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凄凉，连杂草都不愿意生长。稀稀拉拉几根幸运儿被人精心打扮，独处之间与风共舞，只觉天地高迥唯我一人。
女孩儿蹲在地上扒拉着东西，轻哼着歌，时不时在地上打滚儿，跟小草对着话，把自己逗的嘿嘿直笑。
“大金，娘亲昨夜很晚才回来。我一直等她。”
唤作大金的杂草被风一吹，矜贵转身，听烦了这人每天如出一辙的开场白。
女孩儿试图上手把它拨回来，不过大金脾气有点大，她退而求其次趴到它面前，继续道：“娘亲还受伤了，脖子上青紫一大片！我想给她呼呼被拒绝了，身上还很凉。嗐，”她颇为老成感叹：“大人真不让人省心。”
二金觉得这人装过头，一巴掌呼她脸上。
“明儿！明儿！你在哪？”
明舒决定先放过二金这个大逆不道的草，一跃起身：“娘亲，我在这儿！”
苏晴看着跑过来的女儿，脸上不自觉挂着笑：“跑慢点，摔了怎么办。”
“不会，我天天这么跑。”说着松开牵着的手，撒欢的转着圈，“我还能跑的更快！哈哈哈！”
这座荒山半腰有她们的家，晨光里，两人坐在门口枯树根上，指尖拂过上面的纹路，一起听着远处模糊不清不知名的鸟叫。今天运气很好，有一只蝴蝶误闯这片宁静的土地，明舒待不了多久就追逐着跑开。苏晴望着天边慢慢飘的云，思绪满满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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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你到底为什么搬走？”男人颇为暴躁，但还是极力克制，“是因为我吗？如果是我那天说的话对你造成了困扰，我道歉，我保证不会逼迫你，你先回来，好吗？”
苏晴专心刻着剑上的牡丹，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蔡晶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模样，暴躁地踹开身旁椅子，怒气冲冲走了，嘴里骂骂咧咧。
“靠，什么人啊！踹我椅子算什么本事？”陈丹无语起身，拍拍屁股，转身不满道：“晴儿，这个蔡晶天天找你，你都不烦吗？”她慢慢挪到苏晴身边坐着，抬眼看她，末了犹犹豫豫问了句：“你是……外面有人了？”
剑上花纹只剩最后的打磨，苏晴终于有闲心抬眼。
陈丹很没出息咽了咽口水。苏晴现在穿着很便捷的束衣，手臂并不似那些公子小姐纤细，反而很有力量感，甚至在右手有一道狰狞的疤，配上过于精致的脸蛋以及刚才看她那一眼，陈丹觉得自己差点半身不遂。虽说在成功大洲不分男人女人，只分穷人富人，但美人可没有界线。她在苏晴身边十年，尽管苏晴对她爱搭不理，她依然这么看了她十年，陈丹不可能不明白蔡晶对苏晴的执着，只觉得熟悉，甚至一直憋着一口气。也幻想过自己某天可以飞黄腾达然后表明自己心意，两人搬出这条街，如果苏晴喜欢，她们可以养一个孩子……
苏晴随口答：“百货局住宿低廉，但吃食偏贵且毫无营养难以下咽。”想了想，又补充：“还不让出去。”
陈丹四下乱瞟，思绪混乱，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住了十年才突然对食物有了追求，嘴跟脑子还没商量好哪一个先运作，手就自作主张用力握住她的肩膀。
“……”
“……”
陈丹手足无措，但又不想放开，显得有些好笑。
苏晴眼中错愕未消，本能往旁边侧了身体，正想把这事翻篇，就听陈丹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们可以一起住！他们不让我们出去，但我知道有一个通道，我可以每天在外面带东西回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清。她意识到这样的莽撞或许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苏晴终于反应过来，拍开她的手，语气冰冷道：“没这方面的打算。”转过身继续忙活。
陈丹突然想起来。
十年前也有人捧着自己不知道几两的真心来到苏晴面前信誓旦旦对她说着什么，苏晴是很温和拒绝那个人的……但是她的右手还是永远留下了教训。
陈丹慢慢放开手。
这条街上的人一无所有，任何与情扯上关系的词语都是奢侈品。人们没什么讲究，有**了随便找个人，不论男女，只要自愿，兴致上来在大街上都能当场大干上三百回合。但苏晴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从不理会蔡晶，也因为苏晴过于热烈饱满，所以她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陈丹恍惚着离开，今天的冲动会成为一根针扎进心口，平常不显，但回想起来足够痛不欲生。
这把剑要得很急，现在就得送出。平常她倒也不用亲力亲为，只需要将剑送到派送部门就可以。但苏晴已经不再属于百货局内部人员，其他部门不会再帮她做事。
送完剑已经很晚，苏晴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有人等着她，不由得低头笑起来。
夜色是浓得难以化开的墨，将天地间的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成了行踪最好的庇护所；风穿过时会卷起落叶，成为掩盖脚步声的最佳从犯；月光偶尔探出头，只在地面洒下几片破碎的银斑，连影子都能轻易找到保护色。
苏晴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脖子传来令人反胃的的触感以及发着恶臭的疼痛，她猛地肘击身后人的肋骨，转过身的同时摸到了一脖子口水，倒是没流血。
突然很想飙脏话。
她狠狠揪住蔡晶的头发往下，膝盖毫不留情撞在他的鼻梁，没等他直起身子，一记侧踢把他掀翻在地。苏晴喘息着，上前确认已经他晕死过去，想整理一下发型突然意识到刚才这手摸了脏东西，才勉强出的那口气又堵着回来。她没好气把人踹出几米远。在进家门前把自己来来回回泡了五六遍河里冷水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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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娘亲……”
林间的风带着凉意落在苏晴的脸颊上。她睫毛颤了颤，混沌的意识一点点聚拢，后颈的酸痛让她忍不住低低“唔”了一声，终于缓缓睁开眼。
视线还没完全聚焦，就被一双通红的眸子撞了个正着。明舒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眼泪大滴大滴砸得她生疼，隐隐约约有透明液体挂在鼻尖，苏晴直觉那不是眼泪，一下子惊醒。
“哎呦，这是怎么了我的宝贝儿，哭得……”这么难看。当然后面这句话没说出口。
明舒扑进她怀里，声音很闷：“我，我以为你又不要，不要我了。”
苏晴原本打算推开她的手顿住，改为用力抱住她，安慰道：“不会的，娘亲不会这样做。”
苏晴感受着怀里的温度，思路清晰想，就算被人发现，我也不会再想把你卖出去了。
好一会儿，明舒才抬头，她有些心虚从苏晴身上爬起来，甜丝丝道：“娘亲，我给你拿点吃的。”
苏晴颇感欣慰，只是女儿的余温留得未免有些久了，她的视线扫过胸口，顿时明白小崽子跑得那么快的原因——
“明舒！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眼泪鼻涕全蹭我身上，看我怎么教训你！”
谢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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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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