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培育舱里自己爬出来的小孩？”吴副院点头：“确实毅力非同一般，改造了五年还能有求生意志，绝对会是下一个老默。”
沃克夫却不觉得是第二个老默，毕竟先决条件摆在那，哪怕改造再完美，依旧无人能复刻老默。
“我在想，他现在是未成熟体，能力这块不知道有没有完全觉醒，你当年治疗老默时候留下来的那个东西还有吗？”
吴副院愣了一下：“你是想……”
“别我是想，你再说我都舍不得了。”沃克夫翘起一条腿说：“保护小蜘蛛就算了，现在还要加一个小福，我们干这行的，脑袋随时是会搬家的。”
吴副院听这嫌弃的评价，冷哼：“不会啊，人家小福多好啊，筹备物资，精打细算，特别好一名后援。”
“那你应该送他去救援队，为什么送来Hunters？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小队工作的危险性。”
吴副院把笔搁在桌面上，笔尖朝向他：“蔷薇难道没有告诉你，小福为什么加入吗？”
“说了，是为了小蜘蛛。”沃克夫烦躁的抓着他的长发：“但那又怎么样，小蜘蛛已经不是当年的珠珠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是无法接受现实。”
“我倒不觉得是小福不愿意接受现实，而是你总是在抗拒别人的交融，沃克夫。”吴副院双手抱臂：“我同意小福在Hunters不仅是因为小蜘蛛，更是因为你们这几个人的特殊性。那些送回去的趋同者尚且被监控着，那你们呢，一个两个都是不死者体质，万一失控怎么办？沃克夫，你作为队长，你追不过蔷薇，打不过老默，数据分析不如小蜘蛛，虽然你作为他们的监护人，但是，他们要是真的暴走了，你能控制得住场面?”
"小福就能控制住？"沃克夫冷笑。
“小福的存在不是为了武力控制，是为了情感融化。”吴副院说：“冰块哪怕融了，温度最高也只会达到室温，永远也沸腾不起来。而小福就是那把火，燃烧你们的那把火。”
沃克夫沉默了：“你觉得，他真能烧起我们吗？”
吴副院想了想，除了面对小蜘蛛，小福面对其他人时好像总是一副畏惧的模样：“……”
神君悠悠晃了过来：“孩子总是需要点时间成长的，沃克夫先生，哪怕是阳光，也不能马上就能驱赶暗室里的冰冷。”
吴副院见神君前来解围，立马拍手附和：“神君说的对！”
“……”沃克夫不愿再争执此事，他问神君：“爱德华怎么样？”
神君说：“我比对了知识库里所有不死者相关数据，很幸运，沃克夫先生，你们可能救了一只真正的不死鸟。”
吴副院呆住，“什么意思？”
神君说：“爱德华的生命体征虽然微弱，但他的神智尚有一丝清明，这个描述大家应该都很熟悉，是的，这是不死者普遍特征。而我要说的是，这个孩子，他的能力才刚要觉醒，如果这时候适当干预，或许，我们可以推演出一组新的实验。”
“什么实验？”
“类人怪物，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不死者强迫受试者回归人类社会生活的可能性。”
沃克夫疑惑：“早期救治的那些类人怪物，最后送回人类社会生活，不能算是实验吗？”
神君否定了沃克夫：“不一样，沃克夫先生。爱德华并不是普通的趋同者，多项数据表示，他能形成成熟体的概率为91.048%。请不要质疑，这是我科学计算了三次，最后取平均数值出来的结果。”
“这么说，Hunters丧失了一个战力？”沃克夫脸色有些复杂。
然而神君压根不给面子：“可是沃克夫先生，这不也是您的愿望吗？”
沃克夫：“……”
讨不到一点好处的沃克夫冷着脸拿起帽子就要回去，“狼狈为奸”的吴副院长和神君拦住了他：“小蜘蛛的高蛋白牛奶，刚到，还很新鲜。一天三瓶啊，别忘了你监护人的职责。哦，还有，下个季度的经费申请报告记得让小福有空也弄一下，先拿到我这来，我给他把把关。”
等到沃克夫回到Hunters员工宿舍，小福已经在房里呼呼大睡，小蜘蛛窝在沙发上玩电子游戏，野蔷薇敷着面膜，而老默依旧坐在飘窗上望着窗外发呆。
沃克夫放下牛奶，叮嘱小蜘蛛向小福提经费申请的事，转身拍了拍蔷薇的肩膀，示意她同自己离开。
蔷薇放下她那双高贵的腿，跟着沃克夫登上天台。
“昨天为什么让老默去找爱德华，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沃克夫向蔷薇递上一支烟。
蔷薇摆手：“敷面膜呢。”
沃克夫收回，自己点燃抽了：“你们不死者都容颜永驻了，还敷什么面膜，不如省点经费保养一下兵器。”
蔷薇瞪了他一眼：“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我的蝴蝶刀不像你的加特林一样金贵，它可是留有余钱让我享受做一个平凡女人的快乐。”
“……我说不过你。”沃克夫吐出一口白烟，风来时，吹散了两人之间的薄雾：“神君说，爱德华可能成为第一个不死者回归人类社会的实验案例。”
“那很好啊。”蔷薇点点头。
沃克夫说：“我原本想，或许他能成为我们的伙伴。”
蔷薇目光投到了他身上：“人家还没清醒呢队长，你们就急着安排他的去向？要我说，等他神智恢复一些，把选择权交给他自己。”
沃克夫也看向蔷薇：“这算不算把他又推向另一个深渊？”
从一个实验逃出来，被人救了，又被救助者亲手送进另一个实验。
蔷薇却不赞同他的观点：“难道你想把他留在身边？别忘了队长，你干的可是随时死人的工作。是命悬一线行走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死去，还是在行走光明的路上死得轰轰烈烈，我自认为正常人都会选择后者。”
沃克夫看着蔷薇好一会才回她：“原来你也知道你不是正常人。”
对方却无视他的打趣，反而很享受一般，笑着说：“我是不是正常人，你不是从第一次见我就知道了吗？”
她揭下面膜，放在墙垛上：“回到最初的问题，我为什么会让老默去找不死鸟——老默从来不会主动提出要做什么，既然他开口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别忘了他以前是做什么的。要是忘了可就麻烦了，毕竟高级机密档案室不轻易对外开放，包括对吴副院长也是一样。”
沃克夫冷笑：“作为监护人，我自然不会忘记你们的履历。就比如小蜘蛛因为改造实验严重缺失蛋白质，早上从实验室回来的时候，吴副院比我还殷勤，让我提了两箱回来。”
“哈哈，”蔷薇幸灾乐祸：“小孩子又要闹别扭了，一天三瓶别说她了，换作我我也受不了。”
沃克夫正打算毒舌几句，手机却响了。沃克夫脸色阴沉地吩咐了几句，抬头看到蔷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蔷薇靠着天台的墙：“我记得，你的电话铃声原来不是《最后的歌声》吗，怎么换了？听这旋律和歌词，好像和《最后的歌声》有点像。”
沃克夫没否认：“《永恒的歌声》，一个地下乐队改编的，支持一下底层人民，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队长最有爱心了。”蔷薇笑道：“说起来，《最后的歌声》曾一度在网络上广为流传呢，关于这首歌的背景，自然而然就有人好奇，前去追溯。据说改编自一个同名的童话故事，这事你知道吗？”
“嗯，听说过。”
野蔷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你知道关于这个故事，创作者、创作时间以及发源区籍都不详的事吗？”
沃克夫面无波澜，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惊讶：“还有这种事？”
“是啊，我也好奇呢。你说我会不会认识这位作者啊？”
沃克夫却意兴阑珊：“谁知道呢。”
“沃克夫，”蔷薇突然喊他名字：“那篇童话故事的作者，是你吧？”
香烟在沃克夫的指尖逐渐燃尽，沃克夫把烟蒂按进蔷薇的面膜上，星火刹那熄灭，逸出一丝难闻的味道：“我看起来有那么高的文化素养？”
蔷薇不以为意：“那可不好说，毕竟哪怕没读过书的农民也能写出浪漫的诗歌，有些东西，它其实跟文化没有太大关系的。”
晚霞绮丽，沃克夫看着霞色下的蔷薇，突然十分认同她的话：“确实，我看你此时此刻就如同一篇华丽的诗章。”
“比不上您，”蔷薇微微欠身：“本身就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更新的故事。”
“谢谢夸赞，”沃克夫转身，离开前指了指染了烟味的面膜：“记得带下来，神君说了，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蔷薇刚要反驳，沃克夫却早有预判般：“不死者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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