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峤没有回复信息，将手机放回口袋。
郑西隅皱了下眉，薛江右……不是最近跟苏振康闹翻的那个徒弟吗？
他怎么认识庄峤？还聊什么打包袋？俩人一起吃饭了？
经纪人周媛追过来，表情难看，只朝贺敬之点了下头：“贺总。”
瞥了眼贺总身边的陌生帅哥，拉着郑西隅压低声音：“认识的人？先回去排完再过来。”
郑西隅不耐烦道：“让下一个人排，跟他们说我结束了。”
周媛气急，背着身凑过去咬耳朵：“这么多人瞧着呢，你还嫌耍大牌的通稿不够多？”
郑西隅嗤笑，“我差这一顿骂？”
他容色倨傲，带着股厌世感，也是这股独特气质令粉丝心折，捧他在选秀里夺冠成名。
出道三年，流量身份再加上资源咖和耍大牌传闻，使郑西隅三个字成了“黑红”的代名词。因此他跳出来弄倒苏振康，倒是符合一向桀骜的人设。
大众眼里，郑西隅的背景一度成谜，有人说他有金主，也有人说他是豪门私生子，却一直都没有证据锤死种种传闻。
就连贺敬之，也只知道郑西隅是天英的关系户。
这会儿却多少明白过来，原来这关系户，是和庄峤有关系。
贺敬之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看向庄峤的眼神带了点意味深长。
庄峤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贺敬之无辜地耸肩，表示“我可什么也没说”。
郑西隅是自己工作室最大的股东，周媛只能算给他打工的，一向拗不过他，只好回去跟导演道歉。
下一个舞台彩排开始，喧嚣的乐声里，郑西隅满眼都是庄峤，仰面展笑道：“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我还想你这次过来，怎么也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你又成海市人了？”庄峤随口揶揄。
“我平时是住上京，但海市我也熟啊。”郑西隅说着，又看向贺敬之，朝他点了下头，“这是贺总吧？”
贺敬之跟他握手：“不敢当，虚长你几岁，叫我敬哥就行。”
庄峤打量郑西隅，见他脸色泛白，问道：“身体不舒服？”
很少有人知道郑西隅是个过呼吸患者，情绪一大就容易过去，要随身备药。
郑西隅抿着唇，怎么敢说是因为看到他太激动，笑笑，借坡下驴：“是有点，我在楼上有套房，过去聊？”
贺敬之心里“哎呦”一声，这堂而皇之的，就邀请去房间里了？
庄峤居然也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点头答应，好像这操作在他们之间很寻常似的。
贺敬之连忙告辞道：“我还有事忙，越芸那边等着我呢。你们聊。”
俩人离开场馆，周媛刚好在舞台导演那装完孙子回来，得知郑西隅跟人走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缓过神来，又压着火气赔笑问贺敬之：“贺总，刚刚那位是什么人？”
贺敬之半笑不笑道：“哦，那位就是庄峤。”
周媛反应了一会儿，才把人对上号，震惊了。
“庄……庄家二公子？”
郑西隅那个一直没人扒出来的神秘后台，原来就是庄二少？
周媛激动得说不出话，蓦地冷静下来，又喜忧参半。
郑西隅的取向她是知情的，瞧他刚刚看到庄二少那副样子，哪还有平日里半点高高在上？
别是陷进去了吧？
*
文化馆与酒店宴会厅间有一段玻璃连接走廊，庄峤和郑西隅从中穿过，到隔壁上达至二十层的套房。
庄峤让他在客厅坐下，拿了瓶水给他。
“需要吃药？”
“不用，就是胸闷。坐一会儿就好了。”郑西隅手里来回捏那瓶依云，“联名信的事，麻烦你了。”
“要谢就谢大哥。”
庄峤脑子里一会儿是少男少女在楼门前相拥的画面，一会儿是那条刚发来的短信，不自觉地蹙眉。
看出庄峤心不在焉，郑西隅鼓足勇气问：“你是特意为了处理我的事过来的吗？”
庄峤没坐，手肘撑在吧台斜站，陷入沉思。
以他对自家大哥的了解，恐怕这次被派过来没那么简单。近年经济重心往海市和湾区转移是大势所趋，他手头的项目也都在湾区做开发。
非要说是为了郑西隅过来，也勉强能说通。
庄峤不欲给他增加心理负担：“正常工作调动。”
郑西隅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信没信，解释道：“我之前做过一段时间幕后，姓苏的很会PUA新人，拿人家作品不给署名，而且不止是因为这个……相城娱乐的秦峰，你听说过他吧？”
庄峤挑了下眉，的确听贺敬之提起过。
郑西隅道：“那人玩儿得很脏，苏振康跟他经常混在一起，有回饭局上碰到，他故意把我和秦峰安排到一处坐，还起哄灌我酒，不知道打什么脏主意，真是踩到我底线了我才受不了的。”
薛江右的脸闪过脑海，庄峤不愿想象他或许也会有这样的遭遇，皱起眉。
“你给了很多不敢发声的人勇气。”
郑西隅微微怔住，“真的？”
“真的。”
想到薛江右在办公室里跟他讲述的所有，庄峤语气放缓。
“有的人没有你的名气，更没有你的背景，可以一状告到家里给你做主。他就只能……跟遇到的所有不公妥协。”
“你已经做了你能力范围里的所有，你有能力去做，又做到了，这很好。”
有的人。
没有明例，但显然心里有一个人，才会这样表达。
水瓶在手里捏出塑料的低噪，郑西隅咳嗽一声，“没名气也没背景的……是谁啊？”
“一个小作曲家。”
比西隅还小，已经知道跟女明星谈恋爱了。庄峤自嘲地笑笑。
郑西隅没见过他露出这样带着烦躁却又温柔的神情，尤其是在提到某个人时。
大致猜出他说的是谁，郑西隅不动声色试探：“《文珍》的原作？”
“嗯。”
庄峤漫不经心拿出手机，划出那条短信，想了想，打字发送：“菜放久了味道不好，下次带你和邻居一起去吃。”
薛江右很快回复：“好的，打扰了。”
客气得令庄峤胸口滞涩。
*
薛江右跟天英的签约，所有手续前前后后走了一周，才最终盖上公章，尘埃落定。
这期间AFTER音乐酒吧的经理汤晟打来问他演出的事，被他回绝了。
“对不起，汤哥，这段时间可能都没法接活儿了。”
东子得知后一个电话追过来：“江哥！听AFTER经理汤晟说你不跑场啦？不会是我那天提的请求把你吓着了吧……”
“没。”薛江右没想到东子对他这么执着，“最近有点事儿。”
“咋？是钱的事儿吗？江哥你尽管开口，我虽然没啥钱，但你有困难我肯定不能眼睁睁瞧着！”
“不是。”薛江右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解释。
签约天英的事情被要求保密，他只能模棱两可地说：“就是最近签了个公司，要专职做幕后，以后就不怎么演出了。”
东子声泪俱下：“暴殄天物啊！我江这张脸不做幕前……还不如给我呢！”
最后答应东子有空出来聚聚，就收了线。
今天是薛江右到公司签最后一份合同，有关公关部署的附加协议。
纸页哗啦啦翻得飞快，薛江右一副懒得细读的敷衍模样，直奔最后一页签上名字。
“最后一份了吧？”
桌对面，越芸扬眉。
“怎么，嫌麻烦？这附加合同不单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你好。万一公关方案失败，你名誉受损也是有补偿的。”
“我知道，你们大公司嘛，不至于坑我。”
越芸拿出一根云烟，有点想抽，瞥了眼薛江右又忍住。
“今晚方案落地，这回可是真刀真枪舆论仗。关乎你前途，担心吗？”
推给她合同，自己留下一份，薛江右漫不经心笑了。
“还成。一般般。你们比较担心，因为还有东西可失去。”
越芸噎住。
你说这小孩单纯呢，他又想得挺通透，你说他复杂呢，他有些事儿做得又真是天真。
没忍住把烟咬在嘴里，越芸收好合同，起身带他去公司新人培训那层。
“这层基本都是练习室和教室。公司有厂牌在做idol，练习生每天都会来这儿，你不用。你主要是媒体应对的问题。”
薛江右走马观花地看，过眼也不过心。手机一震，庄峤俩字跃出屏幕，他手一抖，险些没拿住。
越芸瞥他：“谁的电话，吓成这样？”
薛江右没答，借口上厕所，快步进了洗手间，才站在盥洗区接起电话。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庄总？”
“为什么搜不到你的微信？”
那头似乎在运动，喘息未平，急促的节奏刮在薛江右耳际，有种粗粝滚烫的错觉，他一下子不自在起来。
这是在干嘛？？？
庄峤：？？？冤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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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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