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已知的地方分为五大洲,成功大洲是公认最接近神界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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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在很偏远的地方,一路走来有不少男男女女在门口招呼着,摆摊的小贩装满了两侧,只有中间可供两人并排,尽管没什么人,这条街还是显得很拥挤。言不尽扫视一圈,神色冷淡拐进一家名为“shi难吃”的招牌。
里面没有客人,桌椅全落着灰,一个小孩儿模样的人在躺椅上晃着腿,听见声响头也不回地念经:“本店只供夜晚开放,酒水自带,小吃管够,每逢十五仙尊坐镇,玉液琼浆先到先得,带着相好的客人麻烦去……”
嘭!
言不尽眼睁睁看着这个小胖子圆滚滚把自己滚下来,使了个清洁术勉强坐在旁边居高临下盯着他。
“我天爷!言不尽?你不死透了吗?”他挣扎着站起来,言不尽弹指隔空击中他的腹部……应该说肚子,下一瞬天旋地转盯着年久失修的顶板,脑袋空白只觉得该清理门户好让上面的蜘蛛不要过于嚣张。
“还给你的。”
墨渊被这温润的嗓音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地起身:“我*了!真是你!怎么就还给我,我招你惹你了?什么玩意儿!”对上言不尽冰冷的目光,他想起前几天给代的那一掌,翻了个白眼:“你宝贝徒儿都要你的命了,我给他一掌算轻的!”
言不尽不语。
这一掌并不是为他。
墨渊此人虽说平时不着调,喜欢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比如每天耗费灵力维持小孩儿的模样,据说十分不喜欢长大后抽条的身体,觉得不如小时候魁梧,但他自己有一套行为准则,尊师重道位于最前端,依次是不得欺负弱小、不得强迫他人等等。绝大多数人看不惯墨渊的作派,不过还是有对墨渊仙尊爱得痴狂的仙友专门将这一套准则装订成册,一时“风靡”整个总大洲——墨渊被追着打了整整一百年。
言不尽从不干涉别人的为人处世,甚至有些乐于看到这些与世道格格不入的人把自己碰撞得遍体鳞伤,只是他不该伤了自己的徒弟。
“你没死?我错怪他了?真是这样我该给他道歉。”
言不尽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半真半假地回答:“没错怪他。”转而笑得如沐春风,唇瓣抿出好看的弧度,像极了传闻中谦谦君子的青冥仙尊。
只是墨渊深知这个东西为人,膈应地后退一大步,果然下一秒吐出的话十分欠抽:“不过你再敢见他,我保证你可以跟你的女儿说再见。”
这是一个大威胁,墨渊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也就是“女儿”,深以为然。反正自己也打不过代,上次能打中也是因为代不躲。而且这个败类好好活着,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吧,千里迢迢来这找我有何贵干?总不能只是打我那一掌。”
言不尽垂眸整理着装,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不着一言,头也不回跨过门槛,消失了。
“……”
**
“阿爹,这是哪里啊?”
父亲颤巍巍摸着儿子的头,苦涩道:“这里叫成功大洲。”
男孩很兴奋,四周张望,喋喋不休问着:“成功大洲是有作为的人才能住着的吧!我们要定居吗?我们是有作为的人吗?可是阿娘没过来……我们去接她!”
父亲转过头,说不出话。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纠正道:“这是交接台!成功大洲还要往前,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孩子,现在多跟你父亲说说话吧,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男孩儿不解:“为什么?”
“哎呦,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可怜呐。”
“大妈别走啊!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阿爹,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孩子的直觉惊人,他意识到今天自己会被抛弃在这儿,永远回不去自己的故乡。
他执着地想要一个否认的答案,但随着五箱金子的到来,他看见父亲滴落的浊泪以及他一生都忘不了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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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交接台又看见一个孩子。”
“哟,谁家又要孩子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着他们把那孩子送到黄家的!”
“真好啊,黄家这是三百年来又出了一个富人了!还有了孩子,可以在泄金锁里名流千古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们大洲没人生得了孩子,至于天天从外面要孩子嘛!”
……
“用了五箱黄金。”
“这不是正常价格吗?”
“去年林家那小孩用了十箱!”
“哎你懂什么?林家是大家,十箱算什么?”
华灯初上,聚集在一起的人们七嘴八舌讨论着与他们无关的事情。
这里跟总大洲很不一样。只分穷人富人,不分男人女人。在这片大洲出现孩子都是外来的,因为不论是谁都无法孕育生命。他们承认的并不是血缘,而是经泄金锁签订的契约。
富人才有钱和精力去扶养一个孩子,穷人都在思考怎么活着。
这片大陆拥有生命,人越多,它越大。人们想要走出去几乎不可能。穷人支付不起天价,富人无需走出舒适区。
言不尽在角落品着茶,听着有点索然无味,准备结账走人时看到了春分。
他下意识皱了眉。
春分明显是来找他的:“仙尊,您怎么在这里?这跟计划的不一样!”
“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明明拿着从收藏室顺走的无踪石,那是他找到的上古神器,纵使灵力再高也无法突破那层屏障。
“是前辈让我来这里找你的。他说你当时走得那样快肯定是要先报私仇。”
言不尽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别放松的太早,小顷允也在。”
这语气一听就知道换人了。他有些焦躁,现在还不是见顷允的最佳时机。
“他在哪。”
“春分”大为震惊:“这时候你还要去见他!?不至于这么禽兽吧!几天不见都不行!”
言不尽揉揉眉心,无奈道:“我要避开他。”
“你这像是要避开他吗?”
他语气不善:“怎么?”
“没意识到一听他的名字你那双眼睛就红得跟被火烧一样吗?你信不信我告诉你他在哪儿你都不带犹豫,死也得再看他一眼!”
言不尽思索一番,觉得他说的虽有点夸张,但某种程度上还是很了解他。
他不以为耻,带着轻轻的笑意问:“真不告诉我?”
他很坚决:“不!”
言不尽很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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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允,我想去找春分。”只有春分会陪她逛街。
顷允没理她,反而是夏至最近教训她教训得十分顺手:“你跟春分看家不行吗?派不上用场还跟着碍事。”
顷允看着她,欲言又止。
夏至没理会他“你也一样”的眼神,把小黑丢出去后问:“为什么非得来这?这片大洲沉疴难愈,不是最难的,但一定最难缠。”
顷允停下笔,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其他大洲还没意识到总大洲的异常,这是最好的情况了。”他以手扶额,揉了揉眉心,“但那是因为总洲离得远,消息传的慢。我们收服总大洲花的时间太长,最近的成功大洲已经有些人意识到局势动荡。”
他想到什么,腰像被细针扎了一下,留下转瞬即逝的痒麻感。
“从它下手,其他大洲会迅速察觉,但总比会自我封闭的地方好。”
夏至疑惑道:“这片……成功大洲会封闭?”尾音劈了八百个岔。
“是。它像拥有神智。”
她还是不能同意:“就算如此,它封闭起来也需要时间。你要知道剩余几片地方也不好惹。”
顷允沉默良久。
夏至继续道:“就拿龙凤大洲……话说这名字都谁取的?太土了。龙凤大洲里面可都是一群会撒泼打滚的,你奈何不了他们甚至会被气出毛病。万一失手杀了人你是想让上界把你劈成渣渣吗?”
她还想说什么,转眼看见顷允终于抿了一口药,有些欣慰。
他眨了下眼,轻颤的睫毛投下细碎的光影,眼里看不清情绪,手指摩挲着杯子边沿,好像连风都不想打破这一瞬间的宁静。
夏至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我的道心是在这里成形的。”
“什……什么?”
她并不是没听清,是一股无名火烧得她有些神志不清。
“在这儿?你偷偷跑下来的?”夏至继续她的“劈岔”大业。
顷允任由她质问,淡定喝着药。
很苦。
“很好,这破地方打定了!”
小黑从门口探进一个头,有些新奇地看着顷允被骂。然后就被殃及鱼池了。
夏至很想问他在这里见到了什么才能毅然决然入了无情道,但知道他不想多说——不然也不会专门写几张纸,列出顾左右言其他的理由。
她最后只问了一句:“言不尽知道吗?”
他假装听不见。
夏至知道答案了:“也是,要是他知道哪还轮得到我们过来,怕早就成为历史了。”
顷允觉得她对师尊有什么误解:“夏至,师尊修的苍生道,怎么可能……”
夏至狠狠盯着他。
“夏至……姐。”
她满意了,可以大发慈悲告诉他:“你真是被他骗得团团转啊。”
顷允并不同意这个观点,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走出房门顺便领走了小黑。
“夏至姐姐,言不尽是谁?”
“就是青冥。”
小黑很惊讶:“青冥!青冥又骗小呆呆了吗?”
夏至有些意外:“又?你居然看得出来。”
……
她们渐行渐远,顷允听着她们的话面无表情拿起糖含在嘴里。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师尊还是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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