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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秘密与谎言

药物和酒精的混合物在血液里缓慢发酵。小九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它像一道闪电定格在灰白的墙面上。凌晨四点十七分,距离与谢言的上一次通话已经过去六小时十三分钟,但那些关于安的片段仍在脑海中闪烁——T台上的黑色西装,喂猫时柔和的眼神,手腕内侧那个停止的心电图纹身。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工作室助理发来的消息,询问被下架的节目素材如何处理。小九简短回复"先存档",然后把手机扔到床尾。她不需要现在思考工作问题,不需要思考任何问题,除了谢言今晚可能会继续讲述的故事。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房间时,小九才意识到自己短暂地睡了一会儿。她梦见一片雪原,远处有个高挑的身影在行走,但无论她怎么追赶,距离始终不变。醒来时嘴里有血腥味,可能是睡觉时咬破了脸颊内侧。

厨房里,最后一只玻璃杯也碎了——昨晚起身倒水时碰掉的。小九赤脚踩过碎片,感受细微的刺痛从脚底传来。这种可控的疼痛令人安心,至少证明她还能够感觉。

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显示着昨天搜索安的页面。小九刷新了一下,跳出一条最新消息:超模安若曦在巴黎疑似与某奢侈品牌继承人热恋,配图是安与一位金发女子在咖啡馆接耳交谈,安的笑容明媚如春光。

小九放大照片,注意到安的左手腕被手表遮住了,看不见那个纹身。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内侧,想象针尖刺入皮肤的感觉。辛芷一直反对纹身,说那是"永久的幼稚",但小九总觉得身体上需要留下些什么,证明某些瞬间真实存在过。

手机震动起来,是辛芷。小九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直到铃声停止。三秒后,一条消息弹出:"药吃了吗?"

还是这个问题。七年来,辛芷的关心总是以质问的形式出现,像一段调试中的代码,逻辑严密但缺乏温度。小九想起谢言昨晚那句简单的"记得吃药",没有监控,没有条件,只是单纯的提醒。

"吃了。"她回复道,同时把昨天减半的药片冲进马桶。

窗外的雨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小九打开窗户,冷空气涌进来,带着城市封锁特有的寂静味道。楼下偶尔有防疫宣传车缓慢驶过,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戴口罩、勤洗手"的提示。这种机械的重复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念经的声音——同样单调,同样令人安心。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下午五点。小九泡了杯咖啡,打开文档开始整理昨晚的录音。谢言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沙哑而平静:"安当时在巴黎走秀,接到电话后说了句'等着',第二天就出现在我公寓门口..."

小九反复听着这段,手指不自觉地敲打桌面。谢言讲述时那种克制的语调,像是在描述别人的故事,只有提到安突然出现时,声音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这种细微的变化让小九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广播里听到的声波——看似平直的线条下藏着无数起伏。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小九洗了脸,换上干净T恤,把威士忌换成绿茶。她不确定今晚谢言会讲多少,但希望自己能保持足够清醒记住每个细节。电脑屏幕上,录音软件已经打开,红色圆点等待被按下。

十点零三分,通话请求终于弹出。小九深吸一口气,点击接听。

"抱歉,晚了三分钟。"谢言的声音比昨天更哑,背景音里有金属推车的滚动声和模糊的对话,"刚送走一个病人。"

"没关系。"小九说,手指悬在录音键上方,"可以开始了吗?"

"嗯。"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像是谢言找了个地方坐下,"上次说到哪了?"

"安从巴黎飞回哈尔滨,带着黑市买的口罩。"

谢言轻笑了一声:"对,那天..."她的声音突然中断,接着是一阵咳嗽,"抱歉,今天说了太多话。"

小九听到打火机的声响,然后是长长的呼气。"你抽烟?"她脱口而出。

"偶尔。今天抽了半包。"谢言的声音松弛了一些,"医院发了心理疏导手册,说每天最多五根,我把它理解成至少五根。"

这种苦涩的幽默感让小九想起辛芷——她也总用类似的方式处理压力,把焦虑编码成玩笑。不同的是,辛芷的笑话像精确计算过的程序,而谢言的调侃则像手术刀,锋利但必要。

"那么,继续安的故事?"小九引导道。

"在那之前,"谢言突然说,"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小九的手指僵住了:"我的?"

"公平交换。"谢言的语气不容拒绝,"昨天我讲了我的秘密,今天轮到你了。"

耳机里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小九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肺部开始隐隐作痛。她缓缓呼气,看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乱糟糟的头发,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青黑色。

"没什么特别的。"她最终说,"七年恋爱,即将分手,标准剧情。"

"为什么分手?"

"因为我不会爱人。"小九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直白吓了一跳。这句话她从未对辛芷说过,甚至很少对自己承认。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具体点。"谢言说,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像是从医生模式切换成了朋友频道。

小九盯着电脑屏幕,上面还开着安与金发女子的照片。"辛芷——我女朋友——她想要安定,联名账户,共同房产,可能还有孩子。而我..."她停顿了一下,"我连明天早餐吃什么都无法决定。"

"所以你害怕承诺。"

"不,我害怕的是..."小九咬住下唇,寻找准确的词语,"害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在过别人的生活。"

谢言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完全理解这种恐惧。"我结婚的时候,"她突然说,"安一直在哭。"

话题的突然转折让小九猝不及防。"结婚?"她重复道,想起谢言资料里写着"离异"。

"三年前,和我的大学同学,男性。"谢言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很传统的婚礼,安作为'闺蜜'站在我身边。宣誓时我听到她抽泣的声音,但不敢转头看。"

小九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个故事里有太多未解的线索——一个明确"爱女"的医生为何与男性结婚?安是以什么身份参加婚礼?为什么谢言现在如此平静地讲述这些?

"为什么结婚?"她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他需要一个绿卡,我需要一个掩护。"谢言简短地回答,"至于安,她需要继续她的职业生涯。"

这句话像一块冰滑入小九的胃。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一直没有公开?"

"公开什么?"谢言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两个亚洲女性在时尚圈和医疗界的同性恋情?那年在维多利亚的秘密后台,安被拍到和一位女设计师接吻,差点失去所有代言。相比之下,我的处境'安全'得多——医生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只要我不主动出柜,没人会问。"

小九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谢言的每一句话都在拆解她对"出柜"这件事的简单想象。她和辛芷虽然也没向家人坦白,但至少在朋友圈中是公开的,从未想过这本身就是一种特权。

"你有没有无法公开的爱?"谢言突然问道,语气尖锐得像在问诊。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刺中小九。她想起去年春节,辛芷想带她回家见父母,她却找了借口逃去泰国旅行;想起每次在公共场合,辛芷想牵手时她条件反射般的闪避;想起那些被她删除的合照,只因为"怕被亲戚看到"。

"我..."她的声音哽住了。

"没关系。"谢言突然放软了语气,"不用现在回答。我们继续讲安的故事吧。"

小九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感到一丝失落——她既害怕回答那个问题,又隐约希望被逼迫着面对。

"安和我在一起第五年,"谢言继续道,声音回到了平稳的叙事节奏,"她得到了巴黎时装周的独家合约,而我被医院选派去纽约进修。我们计划异地两年,然后..."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接着是谢言模糊的对话:"放在三号柜...对,先静脉注射..."然后她又回到通话中:"抱歉,值班中。说到哪了?"

"异地两年,然后?"小九提示道。

"然后有一天,安的电话突然打不通了。"

闪回·七年前

纽约的冬天比哈尔滨更刺骨。谢言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看着第五大道上的圣诞装饰,第一百次拨打安的电话。依然是语音信箱,安的法语录音简短而冷淡:"留言。"

这是失联的第三天。按照安的行程表,她应该在米兰准备一场重要走秀。谢言尝试联系安的经纪人,只得到一句"她很忙"的敷衍回复。

直到深夜回到公寓,谢言才在电脑上看到新闻——安若曦与女设计师Isabelle Laurent的亲密照曝光,标题耸动:"东方黑珍珠的禁忌之恋"。照片里,安在后台角落搂着那位金发女子的腰,两人鼻尖相碰,姿态亲密无间。

谢言盯着照片,第一反应不是嫉妒,而是恐惧。她太了解时尚圈的规则——设计师可以出柜,模特不行,尤其是亚洲模特。安的职业生涯正处在巅峰,这场丑闻足以摧毁一切。

电话在凌晨三点响起。谢言几乎是扑向手机,但来电显示不是安,而是她的导师Dr. Chen。

"谢,看到新闻了。"Dr. Chen直截了当,"你还好吗?"

谢言握紧手机,喉咙发紧:"您...知道?"

"医院里没人不知道。"Dr. Chen叹了口气,"你书桌上有安的照片,你们看彼此的眼神...我只是没想到会被这样曝光。"

谢言闭上眼睛。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有社交媒体互动,不在公共场合牵手,甚至很少一起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但显然,有些东西无法隐藏,比如眼神,比如书桌上那张看似无害的"闺蜜合照"。

"安怎么样?"她最终问道。

"她的经纪公司刚发布声明,说那只是角度问题,安和Isabelle只是朋友。"Dr. Chen停顿了一下,"谢,你需要做个决定。"

"什么决定?"

"医院董事会下周要讨论你的留任问题。"Dr. Chen的声音变得严肃,"有人质疑'个人作风'可能影响工作。我建议你...暂时和安保持距离。"

挂断电话后,谢言坐在黑暗里,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她点开安的工作邮箱——她们约定紧急情况使用的联络方式——开始写一封永远不会发出的信。

第二天早上,谢言拨通了安的工作电话。这次接通了,但接电话的是安的助理。

"若曦姐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助理的声音礼貌而疏离,"请问您是?"

"告诉她,是纽约的谢医生。"谢言说,刻意强调了"医生"二字,"关于她的检查报告。"

五分钟后,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沙哑而疲惫:"谢言?"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谢言几乎崩溃。她想问安好不好,想告诉她一切都会过去,想立刻飞到她身边。但Dr. Chen的话在耳边回响:有人质疑'个人作风'可能影响工作...

"新闻我看到了。"谢言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恭喜你,终于和Isabelle公开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安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那只是派对后的一个玩笑,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谢言打断她,"我们半年没见了,安。人是会变的。"

"谢言..."安的声音开始发抖,"你在说什么?"

"我说,"谢言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们结束了。祝你和新欢幸福。"

挂断电话后,谢言立刻拔掉SIM卡,折成两半扔进垃圾桶。她不能给安任何反驳的机会,不能让自己有丝毫动摇。这是唯一能保护安的方式——如果她们"已经分手",那些照片就只是安的"新恋情",而不是一段持续五年的秘密关系。

电脑屏幕上,安的经纪公司已经发布了新声明,称安"目前单身",与Isabelle只是"好友关系"。评论区有人质疑,但更多人选择相信这个解释。毕竟,谁会怀疑一个刚刚"被前女友伤害"的女孩呢?

谢言关上电脑,拿起桌上的相框——她和安在哈尔滨冰雪大世界的合影,两个裹得像粽子的女孩对着镜头做鬼脸。她把相框收进抽屉最深处,然后打开医院邮箱,回复了人事部的询问:"私人关系已妥善处理,不会影响工作。"

三天后,谢言收到了安通过工作邮箱发来的信,只有一行字:"为什么?"

她没有回复。

现实

"就这样?"小九忍不住问,"你们就这样分手了?"

电话那头传来谢言点烟的声音。"不,"她呼出一口烟,"三个月后,安出现在纽约我公寓门口,带着一瓶伏特加和满手臂的划痕。"

小九倒吸一口冷气:"她...自残?"

"不,那是一种表演艺术。"谢言的声音带着讽刺,"她当时和一群'前卫艺术家'混在一起,那些人认为痛苦等于深刻。我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差点当场吐出来。"

"然后呢?"

"然后我们大吵一架,她砸了我的咖啡机,我打了她一耳光。"谢言平静地说,"最后我们筋疲力尽地躺在地板上,她问我到底为什么要分手。"

小九屏住呼吸:"你告诉她真相了?"

"我给她看了医院的警告信,和Dr. Chen的评估报告。"谢言的声音变得很轻,"安说她不care,愿意放弃一切和我在一起。我说不行。"

"为什么?"

"因为她会恨我。"谢言简单地说,"安是为T台而生的,剥夺她的舞台等于杀了她。而我...我花了十年才成为医生,不可能重新来过。"

小九想起谢言之前说的"她愿意,我也愿意,但是我们不能"。现在她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重量——有时候,爱不足以对抗整个世界。

"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她回了巴黎,我留在纽约。三年后我结婚时,她以朋友身份来参加婚礼,在洗手间吐到虚脱。"谢言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故事讲完了,值班时间到了。"

"等等,"小九急忙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当谢言再次开口时,声音里有一种小九从未听过的脆弱:"因为你在录音,而我希望有人记得真实发生过的事。"

通话结束了。小九呆坐在电脑前,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录音文件。谢言最后那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某个上锁的抽屉——关于记忆,关于真实,关于为什么她如此执着于记录别人的故事。

也许,在内心深处,她一直害怕自己和辛芷的故事会像谢言和安那样,最终变成无人知晓的秘密,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

电脑屏幕自动变暗,映出小九模糊的倒影。在那片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两个影子——一个是正在失去辛芷的自己,一个是多年前选择放弃安的谢言。两个不同时空的选择,却同样充满无奈与痛苦。

窗外,防疫宣传车又一次缓缓驶过,喇叭里的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请广大市民配合防控,戴口罩,少聚集..."

小九拿起手机,打开与辛芷的聊天窗口。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那个冰冷的"冷静期"。她输入又删除,反复数次,最终只发了一句话:"我想你了。"

没有立刻已读,没有正在输入。小九把手机放在一边,打开谢言的录音重新听了起来。这一次,她不再只是听一个关于别人的故事,而是在每一个停顿、每一次呼吸间,寻找那些关于爱与选择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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