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是雾桥市公安局特情支队吗？我叫莎莉娅，我要报案。”
挂断电话之后，莎莉娅坐在华美的椅子上，优雅地喝着咖啡，冷眼看着巨大鸟笼中安静坐在木椅上的人偶。
人偶有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卷发，戴着小礼帽，穿着漂亮而又繁复的洛可可，十分精致。只是她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光，身上也没有一丝人气。
“剩下事情由我处理就好，老师若是没有事情，可以先离开。”莎莉娅拿着咖啡勺，一来一回，看着瓷杯里的咖啡如波摇晃。
“这不合规矩，小姐。”巨大的花窗，厚重的绿色丝绒窗帘，光从缝隙中透了进来，映在棕色卷发的脑袋上。男人背对着光，房间晦暗，他的面容浸淫在黑暗中：“您独自一人面对那些警察我不放心，请允许我留在您身边。”
莎莉娅背对着他，放下咖啡杯，拿起帕子擦拭手指：“没有什么不能放心的，我是西德伦的女儿，哪怕我的父亲已经死了，他仍是人伦总议会的副会长。”
男人沉默了片刻，最后妥协：“好吧，亲爱的小姐，如果您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我。”
“我会的，老师。请慢行。”嘴上尽着礼仪，但却不曾起身送男人离开，莎莉娅傲慢得仿佛城堡里的女王。
特情支队很快赶了过来，但见别墅大门紧闭。黄景天抬了下下巴问林屿：“新人，敲门会不会？”
林屿点了点头，黄景天半信半疑：“那你去，敲门。”
林屿手持枪械，走近深棕色的大木门，敲了两下，没有反应。
他又继续敲：“有人在吗？”
还是没人回应。
黄景天挼了一把头发，喊道：“小吴！”
名叫小吴的警员立马走上前来：“我们是警察！屋内的人请注意，请立即到前门现身配合调查！重复，这里是警察！”
依旧没人回应。
黄景天：“……算了，破门吧。”
他举手示意众人保持警惕，一个又一个枪口纷纷紧张地对着门。
小吴率先上前，他手甫一摸上这门，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丝念头：我这辈子的工资加起来够买这扇门吗？
没等他再想别的，因他用力，沉重而古朴且昂贵的木门发出喑哑的声音——它居然没有紧关。
门是开了，但屋里却诡异地寂静。
外面青天白日，里头乌漆嘛黑，除了没有开灯的原因外，最大的可能就是窗户都关着，窗帘都放了下来，而且窗帘材质很厚重，十分挡光。
“……”真够刺激的，什么古堡探险。黄景天立即吩咐四队留在一楼勘察：“你们小心，其他人跟我走。”
林屿无声“啊”了一句，他刚来，还不清楚自己被分配在哪个小队。
而黄景天好似背后长了双眼睛，盯着他二话不说拎小鸡一样拽着他走：“跟着我！”
黄景天拿着手电开路，一队人轻手轻脚顺着楼梯摸上二楼。
连旋转梯地毯都是钱的味道，小吴心中啧声不断。
“有光。”林屿压低声音。
黄景天挥手示意警戒，里头却有人说话了：“只是简单报个警而已，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
没有人听过莎莉娅的声音，也没有人见过莎莉娅长什么样，无法辨别对方是敌是友，特情支队的枪口仍是警惕地对着少女。
那少女坐在长桌的一端，身前放着古典烛台，蜡烛点燃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远远看着，好似唯有隔着烛台的少女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少女离众人有些距离，黄景天眯着眼看了一眼，脑海中迅速和温妮发过来的照片略一比对，问：“莎莉娅小姐？”
少女没有抬头，她一直拿着刀叉拨弄盘子里的小蛋糕：“是。该走什么程序赶紧走完吧，我累了，要休息。”
黄景天好似没读懂她的意思，转头对小吴说：“开灯。”
小吴手脚麻利地找到开关，“嗒”一声，大客厅灯光噔噔噔地全都亮了起来，众人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但仍然在这短短一瞬的刺眼之中看到了异样，顿时将枪口转了个方向。
黄景天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少女的右侧，红丝绒地毯之上，有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在大灯之下泛着刺眼的碎光。
而在里面，正端坐着一个年龄看起来和莎莉娅相近的少女，但她神情呆滞，好似傀儡。
小吴愣怔：“这是什么，仿真机器人吗？”
黄景天的枪却始终不曾放下：“老李！”
“来了来了。”李主任三步并两步快速上前：“让我看看。”
李主任绕着鸟笼转了一圈，笼中少女好似被催眠般无知无觉，李主任问黄景天：“能不能打开进去？”
莎莉娅挥了挥手，十分不耐烦：“随便你们处置，只要能把她带走。”
黄景天一动不动，只道：“新人，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啊？”林屿脑袋一片空白，表现，什么表现，怎么表现？
“……”毫无默契，黄景天压着怒气：“去帮李主任！”
林屿闻言赶紧遁了过去，快速扫了一眼鸟笼，却发现笼门锁着，他扭头向黄景天汇报：“……领导，锁住了。”
黄景天看向莎莉娅：“钥匙。”
莎莉娅却没看他：“没有钥匙。”
黄景天眼神倏然凌厉：“没有钥匙？”
莎莉娅终于抬头，看着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拿枪指着自己的黄景天，微笑道：“没有。”
突然一声枪声，只见黄景天的枪不知何时指向了鸟笼的锁头，只是那锁仍没有想开的意思：“……”
“我去！”李主任立马蹲下身体抱头：“开枪也不说一声，你也不怕跳弹到我身上！”
黄景天却没理会李主任，又把枪口对到了莎莉娅身上，“小吴去开鸟笼。”
“不用，”林屿说：“我打开了。”
李主任闻言抬头看去：“……你，徒手拆鸟笼？”
林屿把两只通红的手往裤子上抹了抹，不好意思道：“我别的不会，就是天生力气大。”
“这是怪物级别的力气了吧……”李主任小声嘀咕，但他没忘了正事，立马站起来进了鸟笼里头，戴上绝缘手套，扭着人偶的头，掀起人偶的眼睛，摸了摸人偶的双手，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
小吴眼睛都瞪大了：怎么没人说，生化研究员还能有这福利呢！
“嗯，是改造人没错。但很奇怪，不同一般的改造人，这位居然没有攻击性。”李主任走出鸟笼，吩咐特情摄影拍下现场照。
“现在没有，不代表等会没有，你又不熟悉改造人。”
“那怎么办，你怎么把她弄回去？”李主任问。
黄景天沉默，他放下枪，走向莎莉娅：“既然您是报案人，那请您好好说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吧。”
“不客气，”莎莉娅摊手示意身边的椅子说：“请坐。”
黄景天毫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
“一个月前，我离开第一区，和我的老师赛格纳前往第八区旅行……”
第八区首都，黎卡忒。
“老师，这里的天空和第一区很不一样，空气也不一样，风格也不一样。”莎莉娅肉眼可见的愉悦，她的脸上堆满了快乐的笑容。
“幸好您喜欢，莎莉娅小姐。”赛格纳说：“不过容我先向您道个歉。”
莎莉娅笑容渐失，她问：“什么？”
赛格纳向她弯腰致歉：“其实我还有一点私心，我知道，您一直很喜欢洋娃娃，而黎卡忒是卡特斯星盛产洋娃娃最著名的圣地。我推荐您前来，是希望能给您一个惊喜——三日之后，黎卡忒展会中心将举办一场人偶展览会，届时会有很多精致且漂亮的人偶摆在里面，我希望您能选中一款……不，更多也不要紧，这是我以您老师的身份，赠予的一份礼物。生日快乐，莎莉娅。”
他的话语虔诚而温柔，让莎莉娅想起了西德伦，那个曾经会在花窗前抱着自己，同自己讲述外面故事的父亲。
莎莉娅轻哂：“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是我应该感谢你，老师。不过，黎卡忒除了人偶多，应该还有其他好玩的，对吗？”
赛格纳赞赏地点头：“不错，之前我同您提过的，黎卡忒也是很多著名钢琴曲的发源地。明晚大音乐会场有钢琴演出，莎莉娅小姐，您有兴趣吗？”
“一切由你安排，赛格纳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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