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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搬来一起住吧。”他说。

“学长是认真的?”声音比想象中要轻。

傅邢的耳廓在廊灯下泛着浅红,手指却稳稳扣住她的:“嗯。暑假你要实习,离实验室也近。”

理由很傅邢,理性又务实。但涂思慕看见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搬家的周末飘着细雨。涂思慕的东西不多,最占空间的是那盆绿萝。

“真好呀。”涂思慕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笑。

傅邢正给绿萝浇水,水壶稍稍倾斜:“嗯?”

“就是跟你在一起,感觉很好。”她爬过去戳他腰侧,“傅医生这都听不懂?”

水壶晃了晃,几滴水珠溅在她鼻尖。傅邢用袖口轻轻擦掉:“别闹。”

新添的米色沙发巾、阳台多出的晾衣架、洗手台上并排的牙刷。公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软起来,像被阳光晒化的冰淇淋。

同居生活比想象中更...规律。傅邢雷打不动六点半起床,七点晨跑,八点准时出现在实验室。涂思慕的实习朝九晚五,常常醒来时枕边只剩压褶的痕迹和一张便签:“早餐在微波炉,热90秒。”

便签纸很快攒了一沓,她拿空饼干盒装着,偶尔翻看: “下雨,伞在门厅” “橙子剥好了” “今晚迟归,锁好门”

七月初的深夜,涂思慕被玄关响动惊醒。傅邢靠在门框上换鞋,领带松垮挂着,浑身透着疲惫。

“不是说明早回来?”她趿拉着拖鞋去接公文包。

傅邢就着她的手喝掉半杯水,喉结急促滚动:“数据提前跑完了。”呼吸间带着咖啡的苦香。

浴室水声淅沥时,涂思慕热了杯牛奶端进去。磨砂玻璃映出模糊身影,她敲门的动作顿住。水汽氤氲的门忽然拉开,傅邢裹着浴袍出现,发梢滴水落在她手背。

“睡不着?”他接过牛奶,指尖有轻微颤抖。

涂思慕注意到他眼底的红血丝:“又喝咖啡熬夜了?”

杯子被搁在洗手台。傅邢突然弯腰将脸埋进她肩窝,潮湿的呼吸熨烫皮肤:“充个电。”

这是她第一次听傅邢说近乎撒娇的话。手指下意识插进他半干的发间,嗅到与自己同款的洗发水香气——是他某天默默换掉的。

那晚傅邢睡得很沉,晨跑第一次缺席。涂思慕醒来时发现被他从背后紧紧箍着,像抱着大型玩偶的男孩。她悄悄转身数他睫毛,在第八十七根时被捉住手腕。

“早。”刚醒的声音沙哑得撩人。

晨光里,他看着她笑。不是平时那种唇角微扬的弧度,而是真实的、眼尾泛起细纹的笑。涂思慕怔怔伸手去碰,被他低头吻住指尖。

“今天休息。”他在唇齿间含糊道,“陪你去买菜。”

菜市场是傅邢知识体系的盲区。他捏着购物清单像握手术刀,对着一堆青菜蹙眉:“茼蒿和蒿子秆有什么区别?”

涂思慕往他篮子里扔了把小米椒:“傅医生也有不认识的领域呀。”

称重时摊主多塞了根葱,傅邢认真退回去:“没要这个。”被涂思慕笑着拽走:“是赠品啦!”

午餐是失败的尝试。傅邢坚持按营养学配比炒三色椒,结果火候过头糊了锅。涂思慕从他手里抢救出锅铲时,发现他左手虎口烫红了一片。

“别动。”她翻出药箱涂烫伤膏。傅邢安静坐着,看她低头吹气的发旋。

“其实会痛。”他突然说。

涂思慕抬头。傅邢用没受伤的右手轻点自己心口:“这里。每次你实习加班回来太晚,这里会闷。”

药膏管被捏得变形。她凑过去吻他微蹙的眉间:“那傅医生要习惯哦,我会让你这里...”指尖按上他胸膛,“...经常又酸又胀,像泡在汽水里。”

窗外蝉鸣聒噪,灶台上的糊味还没散尽。傅邢忽然打横抱起她走向卧室:“病历记录:患者涂思慕,诱发心动过速症。”

“喂!菜还没...”

“外卖。”他踢上门,“现在,治疗时间。”

治疗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在她啃西瓜时突然凑过来分享甜味;深夜改论文时从背后递来温牛奶;以及某次她洗澡忘拿睡衣,开门发现整整齐齐叠着的不是惯穿的那套,而是他的旧T恤。

“故意的?”她揪着过长的衣摆质问他。

傅邢正在校对论文,眼镜片反射着屏幕冷光:“嗯。我的味道能助眠。”

最失控的是一次同学聚会后。涂思慕被灌了两杯酒,窝在沙发里哼歌。傅邢送完同学回来,看见她正用口红在镜子上画爱心,底下歪歪扭扭写“FT?”。

“傅医生...”她转身搂他脖子,酒气甜丝丝的,“他们都说你像冰山...”口红蹭到他白衬衫领口,“其实明明是我一个人的...”

话音被吻堵住。口红在厮磨间糊开,像碾碎的玫瑰浆果。醒来时镜子已经擦干净,只有领口那抹红痕洗不掉,被傅邢叠进衣柜最底层。

“证据要保存。”他系着新衬衫扣子说。

七月下旬,傅邢要去上海参加学术论坛。涂思慕帮他收拾行李时,偷偷塞了张照片进皮夹——是他们在海边的抓拍,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傅邢正侧身替她挡阳光。

机场送别时,她捏着他食指晃:“每天要视频哦。”

傅邢推眼镜:“会议日程很满。”

“那至少发消息!” “尽量。”

回答很傅邢,但接下来三天,涂思慕每小时都能收到流水账报备: “到酒店了” “茶歇难吃” “PPT翻页笔坏了” 最后一条是论坛结束那晚:“喝多了,想你。”

视频拨过去,镜头晃得厉害。傅邢靠在酒店露台栏杆上,领带扯得松散。背景是陆家嘴的璀璨灯火,他的眼睛却比灯火更亮。

“真的醉了?”涂思慕隔着屏幕点他鼻子。

傅邢突然凑近镜头,声音含混:“闻到了吗?” “什么?” “你的味道。”他低头扯自己衣领,“带的睡衣...有你的味道。”

镜头天旋地转,似乎是他倒在了床上。涂思慕听见他喃喃:“床太大...睡不着...”

那晚她戴着耳机入睡,听着对面均匀的呼吸声。凌晨惊醒时视频还通着,傅邢在屏幕那端熟睡,怀里紧抱着她塞进行李箱的枕头。

提前改签的航班在清晨落地。涂思慕踩着朝露去接机,看见傅邢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出闸口,白衬衫领口翻着她送的那枚拼图吊坠。

没有拥抱,他只是自然接过她手里的豆浆,吸管插好递回来:“烫,慢点喝。”

地铁人潮拥挤,他用手臂圈出方寸天地。涂思慕踮脚咬耳朵:“欢迎回家,傅医生。”

回应是后背突然收紧的力道。他低头将鼻尖埋进她发丝,很轻地应:“嗯。”

梅雨季在八月如期而至。公寓里总是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傅邢烘干的白大褂味道。某个周日午后,涂思慕窝在沙发里看老电影,傅邢枕着她腿读文献。

放到男女主角接吻时,她故意捂他眼睛:“儿童不宜。”

傅邢拉下她手腕,就着姿势仰头吻她下巴:“患者家属需要人工呼吸教学。”

雨声淅沥中,文献滑落在地。涂思慕的指尖陷进他柔软的发间,忽然摸到一处微凸的疤痕。

“这里怎么了?” “小时候撞实验架缝的。” “疼吗?” “忘了。”他翻身将她笼在阴影里,“现在比较疼。”

她茫然眨眼。傅邢牵她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看你加班吃泡面的时候,这里会疼。”

电影演到分别场景,主题曲婉转流淌。涂思慕仰头吻他疤痕:“那傅医生要治好我呀。”

“在治了。”傅邢抵着她额头呼吸灼热,“用一辈子,慢慢治。”

雨停时夕阳破云而出。傅邢系着围裙在厨房煮面,涂思慕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学长。” “嗯?” “我们这样...”她脸贴在他脊背,“像不像结婚了?”

筷子搅动汤汁的声音停顿片刻。傅邢关火转身,从裤袋摸出个丝绒盒子:“那要正式求婚才行。”

盒子里是枚素圈戒指,内壁刻着经纬度——杭州机场的坐标。

“那天你说想我,”他耳朵红得滴血,“就在机场买了这个。”

戒指缓缓套入无名指。涂思慕举起手对着夕阳看,忽然落泪:“尺寸正好...”

傅邢低头吻去她泪珠:“量过你所有指围。”声音里藏着笑,“趁你睡觉的时候。”

窗外传来卖白玉兰的吆喝声,混着面汤咕嘟的轻响。涂思慕把戴戒指的手贴在他心口:“心跳好快,傅医生。”

傅邢将她带水的手指按在自己唇上:“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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