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峤一手拦腰搂着他,被撞得靠到身后的门板上。
到底是一米八的个头,二十岁已有成年人的身量,这么撞过来,还挺疼。
“达令!”
黑背警觉地盯着生人,因受到主人斥责,摇动的尾巴慢慢静止,不叫了。
庄峤将人抱了个满怀,后知后觉地浑身燥热,男孩的大衣跌落在地,脊背紧贴在胸口,似有潮意,脑袋几乎枕在肩头,造型过的发丝微硬,戳在他颊侧,是妆发过后很甜腻的脂粉气,他从来反感,刻下却没来由翕动鼻翼。
……好香。
原来俗与不俗,只分在谁身上。
薛江右反应很快地站直了拉开距离,说声“抱歉”,弯身捡起大衣。
留他独自靠着门,呼吸凝滞,半晌没动,直到达令绕过来咬他裤腿,他才回过神,伸手撸了一把狗头。
“这就是你说那条黑背?”
薛江右不怕狗,就是当头一吼给吼懵了,这会儿低下头,饶有兴致地打量达令,“挺凶的。”
“还行。”
这是挨着大门的休闲区,专门留给达令,再往里还有一道门,进去才是客厅。
庄峤引他进来,朝玄关左手边走去。
入目是空间宽阔的客厅和餐厅。
餐桌上饭菜已摆好,只待揭盖享用。
薛江右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刚刚门廊前的几个厨师是来干什么的。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庄峤说着,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所以准备了几样我喜欢的。”
龙井茶香龙脷球,花雕蛋白蒸蟹钳,柚香脆皮手撕鸡,生拆蟹黄翅,羊肚野菌饺……
量不多,每样都极精致,庄峤西装笔挺立在桌旁,掀开一个就介绍一个,末了问他:“想饮酒吗?”
薛江右怀里抱着大衣,像小孩子没有安全感抱着抱枕,有点愣神地抬头看他。
“你想吗?”
庄峤觉得他难得表情有点呆,逗了一句:“我想喝你就陪我?”
“可以的。”薛江右声音很轻,说话时垂下眼,好像在想什么出神。
他说可以喝酒。
庄峤一手搭在红木餐椅上,闻言收拢,指节泛了白,又很快卸去力气。
“好,平时喜欢喝什么酒?”
薛江右动了动唇,竟回答不出。
他对酒的了解,只限于简家酒会上惯常出现的黑桃A,和家宴上简沛最喜欢的丹溪陈酿,每次喝都不是自愿,碍于种种因由,不得不喝,因为胃受不住灼烧感,没有哪次喝完不自己催吐。
被苏振康叫去酒局的时候也是一样。那帮人好洋酒烈酒,威士忌龙舌兰,入口像是在喉咙里滚刀子,他寻个借口离场还要被说不懂规矩。
蒋南烛试过带他去酒吧找乐子,他连力娇酒都嫌辣和胃疼,最后要了杯无酒精莫吉托,被蒋南烛痛斥丢人:“好弟弟,不知道的以为我带了个好妹妹出来买醉!”
他当时骂了句“滚你妈的”,把莫吉托一推:“这他妈不就是苏打水,难喝。”
在薛江右的印象里,酒比苏打水还难喝。
他不喜欢酒,即使或许天生的酒量不算很差。
可是如果庄峤想喝,看在他这么用心招待的份儿上,是可以陪几杯。
一个人喝酒会很无聊吧。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薛江右很慢地掀起眼皮,不知道这个动作在水晶灯细碎微澜的光影下,仿佛一种故意施展的诱惑:“你喝什么我跟着喝就行。”
庄峤看了他一会儿,语气忽然很低沉:“来我这里买醉?嗯?”
薛江右笑了,扬起下巴:“不才,在下目前还没喝醉过。”
这种狂妄之辞,庄峤不是很信,最后寻了支清甜的武弗雷白诗南,亲手给他侍酒。
薛江右起箸尝过龙脷球,接过酒杯,迟迟意识到庄峤一直站着伺候他,仿佛什么欧洲庄园里的绅士管家。
心脏轻飘飘地坠下去,又升上来,他眨了眨眼:“你……你坐下吃饭啊。”
庄峤待他太过体贴和隆重了。
有点,受不住。
庄峤堂堂高门二少,出生到现在恐怕都没有这样服侍过人用餐。
回忆平素在家时管家和仆人怎么做,今天便怎么做,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对着薛江右,他反倒觉得这是一种乐趣,发现对方露出那副过意不去的表情,才慢条斯理拉开椅子坐到他身边,安慰地说:“我请你来做客,当然要给客人最极致的体验。”
薛江右:“……已经很极致了。”
庄峤看着他喝下第一口酒,就问:“怎么样?”
有点甜。不辣。
入口反而是浓郁的果香,青梨、桃子和苹果的气味交杂,滚过喉咙也没有火烧的痛感。
有点享受地眯起眼,接着,又疑惑地转头看庄峤:“好喝得不像是酒。”
庄峤按捺住唇角的笑意,没说这其实是适合女孩子喝的甜酒,要不是遇到薛江右,他还以为要在酒柜里放到天荒地老。
两人很放松地用餐,吃饭的过程里没怎么说话。
薛江右终于感觉到了“食欲”这种东西的回归,还罕见地配了一碗米饭,全吃完了。
餐后,白诗南喝到第四杯,庄峤终于忍不住叫停:“不怕醉?”
毕竟还是有十几度酒精含量。
“说了我没醉过。”薛江右眼神清明,脸上半点变化都没有。
庄峤:“……我信了。”
他没什么主人待客的样子,就挨着薛江右坐在邻座,手撑着脸拄在桌上,侧过大半个上身盯着人看。
薛江右不自在地颤了颤睫毛,一口气喝完,放下酒杯。
其实还贪恋入口那一点芬芳的甜意,却不好意思再说想喝了,好像是个酒鬼一样。
没头没尾地,他问:“你为什么不把狗放进来。不是说要让我陪它玩儿?”
“……”庄峤一时语塞。
早把陪狗玩儿这个借口忘到了脑后。
清清嗓子,他煞有介事地说:“今天太晚了,它要睡了。”
“汪!汪!”
门外传来达令的叫声,以及咔哧咔哧挠门的窸窣。
薛江右:“……我看它挺精神的。真的连学校都嫌?”
“真的。”庄峤吃准达令不会说人话辩解,信口胡诌,“学校的训犬师说它简直要上房揭瓦。”
薛江右:“……”
饭已经吃完,话题也一时没有找到可以延续的。
两人静坐了片刻,薛江右没来由手心潮热,迟疑地站起身,回手拿起搭在一旁椅背上的大衣:“那我……”
庄峤跟着站起身:“不然今晚留下来?”
薛江右拿衣服的手顿住,偏过脸看他,抿了下唇。
庄峤神色自若地讲出原因,合情合理:“我们都喝了酒,没法开车。”
至于驾龄数年的老司机兼贴身保镖董昌就在一楼右手边客房里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薛江右转开视线,拿衣服的手慢慢缩回去,庄峤松了口气,又听到他问:“我的拳击绷带呢?”
庄峤:“……洗了,晾上了,不知道有没有干。你现在就要?”
薛江右没说要,也没说不要,沉默两秒,看向他,琥珀色眼瞳裹着一层水光,在灯下朦胧着。
庄峤简直怀疑那四杯白诗南已经把他灌醉了,听到他问:“不带我参观一下你家吗?”
话题转得有点快,庄峤怔住两秒,明白他这是答应留下的意思。
上下扫视他一番,庄峤克制着眼神:“穿这个不累吗?洗个澡换身舒服的衣服,我再带你慢慢参观。”
薛江右身上穿了件带着舞台设计的白衬衫,很薄,领口扣子解了两颗,松开的飘带荡下来,垂在胸前。
黑色裤子修身,将腰线束得分明,透过半透明的衣衫,能看到单薄却紧致的腹部轮廓。
薛江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感觉有点色情,脸上一时发热:“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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