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评审鏖战到午后一点才散，众人像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飘着走出38层玻璃房。沈月臻把电脑往工位一扔，先去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塑料味和火药味一起呛在喉咙里，连呼吸都带着焦糊。回座位时，阿毛递来一杯冰美式：“沈总，保安刚上来，说您的车横在消防通道，让赶紧挪。”
他这才想起早上为了抢最后一个靠电梯的车位，把车尾甩在黄线上。那车位本是产品部“传统领地”，苏瑾熙的蓝色Model 3每天雷打不动停在最左，像给地盘插旗。沈月臻看了眼电脑右下角：13:17，距离下午两点开工还有四十分钟，6足够下楼。他扯了工牌，一路小跑进了电梯。
负二层光线昏暗，消防指示灯绿得发冷。Model 3果然还堵在里面，苏瑾熙却不在车里，而是倚在柱子旁，一手拎西装，一手转车钥匙，脚尖闲闲踢着他的后保险杠，节奏像在debug时敲下的断点。
“技术总监把通道当缓存区？垃圾回收机制没写进驾照？”苏瑾熙抬眼，笑得牙尖嘴利。沈月臻懒得接梗，拉开车门，却被对方用膝盖顶住：“等等，我车先出，你占了我的转弯半径。”
两人僵持三秒，身后喇叭催成一片。沈月臻冷笑：“Model 3五米七的转弯半径，苏总把方向盘当摇杆玩？”话虽毒，还是退后一步，让对方倒出来。蓝色车屁股擦肩而过时，车窗降下，苏瑾熙丢出一句：“谢了，沈同学，下次记得把‘默认策略’写进交规。”
沈月臻一脚油门踩得发动机怒吼，把“同学”俩字碾成灰。回到楼层，刚好13:40，他端着空杯子去茶水机续咖啡，经过产品区时，隔着玻璃看见苏瑾熙正把笔记本拍在桌上，低头插电源。沈月臻收回视线，抬腕看表——距离下午部门例会还有二十分钟，胃却先一步发出警报：早饭只在七点塞了半片吐司。
他转身去食堂。这个点，午餐档口已收了一半，只留面点与快餐保温线。沈月臻端着盘子直奔荤菜区，远远看见最后一只脆皮鸡腿躺在保温盘里，油亮发光。排在他前面的正是苏瑾熙，餐盘里已躺着青菜、蒸蛋，唯余C位空着。厨师大勺一扬，鸡腿在空中划出金黄抛物线——却被苏瑾熙伸盘截住。
沈月臻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周围瞬间静音：“那份让给我，刚刚挪车损耗卡路里。”苏瑾熙把盘子往回收窗口轻轻一挡，挑眉：“沈总不是最恨‘默认值’？怎么今天默认鸡腿归你？”说完夹起鸡腿，作势要咬。沈月臻面无表情掏出工牌，在刷卡机上“滴”一声，对厨师道：“出两份，记我账，其中一份现在回炉重炸，要更脆。”
厨师大叔看看两人，秒懂豪门恩怨，立刻把鸡腿又倒回油锅。苏瑾熙被热油溅得后退半步，脸色微青。十秒后，新鸡腿出炉，沈月臻用夹子夹起，放进自己盘子，转身就走。苏瑾熙在身后慢悠悠补刀：“重炸高嘌呤，沈总注意尿酸，别上线前倒在痛风上。”沈月臻头也不回：“多谢关心，产品总监先保证别倒在PPT上。”
他端着餐盘坐到最角落，刚咬一口，微信置顶群“V2.0作战室”跳出老板@全员：下午两点整，A38继续封闭，风险清单重新过一遍。沈月臻看了眼时间：13:52。他把鸡骨头精准投进回收桶，擦手，上楼——电梯门合拢前，苏瑾熙挤进来，两人肩膀几乎相贴，却都目视前方，像两条互相标记为null的指针，在狭窄井道里短暂指向同一内存地址，又瞬间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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