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峤很快找到了薛江右说的那家大排档。
张维维远远看到庄峤从街市喧嚷里走过来,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弟弟,你看你看,那个人好像庄总啊!”
薛江右偏过头。
庄峤正经过简陋的大棚,绕过搬着红色塑料桶的渔民,鱼尾活泼地拍打了一下,将桶里的水花溅到他裤子上,他停下来低头看一眼,然后无奈失笑,又继续往前走。
情绪稳定的成年人。
薛江右漫不经心地评价。
庄峤来到他们这桌站定,张维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嘴也半天没合上。
“老……老……老板?”
薛江右抿着唇,以免嘴角过分明显地勾起。
他拖出身侧的塑料凳子,拍了拍:“坐。”
庄峤坐到他旁边,跟张维维点了下头:“小张对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
张维维人傻了,视线转到薛江右脸上,拼命使眼色:什么情况?!!
薛江右当没看见,掰开双新的一次性筷子,熟练地刮掉毛边,递给庄峤。
“铁板鱿鱼还挺好吃的,尝尝。”他说完停了一下,偏头跟庄峤对视,“你不过敏吧,能吃海鲜?”
“不过敏。”庄峤看了他两秒,克制着收回眼神,听话地夹起鱿鱼尝了一口。
大排档老板正端上来最后一道青麻椒烤海鱼,很大的一条,下头还燃着火。
放到桌上后,朝庄峤看了好几眼,面露诧异。
庄峤被看得一头雾水。
薛江右就笑:“只有你西装革履地来吃路边摊。”
简直像从什么慈善晚宴或者红毯上出逃的电影明星,跟周围格格不入。
“时间太赶,来不及回去换。”
庄峤偏头,对上他满是揶揄的笑眼,忍不住压低声音凑近,灼热呼吸里酒气分明:“笑话我?我是为谁急着过来?”
这是喝了多少?
薛江右耳根被烫红,往旁边歪过头,颈侧一道变色发紫的红痕明晃晃地映在庄峤眼底。
庄峤呼吸急促地顿了一下,回正身子,动作略显僵硬地夹了块鱼肉吃。
张维维在旁来回打量,心里不停在咆哮。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我能看的吗!】
【他们在干嘛啊!】
【说两句话而已气氛怎么会暧昧成这样!】
【小江弟弟脖子上到底是谁干的!】
【我今天就要听你说出那个罪魁祸首!】
【救!】按人中,【我快无法呼吸了!】
然而张维维表面:恭敬且专业。
“庄总,您订晚上的酒店了吗?需要我帮您订吗?”
其余的,一概没敢问。
庄峤:“我跟江右约好了露营,一会儿吃完饭就带他过去营地。越芸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到下次录制前再把人还回来。”
张维维羡慕地说:“哦好的……庄总你跟小江弟弟关系真好啊。”
上回是约到家里吃饭,这次是约着一起露营。
而且感觉庄总特别宠,朋友没有这个宠法,当成弟弟的话倒说得过去。
但是……兄弟间也没有这么奇怪的氛围吧!
一个不留神视线就缠一块儿了!
张维维出神地想,总不会是潜规则吧?
小江弟弟不像是那种人啊。
庄峤只淡笑一声:“嗯,跟他很聊得来,特别投缘。”
薛江右拿纸巾擦嘴的动作顿了顿,把手边的冰汽水一口气喝完,没吭声。
吃完饭,风越来越大,张维维被安排送回酒店。
薛江右跟庄峤走到另一部车前,留意到这辆宾利雅致是港粤双牌。
车头的港牌白底黑字,只有简洁鲜明的三个英文字母。
【GCH】
薛江右脚步缓了缓,忍不住盯着车牌,弯起唇角。
庄峤不明所以,打开后排车门催他上车:“风太大了。”
手挡在他头顶,绅士得无可挑剔。等他坐定,才绕到另一边坐进后排。
前排是司机和董昌。车子很轻柔地启动,磨砂玻璃板升起,隔绝前方视线,后排宽阔的空间陷入绝对私密。
黄酒的香与烈盖过原有的白茶淡香,庄峤的呼吸带着酒后独有的粗粝,清晰地一下下打在寂静里。
薛江右没来由心尖收缩,紧张再度来袭,垂着脸去看脚下的地毯。
庄峤拉过他的手,交握着落在中央扶手箱,偏过身凑近:“刚刚笑什么?车牌很好笑?”
薛江右回握住他微烫的手,转头看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不过一日没见,再见时却觉得心脏都饱胀得要裂开。
薛江右瞬也不瞬地看着庄峤,对方伸手让他过来点:“我看看脖子。”
他听话地身体前倾,展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弯,像在献祭自己脆弱的命门。
庄峤呼吸不由自主放缓,手指在那道痕迹上摩挲了两下,很快就撤开。
“痛不痛?”
薛江右看着他,摇了下头:“有点痒。”
静默两秒,又问:“我们去哪?露营地?”
庄峤玩着他的手指,低声讲道理:“今天不行。刚刚起了大风,营地在海边,怕突然下雨涨潮,会很危险。”
忖着薛江右的神情,试探道:“明天好不好?”
薛江右低下头“嗯”一声,庄峤忍不住摸了摸他侧脸:“很失望?这么想去露营啊?”
“还好。”薛江右没看他,“跟你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
落在他颊侧的手一瞬收紧,拇指刮着他嘴唇,稍稍用了力。
庄峤压抑地滚动喉结,凝注薛江右低垂的眉眼,也没漏掉那染上耳尖的红。
“你……”庄峤吐出一个字,又没有办法地停住,笑了下,“你怎么这么招人疼?”
薛江右屏息避开他的手,坐正了靠在椅背,故作平静:“我也没说什么。”
“你说什么都只让我想吻你。”
手还被庄峤握着,薛江右蜷起指尖挠了挠他手心,眉眼带了点笑地挑衅:“说了又不吻。”
庄峤怔了两秒,吸一口气,眼神危险地望着他。
“我有点醉,在这里吻了就收不住了。回去补给你,好不好?”
薛江右淡淡地:“哦。”
心想很好,继学会了录节目装孙子,还学会了在庄峤面前装B。
就这样保持下去。
上回紧张到浑身发抖的社死场面,绝对、不可以、再出现了。
*
一下车,就被凛冽的疾风迎头打蒙了。
薛江右被吹得往后退了半步,睁不开眼。
庄峤把他搂进怀里,大手扣着后脑,敞开的大衣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以至于他没留意到自己正在山崖上。
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堂,薛江右先是被暖风吹得缓过一口气,然后才看到前方令人震撼的海景。
大片落地窗正对着海洋,他一瞬间疑心自己正悬空在这无垠的海面,而足下就是海风呼啸,狂狼怒卷。
大堂前台和侍者恭敬地唤着“庄先生”,庄峤只点了点头,拉住他的手往电梯口走去。
“这是我刚回国时来这边开发的悬崖酒店,叫山桥望水。我们现在其实在十楼,所以你能看到下面的海。”
庄峤带他走进电梯,笑了下,又补充:“不过你别担心,开发前期有做足功课,就算是十二级台风这里也很安全,不会让你掉进海里的。”
电梯下行,薛江右想到自己正在山崖中往下落,感觉很奇妙。
“你怎么会想到在悬崖上盖酒店?”
“有次来开车来珠川度假,登上崖顶后眺望远处的大海,觉得很震撼。”庄峤交扣着他的手指,“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能住在悬崖上就好了。”
薛江右若有所思:“……行动力好强。”
想到就做到了。
电梯只下了两层就到达,庄峤牵着他穿过幽沉的走廊,尽头的窗外隐约能看到乌云与海浪交错。
薛江右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两个人一起来酒店住什么的……
而且之前说……等回去要把吻补给他。
手心泛了潮,他下意识挣了挣,又被更紧地握住。
刷卡开门,庄峤挡住门板,让他先行。
他走进去,宽阔客厅里,一大片落地窗占满视野,黑云压来,云迷雾锁。
没有开灯,雨夜来袭前的一线微光照落进来,四下静得让人发慌。
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咔哒锁住。
薛江右刚转过身,就被扣着肩膀压到门板上,心猛地一跳,他下意识抬手搭住庄峤的手腕,收拢手指,触碰到对方的皮肤,才感到安心。
仰面对上如夜色般暗沉沉的视线,他勉强勾了下唇,其实连呼吸都快停了。
“这么凶啊?”
“是。怕了吗?”
庄峤面无表情低下头,鼻尖擦着他的,带着酒气的呼吸扑在面上,却迟迟不吻下来。一手握着他肩膀,一手有些粗鲁地抚过他耳朵、颈窝,探进棉麻衬衫的领口,揉捏纤细的锁骨,又滑下来,掌住他瘦而劲韧的腰。
薛江右的心脏在无边黑暗里跳得很急、很大声,避无可避地偏开视线,透过庄峤肩膀,看到窗外海天蓦地亮起一线惨白。
刹那间天际大亮,轰雷骤响,他猛地颤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攀住庄峤脊背,整个人投进对方怀里。
庄峤怔了怔,展臂将他搂住,手掌裹着后颈上下摩挲,灼热的唇贴在他耳垂,轻声叫他宝贝。
“没事了,打雷而已。”
埋在他颈窝里的人动了动唇:“我没怕。”
庄峤失笑:“好,你没怕。”
雷声散尽,薛江右慢慢抬起脸来,保持着双手抱住庄峤的姿势没动,身体几乎贴得严丝合缝,眼神在黑暗里明亮得过分。
“你到底吻不吻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