈砚之洗完澡出来,见人在打电话,于是又转身向浴室。
苏鹤声抬声:“等等。”
随后两步跨过去,拉住沈砚之,说:“坐会儿先。”
那头副导不明所以,喊道:“哎呀都这时候了哪儿还坐的下呀!”
“没跟你说话。”苏鹤声语气已经透露着不悦,“好好说,什么情况。”
“就是林理啊,他给你发消息,怎么这么暧昧?你允许的?现在热搜上都是你俩吵绯闻的事儿!”
苏鹤声挂掉电话,翻开微博看了看——林理截了一张聊天记录发了微博。
都是今天的。
只是从林理的角度出发,确实很暧昧。
苏鹤声一窝火,他连信息都没回都能陷入这种桃色新闻里。
这些人真是闲的蛋疼!
越看,苏鹤声的眉心拧的越紧,沈砚之叹气,拉开他的手:“你先处理工作,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苏鹤声看了眼沈砚之,只说了句:“晚上等我一会。”
而后转身就走,往节目组那儿去。
协商好后,他临时买了机票,飞往剧组。
沈砚之最近不大好,心情,精神,身体,都不大好。
他失眠越来越严重,严义虽然答应给他开止疼片,却不同意给他安眠药。
只说让他放平心态,什么都不要想就能睡着。
沈砚之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现在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怎么还会思虑良多以至于难以入眠。
只是这一夜注定难眠。
凌晨一点,沈砚之被剧烈的胃痛惊醒,烧灼过后的痉挛令他扛不住,辗转几番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到卫生间吐了一通。
胸口的恶心感不断攀升,他难受的要命,一只手撑着盥洗台,一只手死命的掐着腰腹,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几乎要将他压垮。
这会儿节目组估计已经休息了,沈砚之撑着台面缓了好一会儿,疼痛没有一丝缴械投降的意思。
走出门去叫工作人员他应该已经做不到了。
于是,在精神逐渐涣散的前一秒,他撑着给自己叫了救护车。
凌晨两点,别墅闹成一团。
节目组配合救护车将人送上去,林导安排三两个人一块儿追着救护车前往。
沈砚之在半路就醒了,车上没有跟车的人,好歹还有护士能说话。
他仰着头换了几下呼吸,气息微弱道:“如果有什么事……麻烦你们……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呃……我没有家属……”
醒来之后,疼痛加倍,沈砚之疼的有些窒息,一旁的护士立刻将氧气罩盖在他脸上,安抚道:
“好,先保留力气,我们知道了。”
**
凌晨两点半,四个半小时的里程,苏鹤声落地唐城。
不知是不是熬夜,也可能是水土不服,刚下机,苏鹤声便感到一阵胸闷。
他狠狠喘息两下,抛开这些不适,驱车前往剧组所在的酒店去。
副导已经等了很久了,出了这样的事,他压根儿睡不着,一直熬鹰。
团队已经很久没出过这样的事儿了,头一回,那还是刚开始闯这个圈子的时候,被做了局。
眼看着已经资本雄厚,不再势单力薄,又出了这档子事儿。
晚间车流不多,苏鹤声加速通过。
刷卡进房门。
“怎么回事?”苏鹤声脱掉外套,额上都是密汗,不悦地看向副导。
“如果不是你有意,那就是林理没脑子,非要蹭你的热度。”
“趁现在还没开拍,我的建议是,换掉。”
苏鹤声沉默片刻,等气息缓和后才说话:“换的事情再说,先把热搜扯下来了,约谈林理,就现在。”
“行,走吧。”副导拿了车钥匙,“去他家!”
“啧,别犯蠢!”苏鹤声皱眉,“这会儿去他家,被拍到了扯都扯不清,叫人过来,就约在楼下玻璃房里。”
透明的,可见的,苏鹤声倒想看看,那些媒体能编排到哪儿去!
副导应下,开始打电话通知林理的经纪人。
苏鹤声坐到沙发上,中午能喘口气,但心里仍然莫名不安,一阵阵的心悸不停歇地搅乱他的思绪。
这么些年来,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一个林理,不至于让他如此不安。
一定还有其它他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
凌晨四点,沈砚之从急诊出来,换上了病号服,被推进了病房。
虽然他在救护车上时已经说过他没有家属,但由于情况特殊,医生在诊疗时,还是在他的通讯录里找了一个可靠的人通知。
沈砚之没打麻药,这会儿还疼着,只是没那么严重,耳边电话里传来严义的谩骂。
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实则是有点耳鸣,实在是听不大清楚。
“好了,我差不多了,你别骂了,快去睡吧,别那么敬业。”
严义恨不得一囊子把他的事儿给全部捅出去,默了好半天,才低骂了句“滚犊子,鬼才管你”后,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林理已经和经纪人一起,到达了楼下酒店玻璃房。
苏鹤声跷着腿坐的端正,上位者的威严此时一览无遗。
他的眸色晦暗一如凌晨的黑夜,令人恐惧而害怕。
有眼力见儿的人,都看的明白他是真生气了。
只是气氛正僵硬时,苏鹤声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看了眼,陌生的一串号码,却令他心悸的心脏越发跳动不安。
苏鹤声犹豫着接通,讲了句:“请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